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完美”的演出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从二楼传出。
“说的好，真正的成绩经得起质疑，那么诗维少爷，我想我可以替林斯克先生证明他成绩的真实性。”“樽”先生出人意料地向林斯克提供了帮助，这下不止下方的众位贵族，连林斯克和梦妮女士都表现出了迷惑的神情。
“我有一位证人，而且，他和诗维少爷您也有关。”
“是谁？”诗维下意识问道。
“他叫赞利尔，是你这次比赛的一名随从。”“樽”先生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赞利尔？”林斯克和诗维同时发出了质疑。
“是的。霍德鲁先生？！”“樽”先生看向了霍德鲁，示意他将赞利尔叫出来。
霍德鲁转头，看向了后方人群中的一人，那人被看到后，慢慢地走出人群，摘掉了头上戴着的圆顶帽，正是赞利尔。
“公爵大人，‘樽’先生，梦妮女士，霍德鲁大人，你们好。”赞利尔一一行礼。
“樽”先生走下楼梯，来到大厅正中央，站在赞利尔面前。
“有一种魔法，叫‘通灵’，和我们用仪式召唤亡灵不同，这是让我们沟通别人的灵性，从他们的脑海中获取知识和记忆，或者让他们供述真实的经历和想法。这种魔法短时间内对普通人没有危害，而且不可能造假。这一点，我想艾思科家族深有体会。”他看向布提科尔，后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用‘通灵’让赞利尔说出真相？他难道看到了林斯克先生发现异树的场景？”诗维不解地问道，他可是很清楚赞利尔究竟有没有看到异树的。
“问问就知道了。”他说完之后，抬手虚空勾勒出一个复杂图案，林斯克看着大为震惊，这是阵列！不通过任何介质，也没有任何载体，直接用手在空中绘制阵列，还可以这样吗？
绘制完阵列后，“樽”先生点了一下，那空中虚幻的纹路骤然发亮，变得灵动起来，像一个个跳动的线团。他手一划，那线团便随着他的手指被扯动，化成一条虚线，顺着他的指向飞入了赞利尔的脑门里，就此消失不见。
赞利尔的瞳孔忽然变成灰色，神情变得放松，眼睛微闭，似乎就要睡着一样。
“是林斯克先生发现的新品种高价值猎物吗？”他问道。
“是的。”赞利尔缓慢地点头。
“你亲眼看到林斯克先生发现的吗？”
“是的。”
“他发现的新品种高价值猎物是否是这个样子的？”“樽”先生右手挥动，拉出了一根根金色的线条，很快就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小型的立体模型，正是那株异树的外形，众人看到都惊叹不已。
赞利尔看了很久，小声地说：“是的。”
“樽”先生再次挥手，将异树模型擦去，转向众人。
“他还可以回答三个问题，否则灵性会有损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没想好要问什么，但是诗维抢在所有人之前快速提问，他决定要浪费这三次机会：“他是在哪发现的？”
“冬塔森林。”
“什么时候发现的？”
“比赛第二天。”
“他是”然而诗维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抢在他前面快速地问了出来。
“有人和他一起发现的吗？”布提科尔问道。
“有。”
众人警觉了起来，如果还有第二个参赛者，那林斯克的成绩确实有待商榷。诗维有些懊悔没抢过对方。
“谁？”虽然已经过了三次机会，但布提科尔明白，三次只是不会造成损伤，再多一次也是可以的，大不了赔点钱，一个仆人能值多少。
“唔，唔。”赞利尔似乎有些痛苦，他的身体开始弯曲。
“谁？！”布提科尔骤然大声询问，一道强烈的灵性激流射向了赞利尔，诗维大吃一惊，直接起身准备拦截，然而灵性激流飞快地掠过，他根本拦不住。
就在灵性快要射中赞利尔时，一根手杖挡在了激流的前方，灵性在手上撞得粉碎，四周忽然吹起了大风，把餐桌上的桌布都吹得飞起，带翻了许多酒杯。
“樽”先生一脸无奈地看着布提科尔，忽然灵性一动，看向后方，赞利尔已经蹲到了地上，带着痛苦的语气嘶哑地喊出了一个字。
“我！”
“咚”的一声，赞利尔侧倒在地上。
诗维立刻跑了过去，蹲下查看赞利尔的情况。
“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樽”先生也蹲了下来，带着安慰的语气小声地说道，“辛苦诗维少爷了。”
“赞利尔证明了林，他才是最辛苦的。”
“所以我说辛苦诗维少爷了。”“樽”先生小声地笑了笑。
诗维忽然有些紧张，但是“樽”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起身望向众人。
“就算大家还有问题，他也不能再回答了，不过我想他刚才的回答已经足以证明林斯克先生成绩的真实性，大家都是修习魔法的人，明白‘通灵’对普通人不可能出差错，布提科尔先生，你还有异议吗？”
“我一直都赞成林斯克先生获得奖励，而且他应该值得更多。”
布提科尔起身向“樽”先生行了一礼。
“哼。”
霍德鲁用力地哼了一声，声音之大是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哦，看来霍德鲁先生似乎还有些不服。”
“又不是我参赛，问诗维。”霍德鲁没打算接下话题，直接将问题甩给了诗维。
“我相信赞利尔，也相信林。”诗维起身对“樽”先生说道，倒地的赞利尔已经被其他仆人抬了下去。
“其他人呢？”“樽”先生看向四周，无一人说话。
“既然没有人对林斯克先生的成绩有质疑了，那么”见事情已经平息，公爵问向林斯克，“林斯克先生，你是愿意以现在的成绩结算奖励，还是等到梦妮女士她们定下真正的异树价值，再核算奖励呢？既然大家都认为你值得更多，那我以公爵的名义向你保证，无论之后‘沉眠者’的定价是多少，都会以最高的价值结算你的成绩。”
林斯克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地说道：“目前的奖励是我能承受的最好的了，也许大家认为我还可以得到更多，但我还年轻，那些我没能等到奖励，以后仍有机会去争取。
“我们要为自己留些余地，为的是以后更好地进步。”
林斯克最后一句说的是洛维斯弗的家训。下方的洛维斯弗家主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动容。
“很好，这毕竟是你的成绩，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的藏品室？”
“明天上午九点，今天是属于我和我朋友的。”
“好，年轻人就该如此，朋友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他胜过了名誉和领地，能有一个一起走到最后的朋友对我们的人生至关重要，对你尤其如此。”
说罢，公爵转向下方，对众人举杯。
“为今年的科罗拉胜者，林斯克先生举杯，为他送上我们的祝福。”公爵率先举杯，其他人或不情愿，或略微尴尬地跟着举杯，只有几个家主非常坦然，而诗维和波尔则是非常热切，他们两人由衷地为林斯克感到高兴。
“为塞涅瓦的未来举杯。愿神明庇佑塞涅瓦。”
之后公爵宣读了后面几名参赛者的成绩，并一一给予了奖励和祝福。宣读完前十名后，公爵宣布会在三天再举行一次庆祝晚宴，并且范围不止在庄园里，而是覆盖整个潘塔利牧，在这之前，其他家族可以先回自家领地处理事务，或者就在潘塔利牧逗留，参加各自举办的舞会。
一般来说，只有离得较近的洛维斯弗和艾思科会返回各自领地处理事务，其他家族早就选好代理人留在领地里。所以这三天也算是塞涅瓦例行的交际日，附近的商会也会聚集过来了，提供商品买卖，许多国外的流浪戏团也会在这段时间里过来，潘塔利牧一下就从落后的农牧村变成了塞涅瓦的经济、文化中心，当然也只有这三天是这样。
三天后晚宴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樽”先生会宣布今年的名额分配。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科罗拉狩猎结束半个月后才会宣布，但是今年已经出现太多变故了，所以提前宣布名额分配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说不定“樽”先生其实在科罗拉狩猎前就已经来了呢。
公布完排行榜后就是午宴，林斯克来到父亲身边，对他说道：“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命运难测，谁都说不准我们这一锤下去是精铁还是废钢。你做的很好，不知不觉你已经这么成熟了。”
“母亲没有来吗？”
“她在赶过来了，今天晚上会到。”
“嗯。爸，公爵的那些奖励，你，家族需要什么？”林斯克虽然不怎么认同自己家族，但是父母的恩情还是让他决定为家族做点贡献。
“选你自己喜欢的就行，不用考虑我们，洛维斯弗更喜欢自己造东西，这是我们的优点，也是我们的缺陷。”
“我总要为你们做点什么。”
“有必要吗？他们不会认可你的，哪怕你获得第一名。而且，米思顿对你似乎很有意见，他可能会找你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出去躲几天。你知道，你母亲也不喜欢看到你们兄弟相互迫害。”
“米思顿大哥，他的眼里容不下我吗？”
“只怕不只是他，他不过是表现得更直接一些，家族里有些人想除掉你很久了，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让他们下定决心了。”
林斯克默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家族是不是早就知道冬塔森林里有问题？”
“是的，而且他们还很清楚问题出自哪里。”
“是那株异树吗？”
“不是，那株异树只是那些问题带来的影响。”
“那异树危险吗？”
“可以很危险，也可以很安全，取决于我们怎么对待它。如果尊者会不放弃研究它，那迟早有一天危险会爆发，只希望‘天罚’能顶住。”
“是什么样的问题？又有怎么样的危险？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梦妮女士？”
艾利杨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圣羽织’的名额？”
“是的。”林斯克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呼，那就好，不然我还得想借口把名额转给你。呵，你知道，我打算瞒过长老会，把你写进前往‘圣羽织’的名单里交给‘樽’先生。”
“这可是违反家族规定的，爸，你这样会被长老们弹劾而失去家主位置的。”
“他们想拉我下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发起过好几次族内会议，大多数借口都和你有关，这次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充足的借口罢了，只要把你送出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爸，你是不是不想要我？”林斯克心里有点复杂。
“怎么会？但是，把你留在身边是害了你，家族里的人总是会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找你麻烦，你小时候不是还因此受了重伤吗？你母亲因为这个，暗地里向我哭诉过好多次。最终把你送出去，是我和你母亲共同做出的决定，尊者会的法典虽然歧视黑色，却没有禁止黑色加入‘圣羽织’，我想应该是有原因的。你去了之后就待在尊者会，不要再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办？”林斯克有些吃惊。
“会有什么事？你通过自己获得了名额，我也就不需要再冒险将你加入名单里了，到时候你自然离开，我则继续执掌家族。只是你过去后，就要孤身一人再适应那里的环境了，哦，诗维会和你一起过去，希望到时候你们还在一起。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还有一个朋友，是我在比赛里认识的，她叫雪林，是名魔药学徒。”
“嗯？女孩子？不错，你也到了该和女孩子说话的年纪了，她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人家，有点绅士风度，别总和人计较。”
“我会的。”
“你打算和她发展到什么程度？”之前一直在谈论些比较沉闷的话题，听到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女性朋友，他打算让氛围变得轻松一些。
“目前就只是朋友。”林斯克也不知道该和雪林发展到哪步，或许可以更深入一点，或许永远都只是朋友。
“如果喜欢人家，你要主动，可惜以前我不够强硬，应该让你参加一些家族聚会，这样你也有和女孩子交流的经验，不至于把人家吓走。”
“人家吓走我还差不多。”林斯克在心里默默地念到。
“杨，我们该去和其他先生们交流了。”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对着艾利杨说道。
“艾默泽叔叔。”林斯克行了一礼，对面的中年人对他点了点头。艾默泽是家族少数对他不是很歧视的长者之一，但态度也说不上有多好，两人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我知道了。你去找你朋友吧，今天你是主角，让自己轻松一点。”
他和艾默泽离开了，林斯克拿起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离开大厅，走向外面的花园里，诗维和真糸心已经等在那里。
赞利尔也在，他刚才躺在地上，看到林斯克走过来，晃晃悠悠地站起，有些郁闷地说道。
“这‘通灵’怎么这么难受，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确实没有问题啊，只是你下意识地反抗太激烈，都怪你自己修习的骑士魔法，抗性太高所以难受。”说话的诗维，但是声音却有些尖细，和他原本粗犷的声音明显不同。
“你们这是？”真糸心看着他们有些惊讶，这声音和外貌有些对不上。
“这魔药还要持续多久？”赞利尔问道。
“一般会到下午六点才会逐渐恢复，不过这里有特效药。”诗维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瓶魔药，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口袋里拿出来的，林斯克知道，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诗维和赞利尔一人喝了一瓶，然后就看到他们的脸型和身型开始改变，赞利尔的脸大了一圈，身体变得又高又壮，诗维则逐渐缩小，红色的头发也渐渐加深变长，变成了黑色的长发。
真糸心和林斯克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赞利尔”和“诗维”逐渐变成了诗维和雪林，真糸心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就是魔药吗？”
“这是‘变形’魔药，对应的是‘变形’魔法，这种有时间限制的比较低级，所以制作还算简单。”雪林重新穿上灰袍，戴好了兜帽。
“可真是神奇，雪林小姐你好厉害。哦对了，雪林小姐，你和林斯克先生一样，都有黑色呢。”
“是的，所以我们才会做朋友。”
“我不介意的哦。对了，那个，之后我想请你们来我的别墅里玩，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今天上午你已经邀请过了。”穿好衣服的诗维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道。
“那时候不是开了个玩笑吗？我担心你们不会当真，所以现在想重新邀请你们一次，希望你们能接受。”
“美丽的女士的邀请怎么能拒绝呢？是吧，林。”
“是的，而且我们很乐于助人。”林斯克点了点头。
众人将换下来的衣物交给赤季，让后者带出去处理掉，然后开始了属于他们的下午茶聚会，这是林斯克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参加属于他自己的聚会，心情难得的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