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第 254 章
突然的通知把两人同时吓到了, 足足停滞了三秒才缓过神来，然后同时冲到阳台，极目望向教堂的方向。
中心教堂, 位于城市最中心的高地, 跟他们所在的地方海拔相差约四五百多米,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那个地方就像一座笼罩着黑暗迷雾的山岳。
不, 如果不带着“那里不对劲”的想法去看，你就不可能看见它的异常。
教堂所在的地区已经彻底领域化了，散发着更高维度的压迫气息。镇压周围的不是水平上的高度，而是维度上的高度。
毫无疑问, 比一般高位格神魔还要高位格的存在降临于此了。
“森罗还说了什么吗？”卜思量顿了顿才问。
“尽快过来，他说。”李哲瞳孔发颤, 手脚都在发抖，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脑内好像有熔浆在翻滚。
卜思量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道：“看来这件事还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森罗他们应该是想避免轰动，打扰到那位吧。”
“是，确实是, ”李哲缓了缓, 然后道：“我们快去教堂。”
平时，为了避免没必要的事情，方舟内禁止任何超凡力量, 任何生灵在这里都只能拥有人类等级的体能和认知力。
因此尽管他们火急火燎地冲去教堂了, 也因为距离太远, 耗费了几十分钟。
期间，对面的森罗没有其他回应，很可能是忙着现场的事情，没有空回复他们。
李哲和卜思量联系其他人，也没有回应。
“正常的，虽然不知道现场什么情况，但如果是我，我应该也没空管别人。”李哲非常紧张，如同面临着一场即将淹没一切的海啸，面色苍白，肢体仍在不自觉发颤。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持续性惊惧。
其实，直到现在，即使从教皇那里了解到那么多关于那位的事情，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真的就是认识到了祂，真正的祂，而不是虚饰的幻想。
那位究竟是神圣，还是恐怖，没人能可以做出权威的解释，谁也没能拥有那个视界。
“你在害怕吗。”卜思量注意到了李哲的过度紧张。
“不得不怕。”李哲坦然道。
对方是不可破解的最终之谜，强大到能一念毁灭所有，你本能地感到恐惧才是正常的。
但是这种恐惧，同时还伴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依恋冲动、回归冲动，不能以一概之。
“我也怕，”卜思量也坦然，“但是比起怕，我更感幸福。”
李哲发顿，微妙地看了卜思量一眼，然后很快理解到，卜思量的意思是，此时此刻，他们两人无疑是至为幸运的。
“走吧。”卜思量最后一句催促。
紧接着，两人结束了到达教堂的最后一段距离，撞入了隐秘的至圣神域。
他们的眼前光景变了，高大恢宏的宗教建筑重叠堆砌，无数的人物画与雕塑展出，皆是极端专练的技艺成果。
神圣的同时，还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谲感，定睛一看好像可能会被扼住咽喉。
这是一个空的大厅，没有任何人的气息，静默可怖，后方仿佛鬼影憧憧，传来刺骨的森冷。
如果这里是副本世界，他们八成真会推测这后方有鬼了。
这时，就像在消解恐惧，卜思量边走，边说道：“很神奇不是吗，有人即使愿意相信有鬼，也不愿相信世间有神，对神的避讳比对鬼的避讳还厉害，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想起。”
“你……”李哲眼睛发亮，心念顿变。
神，最耀眼也是最黑暗的图腾，任何生灵都本能地想依靠祂，然而祂回应的不是生灵渴求的温情宠爱，而是残酷的“试炼”。
人的逻辑与神的逻辑在根本意义上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不过，真这么想的话，以星辰来说，那位于他们，可能就是那颗极北的……永久不变的恒星。
“但也不神奇，怕鬼只是怕未知的恐怖，怕神是怕心中的丑恶被照亮，害怕罪恶被清算，后者确实比前者可怕。”
说着，卜思量走近面前的门，正要推开门，却停了下来，转头对李哲道：“你害怕，被神灵看见吗。”
李哲抬眼看着前方，心跳漏了好几拍，几秒后才道：“推开门吧。”
卜思量笑了笑，转过头，眼神一凝，就将大门推开了。
李哲瞪大眼睛，静候着。
微光泄露，门后的光景逐渐展现。
前厅之后，仍是大厅。这里通常是他们的高层用以讨论重大事件的地方，元老级或者特殊允许的人才有资格走进这个议事厅。
奥兰、百变、莫斯、猎奇者、许正义、鹿梦、特拉维夫……
李哲视线扫过，看见了太多熟面孔。
他们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处在一种极端惊惧、激动、兴奋等多种复杂情绪相撞的状态中，很难择平静下来，根本没有太多脑力思考别的事情。
卜思量在色彩破碎的窗户前发现了之前联系过的森罗。
森罗的状态比其他人好上一些，不过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好像特别百思不得其解。
卜思量跟李哲对视一眼，都决定走到森罗面前。
卜思量观察了一下周围。
“到底是怎么了。”李哲低声问。
森罗忽然抬头，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沉默了几秒才道：“半个小时前……萨特回来了。”
萨特几个月离开，一直没听说回来，原来今天就回来了吗。
“然后呢。”李哲没有急着问那位在哪里。
议事厅只有他们在，而他们又是这副心有余悸的神情，很可能那位来过这里，然后去了其他地方。
森罗继续道：“当时，我们刚好都在议事厅，萨特推门进来，我们就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几个月前，他们高层的几个人罕见地发现了那位的“讯息”，但是无法验证，于是内部讨论，想进一步证实，为那位制造降临的条件。
这世上有些东西，越是极力观测，越是会从你眼前消失，所以他们都很重视这件事，只让极少部分人参与进来，极度小心地反复测试。
而今天，奇迹发生了。
“萨特怎么了吗？”卜思量忍不住追问。
“他……”森罗回忆着当时的震撼，描述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李哲和卜思量听着，面色明显变化。
“所以，他迎接那位回神殿了吗？”李哲震惊道。
教堂之后就是神殿，也即禁区，为迎接那位而建，禁止任何人擅闯。
“是，墨睢、娟儿、教皇、伊莲娜和亚纶他们也都在神殿里。”森罗点头。
“原来是这样。”卜思量缓了口气。
“他们可能有事在谈，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多余的思念。”森罗强调道。
“我明白了，”李哲放下心了，由衷道：“真希望那位能久留一会。”
这时，后方传来了推门的声响。
墨睢和娟儿同时走了出来。
“怎么样？”森罗立刻走上前。
墨睢应声转头，注意到了李哲和卜思量两人。
“你们也到了。”娟儿道。
“感觉……进行了一次高层次的对话吗？”墨睢思索着，半响也只能说道：“不管怎么样，那位终于是回来看我们了。”
他说时，长久沉淀的情绪难以压抑，声音都带着颤抖。
“是啊，终于。”娟儿低眸，眼里波光流转。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如同做梦一般，又生怕下一秒就梦碎。
虽然经常挂在嘴上说，那位就在自己身边，在看自己，但终究没有绝对的实感。
“真的太好了。”李哲看着他们，不禁感叹。
也是这时，墨睢身后走来了一位女性，身穿白裙的伊莲娜。
“进来吧。”伊莲娜对李哲和卜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