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就是个教唆犯
大地睡着了，城中村的高层楼道里，传来一阵带着惊恐的剧烈喘息声。
“救命……救命啊……”
女人嘶吼着呼救，在每一层的门前都拍了几下，可是没有一个人打开门救她。
楼道里的灯随着她的脚步声“啪、啪、啪……”的一层一层的亮起，最后停在了顶楼。
顶楼被一把大铁锁锁住了，女人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不住的使劲撞击着门，眼泪流了满脸也顾不得擦。
“当啷当啷——”
任她怎么撞都撞不开。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的讥笑声也越来越近。
女人惊恐的靠在通往天台的门上，捂住嘴巴不住的颤抖。期待男人因为听不到她的声音而不再走上来。
“笃、笃、笃……”
男人的皮鞋声，一下一下砸在楼梯台阶上，也一下一下砸在女人的胸膛里，像个催命符。
突然，一张脸从楼下拐角处歪着头伸了过来。
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笑着说：“在这儿呢？”
女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头吓了一跳，惊叫出了声。
“求求、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她跪在地上，向面前几个男人不住的磕头。
“我也是受害者，都是那个人渣的错！你们找他去啊，为什么要折磨我？！”
男人们看着她哭的泪涕纵流，笑的前仰后合。
“我们不管，是他说的。你要怨，就怨他。”
话音刚落，楼道里顿时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和男人的狞笑。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不叫了，只静静的躺在顶楼同样天台的门前，那群男人早就走个干净。
“咔啪！”
顶楼门上的大铁锁忽然开了，女人怔愣愣的起身推开了门。
外面风很大，整个世界都好像沉睡了下去，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女人单薄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她眼神空洞，赤脚走上了天台。
脑子里是刚刚在家里，那人问她老公的话：“打你一顿，再赔我精神损失费，或者，让你媳妇跟我这些兄弟睡一觉，你选哪个？”
女人是被抛弃的那个。
看着脚下几十米的高度，女人面无惧色，跳了下去。
阴风阵阵，一抹血色瞬间掠过女人刚刚站过地方。
天台上忽然出现一个人，血色的喜服，清冷的面容与詹子元一般无二。
他抬手间，跳楼的女人就又从楼底飞了回来。
女人回到了楼顶，睁开眼以为自己死了。看到面前血色背影反而没有害怕，只是漠然问道：“你是鬼差吗？”
魇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问道：“你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了他们了？”
女人想到自己所经历的，顿时怨气升腾。她不想便宜了他们，尤其那个人。
魇回过了头，女人盯着他的脸就回不了神。
他的那张苍白的脸散发着一种略带病态的美，让人移不开眼，却在看到他的双眼时不住的想要后退。
那是一双充满恶意与疯狂的眼，眼中的寒光仿佛来自地狱三途川。
“那就杀了他们。”
魇幽幽说道。
……
“魇跑出去了，肯定会去吸食怨气！”
李道先说道。
“这个家伙，非人非仙非鬼，确实像他说的，不在五行中，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没有过去，自然也就没有未来。他由执念所化，怨气为食。如果吸食的怨气多了，怕是也会化形，那就更麻烦了！”
“啊？那怎么办？！”
何萌萌一惊，在梦境里，她见识过魇的厉害，要是再化了形变的更厉害，那谁还能收的了他？
李道先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不过是在自己造的梦境里厉害些罢了，刚出梦境的魇，顶多也就是个教唆犯，和一般怨魂差不多，唯一厉害的就是能三言两语就教唆别人生了怨气，好供他吸食。只要在他变强大之前找到他，收服消灭那些的事、都是小事一桩！”
看着李道先的表情和听他的语气，何萌萌也就安心了一些。李道先的能耐她最相信了，只要找到魇，将他消灭，詹子元或许也就能离开了。
只是想到这个的时候，何萌萌心里就有些发了堵。
她连忙甩了甩头，告诉自己想什么呢。詹子元与她本就是阴阳相隔，不过是在这梦境中才能如此融洽的相处，之后她出了梦，他们一人一鬼是绝无可能的。
而且这次跟着李道先一路从鬼门关而来，她才知道，哪怕是做了鬼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自由可言。
孤魂野鬼也有孤魂野鬼要去的地方。
就算自己愿意和他做一对鬼鸳鸯，那也有阴司的律法管着，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再都被押着双双轮回还不是和现在一样？
又或者双双被推进黄泉路的彼岸花田中的沼泽里？
想想就不禁一阵胆寒。
世间万物，有法有道有规矩，天道昭昭，除非超脱世间之外。可超脱世间的地方，谁又说的准会是个什么样的呢。
李道先看着她又甩头又沉思的，照着她脑袋又是一磕，笑说道：“别犯傻了，快回去吧！香都快烧完了！”
说着，大手一挥，虚空之境就生出了一门，李道先前脚走出去，何萌萌就跟了上去。
谁知手腕一紧，又被詹子元拉了回去。
那门瞬间就消失了。
詹子元的力气很大，只一扯，何萌萌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接着一双手就捧住了她的头，亲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这次的吻更加的热烈，也更加的绵长。
微冷的唇，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一瞬间的悸动，使何萌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什么阴阳两隔。
胸口的悸动是一阵长久的酸楚，她竟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
这个吻像是在向她告别。
两世情深缘浅、不得善终的怨气终于也钻进了何萌萌的心里。
詹子元退了回去，看着她流了满脸的眼泪，眼中也是湿润的不舍，伸手替她抚掉，清冷的笑着。
“何萌萌，下次，我就真的走了。”
“所以，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他说道。故作轻松。
何萌萌摇了摇头，眼泪依旧忍不住汩汩的流着。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她想要的，可能再也不会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