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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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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三娘与丁大娘子谈了一整天, 她回去之后,从第二日开始,明州府同乡会其他在京城做买卖的人家, 也陆续上门递帖子送礼。

    贵重的礼物沈三娘没敢收,只选了些普通寻常的留下来,每天忙忙碌碌迎来送往。

    易青也忙,唐江洲对萧山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成天挑刺儿。虽教导的时候还是很认真,从不会胡来。她还是得在旁边看着, 萧山别被他折腾得先倒下去。

    随着年关到来, 进京赶考的举人也越来越多,每天都有热热闹闹的文会,酒楼瓦子里面高楼满座, 通宵不散。

    连着下了两场雪,易青怕冷, 功课又多,她没有到处去凑热闹, 深思熟虑之后去了两场。

    一次是大皇子做东,邀请了大周各地来的举人,在京城樊楼里吃酒会文。

    易青与萧山一齐前去,高高的彩楼前,衣着一新的伙计在前面恭敬迎客。两人被迎进去, 一楼大堂里面, 已经来了许多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吃酒。

    丝竹之声隐隐从楼上雅间传来, 易青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打量之后,对萧山悄声说道:“大皇子应该会亲自来。”

    萧山讶异,按说这种场合,大皇子也只是挂个名,自有下面的人替他办好。他就算不出面,也称得上礼贤下士。

    他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大皇子会来?”

    易青微笑,说道:“这里伺候的伙计,分为两类,一部分人的傲慢自内而外,一部分人脸上的热情,娴熟得很。你看走路脚步很轻,还有能靠近楼梯口的,就那么几个人,虽说来樊楼里的都是贵客,贵与贵却又差得远了点。”

    萧山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不一会赞叹道:“还果真如此,樊楼后面有私密入口,可以直接上楼去,大皇子只怕会从那里上楼。阿青,你的眼睛真厉害,如果考中之后,你以后可会去考大理寺?”

    大周的大理寺不同于其他六部,比如大理寺级别高的官员,以及各州府,只要涉及到律法的官员,想要升迁,都得经过试法官,相当于以后的司法考试。

    易青笑着道:“现在还早呢,等先能考上进士再说。”

    萧山极力怂恿她:“你学得好,试法官考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以后又不能回明州府任职,还不如就留在京城。”

    为了避免贪污拉帮结派,官员都不能回原籍任官,就像易青是明州府人,她若出仕,只能去明州府以外的地方。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考虑,得看春闱后的具体局势,指着迎上来的人说道:“有人来了,咱们也过去吧。”

    一群人围坐在苇席上,学着古人论学那般,在高声谈论讲《春秋》。

    易青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楼上传来一阵动静,她抬头看去,上面很快安静,楼下的议论声却更大,几乎是争得面红耳赤。

    也有如她与萧山这样,只默默站在一旁观看不语,或者偶尔说上几句话。

    易青悄悄数了下人数,差不多五五对分。看来,大皇子与二皇子,至少在这次春闱中,势力均敌。

    一个伙计来到易青身边,笑着恭敬地道:“易举人萧举人,楼上贵客请两位上去吃酒坐一坐。”

    易青与萧山对视一眼,笑着应下来,随着伙计上去二楼,进去到最里面雅间。

    花梨木屏风后,大皇子端坐在榻上,约莫二十五六岁,五官俊朗,长得与二皇子有两成相似,贵气逼人。

    易青收回目光,忙与萧山上前见礼。大皇子脸上浮起和煦的笑容,热情地道:“无需多礼,我早就想着会会诸位,今天正好挤出了些空闲,干脆邀请大家来吃酒,正好以文会友。”

    易青与萧山又道谢,在大皇子旁边的椅子上分别坐下。伙计前来倒酒,易青再次抱拳告罪:“对不住,在下不会吃酒,还请大皇子见谅。”

    大皇子打量着易青,眼神锐利,须臾间又爽朗笑道:“无妨无妨,吃茶也能当酒,以茶会友更为风雅。不过听说你已经拜了唐江洲为师,他在京城是有名的酒翁,你在他身边呆上几月,熏着酒气之后,酒量也会见长。”

    易青随着大皇子一起笑了起来,说道:“先生喜欢吃酒,不过也吃不了几杯,只怕是酒气不足。”

    伙计忙恭敬退下,给易青换成了茶。大皇子指着易青笑了一气,又客气问萧山:“你可要换?”

    萧山恭敬地道:“多谢大皇子关心,我少吃一两杯不碍事。”

    大皇子摆摆手,笑着道:“那你也只需吃一两杯即可,可别贪杯吃醉了酒。你阿爹酒量极佳,千杯不醉,以后你须得跟着他多学。”

    萧山也赔笑,易青再次跟着一起笑。大皇子手上一直捧着酒杯,杯中的酒剩下一半,他边吃着酒,边随口地问他们一些明州府的风俗人情。

    最后易青吃了两杯茶,萧山吃了两杯酒,大皇子杯中的酒还剩下一小半。

    他脸上的笑容也从没有断过,待人如沐春风,说话风趣,让人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

    最后大皇子没提起他事,他放下酒杯,颇为遗憾地道:“可惜不能多留两位,我还有要紧事要忙,待到两位高中之后,再请你们一起来吃茶吃酒,提前恭贺两位高中,以后好好报效大周。”

    易青与萧山应下,起身告辞。待大皇子离开之后,略微逗留一阵,也离开了樊楼。

    上了马车,萧山感叹道:“大皇子可真是平易近人。”

    易青笑,说道:“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仅仅这一点,足以引得许多人甘愿附骥。”

    萧山点头赞同,又向往地道:“就是不知二皇子会如何。”

    易青笑而不语,估计二皇子应该是惊才绝艳,文气逼人。

    果真,没两日,他们再去了二皇子的文会,他当场泼墨挥笔,写了一篇冬日赋。

    一笔行书,形若蛟龙矫健,文风绮丽,虽是写冬,读起来却如春日盛景。

    他们去参加文会,唐江洲从不管,也没过问文会情形。

    萧山这两日文章没有写好,被唐江洲圈满了整张纸,骂回去重新写。天色已晚,易青也准备回家。

    唐江洲吃完羊肉,斜靠在蹋上在剔牙回味,这时开口说道:“站住,这么早就下学,你的规矩呢?”

    易青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又斜了一眼唐江洲,他是不是羊肉吃太多,脑子吃坏掉了?

    唐江洲抬抬手,说道:“坐下,我得仰着头看你,脖子都快扭断了,你的规矩呢?”

    易青鼓了股脸颊,在大憨修好的凳子上坐下来,凳子一阵吱吱嘎嘎响,她大声道:“大憨!”

    大憨蹬蹬瞪跑了进屋,身上穿着沈三娘给他做的新衫,头上也戴着新幞头,脚上是新鞋,全身崭崭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意。

    易青被他的这份喜悦,带得也跟着开心,她晃了晃身子,说道:“这个凳子又坏了,你记得去修好,修不好就劈了当柴火烧。先生有银子,让先生买新的。先生若是不给银子,你让店家送上门来,直接去问先生讨要银子。还有,你跑去跟我阿娘说一声,就说先生要找我麻烦,我得回去晚一些,让她不用担心。”

    大憨根本不问唐江洲的意见,大声道是,然后笑呵呵跑开了。

    唐江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道:“小混账,什么我有银子!我什么时候找你麻烦了,你别含血喷人。还有大憨那混账,不过得了身新衣衫,弄得跟新郎官一样,蝇头小利就把他收买了去。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亏得我没有带眼识人,认错了你们。”

    易青不理会他,直接道:“先生你有话快说,瞧着外面的天气,只怕又得下雪了。我怕冷得很,也怕下雪,走在路上打滑,一不小心就得摔个大跟头。”

    唐江洲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哪有学生这般待先生?罢了,我也不是那等爱计较之人。我且问你,是不是大皇子二皇子的文会,你都没有看在眼里?”

    易青惊呼,“先生从哪得来这等说法,我眼睛又不瞎,怎么会没看在眼里。”

    唐江洲撇嘴,“你少来。回来之后你半点激动都无,也不谈论谁厉害,可见大皇子与二皇子没能震慑到你,其他的举人也没能有让你高看一眼之人。学生啊!”

    他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道:“你这是状元之才啊!”

    易青被他逗得直笑,说道:“先生真是,留下我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大皇子二皇子当然有各自的厉害,他们给我看到的,也是他们最好,最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准备得好好的,当然让人无可指摘。

    至于那些举人们,来来回回都是书本上的那些,我好像在听他们背书背释义,又能有什么可惊奇之处?”

    唐江洲抚着胸口道:“哎哟,我总算放了心,我还怕你一见到他们,就得心悦诚服,一幅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呢。亏得你跟着我,开始见识不凡。不过阿青啊,你还是见着的人太少,我再让你去开开眼。”

    唐江洲说完,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衫,用水把头发摸得溜光,再戴上幞头,他现在看上去,也跟新郎官一样崭崭新。

    易青不免更加好奇了,能让唐江洲收拾装扮的人,是何路神仙。

    大憨从易青家回来之后,驾着马车,顶着呼啸的寒风,来到了依旧热闹的瓦子里,进了以小唱闻名的张家楼。

    台子上,几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在跳胡旋,转动起来,身上环佩叮当作响,全身只剩下了一道影子。

    唐江洲边往楼上走,边遗憾地道:“转太快了,头晕,腰身都见不着,还有什么看头!”

    易青忍着笑,不去搭理他。伙计引着他们进了雅间,上了果盘酒水点心之后退了出去。易青拿起果子啃,说道:“先生,你这是发财了啊。”

    唐江洲砸了个果子来,易青一躲,伸手接住,又咬了一口,左右开工喀嚓喀嚓吃起来,笑嘻嘻地道:“先生,你是不是带我来看师母?”

    “呸!”唐江洲骂,倒了一杯酒吃下去,说道:“别作声,等下好好听。”

    易青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不大一会,楼下胡旋舞停下来,然后一把清越的嗓子咿咿呀呀开唱。

    易青也听过小唱,她听过真如黄莺翠鸟般动人的声音,这音色并不拔尖。只是这唱曲之人,好似对唱词特别有领悟力,使得唱出来的每一声,都真挚而动人。

    唐江洲起身走出去,站在廊檐上朝下看,易青也起身跟了出去。

    这时候场子里的人不多,周围坐着的人,似乎听不出来唱得好坏,只对小腰身胡旋舞娘子有兴趣,偶尔乱叫几声好捧场。

    台子上的唱曲人,面容清秀,唱到悲伤之处,神色凄婉。

    她身后坐着一个身穿灰衫的乐师,怀里抱着琵琶,挡住了半边脸,垂下来的乌黑发丝,挡住了另外半边脸。

    乐师似乎察觉到了易青的眼光,他抬眼看来,这一眼,如同冰冷的寒刀,直刺入心。

    易青不禁打了个寒颤,只瞬息之间,那人的眼神就变了,温柔到慈悲。

    他的半边脸,也露了出来,肌肤雪白,五官精致柔和,加上他的眼神,看上去整个人既美又脆弱。

    易青呆了呆,转头看向唐江洲,向来只喜欢看腰身胸脯的他,此刻微闭着眼睛,神情悲悯,似乎沉醉在了唱曲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试法官:宋朝时大理寺与司法系统的考试,司法考试的先锋,元朝考试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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