第26章 爹，别生气
“这就是你说的劫富济贫？怎么看都是黑吃黑！”
杜月霜对高祯的做法嗤之以鼻，就看金山寨士兵的做派，恨不得将卢宅墙砖都搬走，哪里有一丝豪侠气概。
“侠女，咱们饭都吃不上了，还不是穷人？”
高祯清点赌桌上的赌资，不禁心花怒放，不想村里的几个泼皮无赖，赌性竟是这般的大，一夜赌资超过五十两。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年能赚到这个数的不多。
“这是你的分红！”
高祯拿手估摸了一下重量，将几块碎银子推给杜月霜。
“此事我是策划，你是执行，这算是你的工钱！”
“你拿我当打手？”
杜月霜柳眉倒竖，带血的钢刀晃了几晃。
“不要，那算了！”
高祯小心肝颤了几颤，生怕这婆娘一刀砍下来。
“好好，女侠仗义，此事算是你帮我的忙，我这里记着，早晚将人情还你！”
“呵呵！”
“少爷，贵重物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粮食有点多，怕是一车拉不完！”
旺财扛着个包袱，从后宅跑过来，直累的满脸汗水。
“咱们只要一车，多了也没地方存放，只钱财给本少盯紧了，哪个若是偷拿，小心他的狗头！”
“少爷您放心，旺禄在那边盯着呢，一准儿看的严实！”
说话间，旺财从腰间抽出一沓纸张。
“这是卢家放高利贷的借据，加起来数量不少，怕是有五百两还多，您看？”
“女侠，你伸张正义的时候到了！”
高祯拿过借据，递给杜月霜，“一把火烧了，一准儿有邻人给你捏泥人，烧高香。”
“你这人总是没个正经！”
杜月霜嘴上嗔怪，却是一把抢过借据，拿烛台点了，看着借据成为飞灰，小妮子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唉，人是好人，就是丑了点，话说磨掉那块赤斑，人样子倒也蛮好，可惜了！
似是感受到高祯目光，杜月霜疑惑看过来。
“你在想什么？”
“呃，咱们该逃了！”
看到那赤斑，高祯便不能克制的烦闷，说来，若是杜月霜没这赤斑……也注定不会好嫁，超过一米八的个头，这就是女巨人，这个时代没有几个男人能驾驭的住。
反正高祯还没见过哪个成年男子能同杜女侠相比的。
“不是还有一个纪家么？”
“是某太过想当然，只这一家便足够咱们忙活的了，哪里还需要去纪家！”
高祯摸摸鼻头，笑道，“人头先记下来，有机会再收拾老家伙也不迟。”
杜月霜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唉，高祯心中再次叹气，这婆娘是真拿自己当高家人了，一点也不见外。
一辆牛车，十几名“强盗”，就这般大摇大摆走出柳林庄，直至走出约一里，庄子里才有火把灯烛亮起，隐隐还能听到吵闹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趁机下手？
至于报官，高祯是不怕的，县城一个来回早就天亮，还去哪里找他们的影子。
天色微亮，高祯带着一队人回转军营，每个人都扛着一个粮袋，约莫三十斤上下，这个收获不多不少，刚刚合适，多则惹人怀疑，少则不够吃。
想要人忠心，起码要叫人吃饱，在这个硬道理支撑下，四下抢粮似乎也可以理解？毕竟寻常百姓可不会效忠哪个军头，甚至皇帝，他也未必会效忠。
高建武顶着熊猫眼在营帐门口等着，看着收获倍感欣慰，只是瞥到队伍中竟然有自家的不肖子，顿时脸色变的阴沉，再看，壮儿媳居然也在……
“祯儿，月霜，你们两个过来！”
高祯放下粮袋，拿起水囊灌了好大一口水。
“爹，昨晚收获不错，拿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藏了起来，就咱们六十几人，半月的吃食尽够了！”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
高祯毫无防备，被老爹直接踹翻在地，来了一个大马趴，老头子还不解恨，顺手抄起马鞭，对着高祯后臀猛抽。
啪~啪~啪~
高祯立时狼嚎，但这次，他是当真不服气！
“老家伙，你干什么？我又哪里做错了！”
“你，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高建武玩了命的抽，直累的气喘吁吁，高祯则在帐篷里来回打滚，疼的龇牙咧嘴。
杜月霜……看的津津有味！
真是一对好父子，高祯那厮一身皮甲，里边又有内衬，高建武明知道打不疼，却仍旧在那咋咋呼呼，这是在演给谁看？
“那个月霜啊，爹累了！”
杜月霜接过马鞭，“爹，您歇着，我帮您代劳！”
“……”
高家父子定住，竟是半天没有动作，好一会儿，高建武悻悻然摆手。
“算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动手。”
“……”
高祯躺在地上不想说话。
“说吧，是怎么回事？那粮食我刚刚看过，都是上好的精米！”
见高祯不搭理自己，高建武看向杜月霜。
“高祯……”
“你应该称‘相公’！”
“是的，爹爹！”
杜月霜稍稍整理一下思绪，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这在高祯看来不可理解，她老爹临死前一句话，她还当真视如圭臬，拿高建武如公公般对待。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定亲，她这不是自己找难堪么？提刀去当压寨夫人多有前途。
“相公……相公没有错！人都是我杀的，一刀一个，五兄弟都是儿媳一人所为！”
言到此处，杜月霜柳眉紧锁，“那卢家就该杀！若是我爹还活着，一样饶不过他们！”
“你们竟还杀了人？”
高建武顿觉一个头两个大，眼前发黑，他只道是抢来的，没想到却是图财害命，这个儿媳……可不可以退货？
“咳咳，爹，还是我来说吧！”
高祯挣扎着爬起来。
“我知道你怕招惹到不该招惹之人，给咱家招来祸事，可那卢家五虎确实该死。
放印子钱，谋人土地，倒卖人口，什么买卖缺德他们干什么，只是不干人事，方圆二十里，提到卢家五虎，就没有人不恨的。
儿虽不肖，却不屑于欺负穷人，左右都是打粮，弄他一家赛过一个村落。说来，咱们省下了许多麻烦不说，还算是为民除害。
怎样，儿子出息了吧？”
“儿啊，你过来，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高建武有气无力瘫倒，自言自语。
“你可知为父区区一百户，为何混的风生水起，便在丁指挥使面前也略有薄面？凭的便是谨小慎微，逢人退一步，遇事三思量。
你爷爷……你爷爷的功劳，给个千户也不为过，但就是不肯弯下腰来，临到走时，只给咱家留下瓦房两间，便百户这个职位，也是你爹花银子运作来的。
如今呢？咱家的院子在整个鳌山卫都排的上号，只是你……罢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你需记住，今后任事都要同为父商量，若是再这般自作主张，为父不能打死你，但可以打残你！”
转过头来，高建武看向杜月霜。
“月霜，为父也不问你家里做何营生，有何故事，但你既入了高家，自认是高家的媳妇，便需遵高家的规矩。
说的直白一点，为父之所以认下你，是看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又孤单一人，一个女娃子在外总是不能生存，更看中你能治住这不肖子。
你若是认他为相公，便要时时刻刻看顾于他，他就是个混不吝，该打打，该骂骂。
但为父不曾想到，你却同他一起疯，闯下这般大的祸事。
月霜啊，为父对你……很失望！”
嗯
高祯拼命读取记忆，老高从未同短命鬼如此语重心长说过话，今日是怎的了？看来当真伤了心。
“媳妇错了！”
杜月霜双膝跪地。
“爹，你别生气，儿子错了！”
高祯鼻头抽了抽，“小树林里还埋着六百两银子，首饰若干，儿子这就将它们丢河里，毁尸灭迹，免得给家里招祸！”
“你敢？”
“……”
杜月霜再次刷新了三观，她确定，老爹给她找错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