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贱妾
镇国寺，大殿前，
步安歌问南安伯夫人：“脚下的路姨母觉得，我脚下的路有了不妥之处？”
南安伯夫人淡淡道：“你跟我来。”
她带步安歌往前，穿过几处佛殿后视野越发开阔，不远处是一处观景台，其上已有不少游人。
两人没有再往前。
步安歌遥看人群中那对出众又登对的男女，心中了然。
南安伯夫人亦看向在观景台上的赵宣和冯沅芷，感叹道：“幼年相识，少年相知，便有婚约在身，青梅竹马的情谊又岂是那么容易搁置的，当然，卿姐儿也不必过于担忧，赵世子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有你外祖母和大舅在，将来，无论如何，他总会敬重你这个嫡妻的。”
言至最后已颇有自傲之意。
淡淡瞥一眼步安歌：“你明白吗？”
山景辽阔，让人顿生豪迈之心，如果无人聒噪，那这景赏的可就更舒畅自在了。
步安歌道：“姨母的意思我懂了，只可惜”她眉目如画神情冷淡，并无一丝一毫的恭敬态度。
南安伯夫人不禁皱眉：“可惜什么？”
步安歌偏头一笑：“只可惜外祖母和大舅安在，这些年姨母的路好像也不怎么安稳。”
虽然原著对眼前妇人并未过多着墨，但她身边的柳嬷嬷对京都世家贵妇知之甚深，早已将内里情形说了个明白。
她这位好姨母当年贪图伯府门第，婚后何止路不平。
每天不是在和小妾斗智斗勇就是在和妯娌别苗头，分明是掉沟里一样生活的水深火热。
南安伯夫人既羞且恼，拂袖而去。
步安歌并不理会她，问了过路的小僧人附近还有一处梅林景致绝佳，道谢后带着银月、银星和路宁离开。
远处观景台，
丫鬟珍珠恰好看向这边，仔细瞧了几眼后，低声对冯沅芷道：“姑娘，奴婢好像看到步安歌了。”
冯沅芷心头一跳：“你确定？”
珍珠想了想，确定的点了点头。
站的更前一些的赵宣转身：“你们在说什么？”
冯沅芷笑意盈盈：“没什么，珍珠说她好像看到了幼时的玩伴，想去看一看。”说罢对珍珠道：“去吧，快去快回。”
珍珠是冯沅芷从冯家带来，并非伯府的家生子。
闻言便知自家姑娘是要她去打探步安歌的行踪，看向赵宣，见赵宣没有反对，匆匆离开了。
赵宣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早将两女低语听在耳中。
不过并未拆穿。
无论步安歌来这里是巧合还是刻意，他却是有意让表妹和将来的妻子多接触。
若能早相和谐，自是最好。
虽然前次见面步安歌对表妹多有微词，但步安歌抚恤家将心地良善，表妹更是温柔懂事，便是有误会，总能解开。
是以不久后冯沅芷找借口离开，赵宣并未阻止，只加派了两个护卫。
梅林在一处山间平地，为香客们赏花期间能御寒，寺里还在林侧盖了几间小茅屋，颇有野趣。
步安歌在林中走了走，到茅屋小歇。
银月藏不住话，担忧道：“姑娘，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步安歌：“不然呢”
银月气道：“再怎么也该过去打声招呼，看那冯沅芷羞也不羞。世子是有婚约的人，她总这么缠着，也太不要脸！”
隔壁茅屋，原本闭目小憩的魏修聿睁开眼。
侍立在侧的纪由不由屏住呼吸，指了指隔壁，又看向魏修聿，见魏修聿微皱了下眉，一时不知他是因为被扰了清静，还是别的什么。
步安歌这里，谈话被打断。
一个年轻姑娘骄横的声音传来：“你说谁不要脸！”
正是珍珠。
冯沅芷站在门口：“珍珠住口！”
她便是呵斥人也柔声细语。
珍珠是和冯沅芷一样有些娇怯的姑娘，细眉细眼似乎柔弱，神情却十分高傲，闻言委屈的偏过头去。
银月打架厉害，吵架更是不怕，闻言道：“谁接茬谁不要脸。”
珍珠气结。
冯沅芷脸色不好：“步姑娘，又见面了。”
步安歌：“冯姑娘有何见教？”
冯沅芷：“你既然看到了我和表哥，为何不过去一叙？”她摸不准步安歌的想法，总是很不安。
步安歌：“晦气。”
端坐的魏修聿垂了下眼，唇角微弯，因他小憩，门口草编的帘子放下了半截，昏暗中这一点微末变化好似错觉。
一墙之隔，纪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从没见过姑娘家说话这么有趣，他心里猫抓似的，走到门口，手指戳的帘子支起一点缝隙，正能看到侧对着自己的冯沅芷主仆。
冯沅芷气的脸色发白：“我晦气，那你岂不是不矜。不要告诉我你不知表哥在这里，只是来赏景的”
步安歌好整以暇看她：“赵宣与我十年前就有了婚约，先来后到，恐怕不矜的另有其人。至于赏景不赏景，镇国寺好像不姓冯，你管的太宽了。”
冯沅芷：“表哥不会喜欢你！”
步安歌倨傲道：“我喜欢他就够了，好端端一个才貌双全前途无量的未婚夫，我为什么要拱手让人？除非他亲来退婚说与你有情，否则我在一日，你要么见不得光，要么终生是妾贱妾，明白了？”
梅花好看，吵架还吵赢，心情真是不赖。
只盼望小表妹努点力，早日搅黄这门亲事，大家都快乐。
言毕起身：“听说这里的斋菜不错，冯姑娘，少陪了。”
冯沅芷满脑子都是贱妾两个字，大魏律法，正妻不点头，妾侍不得进门，她堂堂伯府表小姐
贱妾？
与心爱之人上山赏雪的愉悦荡然无存，只余满腔愤恨和惶恐。
恍惚间余光扫到一个着蓝衣的人影由远及近。
她记得表哥今日出门穿的是一件云水蓝蝠纹锦袍
在步安歌经过身边时歪倒在地。
步安歌看看姿势优美的倒在雪地的冯沅芷，再看冲过来的赵宣神情冷冽，心下了然，这是被碰瓷了。
佛门圣地，本来不想演戏的。
不过送上门的骄纵机会，不要白不要，衷心祝愿表哥表妹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