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侍寝宫女
“快过来!它在这边!”妙锦张牙舞爪地叫唤着,“跑快点!看!它串花丛里去啦!”
养济院后院里,小千子正与一只调皮的小猫博弈着。小猫被他追的东躲西藏,小千子也因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妙锦姑奶奶!这只猫太皮了!我真的抓不到它。你就饶了我吧!”小千子插着腰站定,大口喘着粗气对妙锦说。
“刚才你都抓到一只了,现在这只怎么就不愿意了?”妙锦有些气急败坏。
“刚才那只猫是殿下吩咐我抓的!我得交差啊!”小千子无奈地摊摊手。
妙锦脸色一板,嘟着嘴说,“哼!殿下的吩咐就全力以赴,我的拜托就不屑一顾!你这人可真势利!”
妙锦这么一说,让小千子有些下不了台,只能咬咬牙说,“行!妙锦小姐,你等着!”
语毕,他便冲进花丛,花丛里随即传来一阵阵猫叫声,以及小千子的呵斥声。
妙锦站在花丛外,手拿扇子遮住嘴巴轻笑。脑海里不禁想起5岁时与小千子初见的画面。那时,他也是这般模样。
洪武十八年元宵,宫中设宴。妙锦随父入宫赴宴。宴席过半,徐达命令随从先送年幼的妙锦回府。妙锦与随从经过春和宫附近时,看见朱允文的大姐江都郡主正在指挥着一个小少年追逮一只兔子。小少年动作利索,没多久就抓住兔子还给了郡主。这个小少年就是小千子,那年他10岁,刚入宫作为陪读侍卫陪伴保护朱允文。也就是在那个元宵后,徐达便与世长辞了。
想到父亲,妙锦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还沉浸在回忆的思绪中。不远处,小千子已经抱着一只黄色的小猫笑着走向她。妙锦急忙用衣袖擦擦眼睛,掩饰自己的泪意。
“终于逮到了!这只猫可不省心。妙锦小姐,你若要养她,可得花点心思!”小千子抱着小猫,像得到一个战利品似的向妙锦邀功。
那只小猫使劲地在他怀里挣扎,想要挣脱出来。他急忙紧紧地抱住小猫,一只手还轻轻拍打小猫的屁股。他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妙锦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口里不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你稍等。容我先把这小家伙关进笼子里。不然它一会又跑了。”小千子笑着说,然后走向墙角,墙角处放着一只笼子。笼子里面已经装着一只白色小猫。
小千子把这只黄色的小猫放进笼子,便提着笼子走向妙锦。
“这只调皮的给你!”他指了指那只黄色的小猫。
“这只乖顺的得给殿下。”他又指了指另一只白色的小猫。
妙锦没有说话,她看着小千子头发上的杂草以及脸上沾染的泥痕,心底莫名的燃起一丝感动和一些无法言喻的情绪。
小千子见妙锦默不作声,以为妙锦又生气了,一脸慌张地说,“你可别再说我势利了!这只猫是殿下特别指定的!我若给你了,他就得怪罪我了!你要是还不满意!大不了…我现在再给你寻一只乖顺的去!”
语落,他撸起衣袖,俨然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妙锦被小千子滑稽的动作逗乐了,轻声笑着说,“剩下那几只都是老猫了!我才不要!”
小千子见妙锦终于笑了,心里放松不少,便挠了挠头笑着说,“那就以后吧!宫里经常有好看的小猫,以后我遇见可爱的再给你逮一只来!”
“不用啦!这只就够了!”妙锦弯下腰,用手抚摸着笼里的那只黄色小猫,嘴角泛起甜蜜的微笑。
看着妙锦明媚的笑颜,小千子一时竟有点失神。
突然妙锦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着小千子。小千子的眼神被妙锦撞了个正着,他急忙故作淡定地看着天空。
“对了,你的脸上还有头发上都是草和泥土!”妙锦看着小千子的头发抿嘴轻笑。
“是吗?”小千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地用袖子在脸上乱抹一通。
“我帮你吧!”妙锦一边说一边替小千子拿掉他头发上的杂草,又用方巾为她擦拭脸上的泥土。
二人目光对视,脸上都泛起害羞的笑容。
“你没有被挠伤吧?如果被挠到了得及时消炎!”妙锦的声音透着些许关怀。
妙锦的关心让小千子不由感到一阵紧张,但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怎么可能?抓两只小猫我都受伤!也太对不起我这么多年练的功夫了!”
妙锦忍着笑嗔道,“看你那得意样!刚才不知是谁一直求放过!”
小千子又挠了挠头,尴尬道,“走吧!我先把你的猫给你送回徐府。然后我得去玺院了。殿下一直在那边等我!”
花香四溢的玺院里,香玺坐在凉亭里,手拿布匹和针线,她正在给朱允文缝制一个枕头。枕头里放了一些晒干的茉莉花瓣与玫瑰花瓣,这两种花的花香有利于安神助眠。她心疼朱允文每天早起读书,晚上还要夜读,希望这个枕头能使他的睡眠好一些。
朱允文坐在香玺身边,灼灼的目光只顾在香玺的面庞上流连,“香玺,你认真做事的样子真好看!”
香玺一扬下颌,轻咳一声,“就你嘴甜!”
朱允文嘴角微微上扬,“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瞻园遇见你,你为妙锦做香料盒时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我就想说这句话!关于你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记得!”
朱允文的话又触碰到香玺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她突然眼睛一酸,只能停下手里的活计,侧身背对朱允文。
朱允文突然发现到香玺侧过了头,他心中一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了?”
香玺仰起脸,努力收住将要滑下的眼泪,“没事!我就是觉得…幸福!谢谢你!”
朱允文一脸欣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顽皮,“又说谢谢?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谢?”
见朱允文一副风头占尽“不饶人”的样子,香玺不禁“噗嗤”一笑,“殿下,你这是在威胁民女吗?”
朱允文满脸委屈,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香玺的话,“民女!殿下?”
香玺只得无奈地改口,“允文,这总行了吧。”
“这也不行!”朱允文依旧不依不饶。
香玺轻皱鼻头有些无奈,“那叫什么?”
“夫君!”朱允文捏了捏香玺的鼻头,狡黠地笑道。
香玺再次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才不要!好奇怪!”
“为什么?”朱允文一脸不满。
“就是觉得奇怪!”香玺低头含笑道。
朱允文眉心一皱,急声说道,“我知道为什么。定是因为我没有明媒正娶。看来我得尽快为你办一场婚礼,风光迎娶你才行!”
香玺摇头,用手抚平朱允文皱起的眉头,“不是!我都说过这些不重要!”
“真的?”朱允文眼睛一亮,急忙握住香玺的手。
“真的!在我们家乡,就有很多人成亲不办婚礼。两人只是去民政局…不是!是去官府开一纸证明!如此便是夫妻了!婚礼都是办给别人看的,真正重要的是两个人心里的精神契约。”香玺耐心地向朱允文解释。
“一纸证明?精神契约?这是什么?”朱允文满脸不解。
香玺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温柔地说道,“你若愿意!我们也可以这样约定!”
“当然!虽然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朱允文的疑问慢慢退去,他笑着点头。
“走!随我来!”香玺拉着朱允文走入书房。
他们走到书桌边上,香玺拿出一些笔墨纸张和一盒印泥,然后她铺开宣纸,用毛笔在一张宣纸上认真写着:
“我蓝香玺愿与朱允文结为夫妻!无论贫困富有,健康疾病,不离不弃,忠贞不二,直至死亡。”
写完所有字,香玺用拇指沾了少许印泥在名字上盖了个章。
“我写好了,接下来该你写了!照着我的内容写,把名字改了就可以!”香玺指了指一处空白处示意朱允文。
朱允文看着香玺会心一笑,也在香玺的字下面写下:
“我朱允文愿与蓝香玺结为夫妻!无论贫困富有,健康疾病,不离不弃,忠贞不二,直至死亡。”
朱允文果然是天天饱读诗书的才子文人,一手好字让香玺惭愧,这不对比还好,一对比,香玺的字简直就像用脚写的一样歪歪扭扭。
待朱允文也盖了章,香玺便把这份二人写好的婚约放入盒子里珍藏。
“这就算我们的结婚证吧!”香玺抱着这个盒子开心地笑着。
“这又是你们家乡的物件吧?”朱允文侧着头看向香玺。
香玺对朱允文点点头,言语有些兴奋,“如此,我们便是正式的夫妻了!”
两人相视而笑,手也紧紧扣在了一起。
一声敲门声打破了这份甜蜜,门外传来小千子的声音!朱允文听见急忙走出去开门,香玺也跟在他身后走出书房。
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朱允文提着个笼子在香玺眼前晃。
香玺定睛一看,只见笼子里有一只白色的小猫,正用那双圆溜溜、亮晶晶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香玺。
“你从哪弄来的?”香玺有些惊讶。
“上次看你在养济院喂养流浪猫。我就让小千子挑了这只最温顺可爱的给你带来。我不在这里的时候,怕你一个人闷,就让它来陪你。”
香玺把小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小猫就开心地在花园里独自漫步。
“给它取名什么?”朱允文侧着头问香玺。
香玺看了看到处赏玩的小猫,随口说道,“就叫它乐子吧!你看它多快乐!”
说时迟那时快,香玺还在看着乐子开心笑着,朱允文便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我也希望你也永远快乐!”
一阵风忽而卷起,二人依偎了许久这才发现刚才还明媚的天空突然起了乌云。
许是感受到天气变化,乐子突然跑来香玺脚边撒娇,像是在祈求主人温暖的怀抱,香玺抱起它,指尖轻轻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脊背,乐子满意地哼着,不停蹭着香玺。
“你看它真可爱。”香玺摸摸乐子的脑袋,眼神里满是喜欢。
朱允文看着香玺开心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而那一笑,有如冰雪消融。
“还是没有你可爱。”朱允文声音满是宠溺。
香玺已然面若桃花,含笑慎道,“讨厌!”
“我怎么就讨厌了?”朱允文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就是讨厌!”香玺不好意思再看朱允文,只顾抱着乐子戏耍。
“那我让你讨厌一辈子,可好?”朱允文微笑着伸出右手,香玺见状急忙轻拍他的掌心!
“一言为定!”二人笑着异口同声!
在香玺放开手的瞬间,乐子突然从香玺怀里挣脱出去,香玺正准备弯下腰去抱乐子,却被朱允文拦腰温柔抱住。
香玺回头看着朱允文,他眼神温柔,眼里又泛起许多好看的小星星,让她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一样,脸上不由地泛起桃花,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朱允文看着香玺这般怜人模样,突然坏坏地笑着,“要不让我继续讨人厌吧!”
“你真是…”香玺刚想说什么,身体瞬间被束缚进朱允文温暖有力的怀抱里,未尽的语声淹没在他满是情意的细吻里。
良久缠绵的一吻,朱允文这才舍得放开香玺。他的黑眸凝视着香玺雾气朦胧的水眸,唇角微微上扬,颇有深意,他未开口说一句话,却又似说了很多。
一抹斜云悄然飘落,雨水绵延沾湿窗台,温情滋养着院落里的花花草草。
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夜色初浓,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在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让平日里本就庄重威严的乾清宫更显清冷静谧。
此刻,这份安静也让宫里的气氛变得压抑难熬,陈公公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里观察着眼下局面。
随着一个杯子破碎在地上的声音,这份安静戛然而止。一直安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的朱元璋终于爆发了,“荒唐!胡闹!你越年长竟越不成体统!”他怒不可遏,厉声斥责。
朱允文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语。
“为了一个被臣子所休的下堂弃妇!还敢求朕赐婚?成何体统?这不是要让天下人看我皇室笑话吗?”朱元璋越想越气,不停数落着朱允文。
朱允文终于沉不住气,轻声回应,“皇爷爷,香玺被休与她德行无关!全因她被污蔑入狱,这您也是知道的!”
朱元璋见朱允文如此护短,心中怒意更甚,“朕不管她什么原因,只要有损我皇室脸面的事,朕一概不允!即刻整理关系,莫再与之来往!”
朱允文心急如焚,急声说道,“皇爷爷,我与香玺真心相爱,求皇爷爷成全!我心意已决,绝不与她分开!”
朱元璋看朱允文言之灼灼,心中顿时一惊,这素来孝顺温和的乖孙如今竟敢忤逆自己的旨意,这让他除了生气更显无奈,“孙儿,你这是要为了一女子抗旨吗?”
“皇爷爷,孙儿不敢!孙儿事事以皇爷爷为尊!但我与香玺已有夫妻之实。孙儿求皇爷爷特别开恩,让孙儿可以与心爱女子厮守一生!”朱允文的声音带着乞求。
朱元璋一听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子而已,心想这个年纪的男子正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一时意乱情迷实属正常。再说宫里太子宠幸宫女的事多不胜数。想到这,他怒气减缓,沉着声说,“行了!朕准你带她入宫!”
朱允文欣喜若狂,正要叩谢。却听朱元璋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召她做你的侍寝宫女!留于春和宫伺候你!不得招摇,不得宣告!你可以宠幸她!只是不许给她名分!连妾室的名分也不可!”
朱允文一愣,急声辨明,“皇爷爷,你误会了。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孙儿想要明媒正娶,给她名分!”
朱允文的话再次点燃朱元璋的怒气,他径直走到朱允文跟前,握紧拳头,急声呵斥,“你简直造次!朕许她以侍寝宫女身份入宫服侍你,已是朕的最大底线。你切莫得寸进尺!再如此闹腾,朕便将这弃妇以罪处置!让你们永世不得相见,也好了却你这门心思!”
朱元璋的话彻底吓到朱允文,他了解皇爷爷素来杀伐果断。此番下去,若再继续惹怒皇爷爷,说不定会让香玺性命不保。
于是便低声回应,“孙儿知错!孙儿感谢皇爷爷开恩!”
朱元璋看朱允文变得听话,便低声说道,“孙儿,待你他日继承朕的江山,天下女子都是你的!儿女情长不过昙花一现,好好想想如何打理好朕交付你的这片江山才最重要!”
朱允文不敢再激怒朱元璋,只能顺着朱元璋心意说道,“多谢皇爷爷教导!孙儿铭记于心!”
“退下吧!想何时带进宫你自行定夺!毋需再来烦我!”朱元璋阔手一摆,走回龙椅,不再理会朱允文。
阳光普照的晴日,玺院里的花朵又开放了许多。香玺拿着剪子在修剪花枝,乐子在她的身边扑着几只蝴蝶玩耍。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香玺放下手中剪刀,急忙走向门边开门。
朱允文站在香玺面前,只见他神情恍惚,闷闷不乐,一脸懊恼。
香玺见朱允文一脸苦闷,便柔声宽慰道,“怎么了?愁眉苦脸!宫里还有人敢惹你生气?”
朱允文垂头丧气地在凉亭坐下,满眼无奈的看着香玺,欲言又止。
香玺看他低落的神情,有些担心,急忙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嘱咐他,“诺!先喝口水再说!”
朱允文低头嘬了一口水,良久才缓缓开声,“香玺,皇爷爷答应让你进宫。我今天是来接你入宫的!”
香玺闻言一愣,气焰顿时飘了起来,“我入宫让你这么心烦吗?那我不入宫便是了!”
“并非如此!你能入宫我自然开心!这样我便可以每天看见你!可是…”朱允文见香玺会错意急忙柔声解释。
“可是什么?你快说啊!”香玺看着吞吞吐吐地朱允文,突然有些着急。
朱允文皱了皱眉,低着头闭着眼睛低声说道,“可是…皇爷爷不同意赐婚!他只愿意你以侍寝宫女身份入宫!”
没等香玺反应,他喝了口茶,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我知道后立马反驳了!我告诉皇爷爷我要娶你,给你名分!但皇爷爷竟以你的性命相逼,我不得已只能妥协了!”
香玺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知道事因后,心里便没有一丝波澜,她看着朱允文自责又伤心的样子,于心不忍,轻拍着他的后背,豁达地说,“那就做侍寝宫女呗!只要你一生只有我一个侍寝宫女,不就可以了?”
香玺才不在乎什么名分封号,反正她心里确信,自己以后要和朱允文去广西安享一生。所以朱允文也不会一直在宫里,短暂的委屈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侍寝宫女的名称嘛!
朱允文抬起头,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香玺,你可知做侍寝宫女,大家便不会认为你是我妻子!你的身份就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香玺早已将一切都看开了,满脸无所谓地问道,“大家认不认我是你妻,我不在意。我只问,你认不认我为你妻?”
香玺的问题让朱允文感觉多余,他叹了口气,一脸正色地说,“这还用说!我说过,在我心里,只认你为妻!”
香玺眼中闪过了一抹光,她言语坚定地告诉朱允文,“这便足够了!”
朱允文还是有些懊恼,“即便如此!想到要委屈你!我心里便不痛快!”
香玺仰起头,目光笃定地看着朱允文,“我们不是早约定不要在意这些繁俗礼节了吗?能彼此陪伴就够了!”
香玺的话使朱允文深受震动,他张口欲言,可香玺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主动拉起朱允文的手,“走吧!我陪你回宫!”
在朱允文满是感激的目光下,香玺回到屋内开始收拾行囊。
香玺抱着乐子,朱允文提着香玺的行囊,二人不发一言默默走出玺院。
香玺关起玺院的木门,看着牌匾上玺院两个字恋恋不舍。
朱允文看出她的留恋,轻声说道,“玺院,我会找人来定期看护。只要有机会,我们便可以再回来!”
香玺点点头,在朱允文的搀扶下迈入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