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黄汤一醉
晌午时分,一名身高八尺的骁勇大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两列士兵严密的护卫下,穿过繁华昌盛、商贾往来不绝的应天府,朝着瞻园方向缓慢前进。
只见他身披白色铠甲,手拿枪戟,威风凛凛,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此人正是大明第一勋贵徐达将军长子——徐辉祖。
徐达离世后,徐辉祖成为朱元璋着力培养的“将二代”。奉旨常年驻扎浙江一带训练沿海士卒,以防备倭寇的连年入侵。不久前又率兵征讨西番,大获全胜。此次他凯旋归来,就是为了领取皇上对他的特别封赏。
当徐辉祖一行抵达瞻园官邸,徐英旭、香玺、妙锦及徐府上下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徐英旭看见徐辉祖下马,连忙上前搀扶,眼睛里闪烁着平时少有的激动与兴奋。
徐辉祖抬眼看了一眼瞻园大门,眼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他拍了拍徐英旭肩膀笑着说,“回来了!二弟,府中一切可好?”
“回大哥,一切安好!”徐英旭恭敬地回答。
接着徐辉祖笑着走向妙锦,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多年未见,这黄毛丫头都出落成待嫁闺女了!”
“大哥,你怎么一来就取笑我?”从妙锦与徐辉祖的谈话,可以看出徐辉祖很疼爱这个小妹。
谈笑间,徐辉祖打量着站在妙锦身旁的香玺,“二弟,这位可是?”
徐辉祖话没说完,徐英旭就连忙上前说道,“大哥,忘了介绍。这便是我信中与你提及的刚过门的妻子,蓝香玺。”
“哦!这就是那位你信中所说的奇女子?”徐辉祖满意地看着香玺点点头。
“正是!香玺,还不拜见大哥!”徐英旭一边说一边给香玺使眼色。
刚才见徐家兄妹好久不见分外激动,香玺一直不忍打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礼貌地向徐辉祖行礼,“香玺给大伯请安!”
“既成一家人,弟妹不必拘泥礼数。”徐辉祖笑着对香玺说。
接着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众人,爽朗一笑,声音豪迈地说道,“走吧!都站在门口说话,是不打算迎我入府了吗?”语毕,便昂首阔步地迈进瞻园。
瞻园府上早已准备好酒桌饭席为徐辉祖接风洗尘。席间气氛极好,几杯黄汤下肚,兄弟二人因聚少离多,不断互诉着衷肠,吐露着心声。
徐辉祖高兴地举起杯,“来!二弟!大哥敬你一杯!自父亲走后,我和老三常年驻守外地。唯有你留守应天守护家宅…这些年辛苦你了!”
徐英旭抿了一口酒,“贤弟惭愧,相较大哥和三弟,我这锦衣卫差事能长留应天,已不算辛苦!”
香玺难得看徐英旭如此开怀痛饮,畅所欲言。在徐辉祖面前,他身上的棱角与芒刺竟荡然无存。徐英旭对徐辉祖的这种敬重,不只发自内心、流于眼神,更表现在他的言行上。
受封结束后,徐辉祖在瞻园小住了几天便启程回了浙江。
临行前,徐辉祖看着徐英旭和香玺笑着说,“父亲去世后!我这长兄也就为父了。但愿我下次归来,二弟与弟妹能让我抱到侄子!”
“大哥!我们定不负期望,尽快交差。”徐英旭握住香玺的手,颇有深意的扬起嘴角。
香玺的手心冒出一些汗珠,她感觉尴尬无奈,不知道如何作答。
送别徐辉祖,徐英旭有些失落地回到房间,想起大哥的催促与香玺刚才的反应,心里有些着急,为何与香玺结婚快一年了,她至今仍不见有身孕。
突然他瞥见香玺放在妆桌上的一个檀木雕花盒子。他想起香玺总会从盒子里取出一些褐色豆子服用,心中生疑。他掀开匣盖,细长的手指拂过一格一格的小盒子,突然他从香匣中,捻出数颗褐色豆子,轻轻包入方巾里。
次日,宫中的张太医告诉徐英旭那些褐色豆子叫零陵香豆,是一种防止有孕的药物。张太医的话让徐英旭震惊,那些豆子被他攥紧于手中直到碎成粉末。
昏黄的烛光里,香玺坐在铜镜前取下耳环,当她准备起身时,却被徐英旭的双手牢牢钳制住,香玺不解地看向徐英旭,只见他那双锐利的黑眸里充满怒气。
突然他打开香玺桌上的檀木盒子,取出几粒褐色豆子,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质问,“这是何物?”
看徐英旭的反应,香玺知道他一定知晓一切,汹涌澎湃的情绪向她袭来,心里感觉委屈,“我早已告诉过你,我还不愿生子。”
“可你我已为夫妻,这岂是你一人便能决定的事,而且还一直隐瞒于我?”徐英旭怒发冲冠。
香玺摇摇头,“我并非有心隐瞒,只是在这件事上我实在与你难沟通!只能出此下策!”
徐英旭冷笑一声,用劲拽住香玺的手,“这事本来就由不得你做主!你可知道,身为人妻传宗接代便是你的任务。你不为我生子就是不把我当丈夫。”
听到任务一词,香玺心口被针扎了一下,惊痛蔓延,她使劲一甩,只觉徐英旭的手如铁箍一般钳住她手腕,这让她怒极,“放手!我可不想为你履行什么任务!身子是我的,什么时候生孩子我自会决定!希望你能尊重我!”
徐英旭低头不语,眼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他愤然放开香玺的手转身就走。此刻他只觉得香玺蛮横无理,不可理喻。
一气之下,徐英旭来到陈府找陈英喝酒诉苦。陈英是徐英旭朝堂挚友,二人从小相识。闲来无事,总会经常一起相约喝酒。陈英有个妹妹叫陈倩云,自情窦初开以来便一直爱慕着徐英旭。陈英曾多次向徐英旭提议要把妹妹许配给他,但都被徐英旭推辞了。因为在他心里,他一直只当陈倩云为妹妹。徐英旭与香玺结婚那天,陈倩云还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让陈英头疼不已。
陈英见到徐英旭来府急忙高兴地迎接,又使下人摆设酒菜。
徐英旭满腔怒气无处挥发,只想借酒消愁。几位下人刚摆上酒菜,还未来得及为他倒酒,他便捧着一个酒坛,痛饮一口,满足地大呼一声,“真是好酒!”
陈英摇摇头,打开另一坛酒给自己斟上,笑着说,“徐兄,今日喝酒不同以往,可是有心事?”
徐英旭苦笑,“陈兄,我们今日只饮酒,不说事!”于是又端起那坛酒,囫囵下肚。
只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徐英旭就已酩酊大醉,只见他手一抖,酒洒了一身。陈英惊讶地看着他,他却自顾低头细语,“陈兄,我醉了!今夜可否借宿一宿?”
陈英见徐英旭已醉得不知所以,连忙差一名丫鬟叫来了陈倩云,只见他唇角一挑,轻声笑说,“倩云,徐兄衣服被酒沾湿,你去为他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把他领至客房休息。为兄也不胜酒力,这事就劳你费心了。”
陈倩云似乎明白哥哥心意,点头浅笑。她扶着歪歪扭扭的徐英旭走进客房,褪去徐英旭身上被酒沾湿的外衫,在徐英旭耳边低声细语,“徐大哥,你衣服湿了,我为你换一件。”
徐英旭禁不住酒酣耳热,他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的陈倩云,又想起刁蛮任性的香玺,冲动与愤怒让平日理智的他失去了最后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