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虚空之境
李道先快把头发揪掉了，却只有一句“我还会有办法的。”
何萌萌觉得，他没办法了。
她走到了那波动的能量处，伸手触摸，清泠跃然的触感绕过她的指尖，就像摸到了一汪水。
詹子元就在水的那边，可她看不到、也摸不到。她的眼前只有一片苍白。
她趴在那面看不到的墙上，静静的听里面的声音，只有虚空的回响，似一个女人悲恸的低声吟唱。
“詹子元……”
她轻声唤了一句，固执的以为，那边的詹子元一定能听到。
“你要出来啊……”
她说。
……
“何萌萌，我先送你回去。”
李道先走了过来，没了刚刚的焦急，眼神空洞洞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有人在唱歌。”
何萌萌趴在那面虚无的墙上，好像真听到了什么一样。
“她很难过。”
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李道先一滞，空洞洞的眼神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热气，氤氲着眼眸。
他轻声说：“何萌萌，先回去吧。他……”
“我不回去。我要等他出来，和他一起回去。”
何萌萌趴在那墙上，倔强而坚定。
“他可能……”
何萌萌摇摇头，捂住了耳朵，“你别说……我再等等他。”
她从来没有过不听别人的话，这次她摇了头、捂住了耳朵，却又觉得很不应该，微微抬头看着李道先，眼里祈求。
“我再等等，好吗？”
李道先半蹲了下来，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眼睛，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何萌萌知道，他答应了。
她蹲坐在那面墙前，眼睛盯着面前的虚无，期待奇迹的出现。
虚空之境里没有时间，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眼前那面虚无的墙壁上，能量波动的地方，渐渐平静了下来。
何萌萌伸手去摸了摸，原本如水一样的圈现在就像是一面看不见的墙了。
她怔怔的看着李道先，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了？”
她问道。
李道先垂着头，那个一直游戏人间模样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是说不上来的颓废。
他说：“何萌萌，他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
何萌萌问道。
詹子元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回不来了。
“你骗人吧？”
她继续问道，伸着脑袋去看李道先的表情。
李道先垂着的头扭到了一边，他将眼睛捂住，狠狠抹了一把脸，却什么也没说。
何萌萌心里空荡荡的，她不敢去想李道先到底是不是骗人，即使她已经看到了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呢？”
她又喃喃说道，摸着那面墙，想要找到一个缺口。
找到了，她就进去找他。
可她摸索了好久，那面墙还是那个样子，冰冷坚硬，看不到，却摸得着。
“我们走吧。”
李道先又说了一句。
何萌萌摇摇头，要是走了，就再也等不到他了。
“你在这儿也等不到他了。何萌萌，他出现就是为了要离开你……他早晚会离开。”
李道先没了耐性，沉着声音，努力让自己不咆哮起来。
“他将自己的欲望碾杀，或是被自己的执念杀死，他都不会从这儿回来了。”
是啊，他如果将自己的欲望碾杀，他就可以入轮回，喝孟婆汤，忘掉前尘往事、也忘掉她。
何萌萌不说话，盯着虚空发呆，她知道，詹子元杀不了魇。他只能从这里出来。
她也觉得，他一定会出来。
李道先垂下了手，拉着何萌萌的手腕就往外拖。
“我救不了他，我至少要把你送回去。”
何萌萌被他突然的一拖，立马失了神，苦苦哀求着说道：“你再让我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想再陪他一会儿。”
李道先却根本不顾她的乞求，依旧我行我素的拉着她向外走去。
“咚。”
一声闷响忽然传来，何萌萌和李道先二人突然就停住了，同时向那面墙看去。
“咚。”
又是一声。
原本都已经平静的墙壁，竟又波动了起来。
何萌萌心中一喜，挣脱开李道先的钳制就向那墙奔了过去。
墙面的波动越来越大，渐渐竟像是形成了一片漩涡，何萌萌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手指触碰墙壁的同时，里面钻出了一个人来。
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绾成发髻，一身血色的喜服，顶着一张和詹子元一模一样的脸。
他唇角勾笑，修长的手指瞬间扣住了何萌萌伸过去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微红的薄唇一张一合，轻声说道：“何萌萌？你跑不了的。”
虽是相同的一张脸，魇的这张却让何萌萌禁不住的毛骨悚然。
“铮——”的一声，詹子元的长刀飞了过来，冲着魇握住何萌萌的那只手臂插了过来。
魇迅速飞身离开，化作一抹血色，瞬间消失在了无尽的苍白之间。
他消失的同时，漩涡也渐渐平静下来。
李道先没有见过魇，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詹子元。
他又大手一挥，手中的缚魂锁链径直变大变长，瞬间穿进了尚存一丝波动着的漩涡里，猛然一拉。
何萌萌就在漩涡处，她看到了被锁链缠住手臂的詹子元。
眼看着漩涡越来越小，她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十指相握的瞬间，何萌萌心中倏尔一阵酸楚，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她等到了。
詹子元虚弱的身体几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李道先连忙从怀里抽出一张黄符，施法贴在了他的胸前。
黄符沾到詹子元的身体后，微微一闪，立马就隐了下去。
詹子元的身子这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却依旧显得很虚弱。
李道先皱着的眉头里都是担忧，恨恨的说道：“是刚刚那个吗？竟然把你打的魂都快散了。”
“在他造的世界里，他就是造物主，我打不过他，正常。”
詹子元说道。
李道先点点头，颇有些后知后觉，连连咂嘴道：“哎呀，差点就把你给折里面了！”
何萌萌怔怔看着他们，尤其见李道先完全没了刚刚那个颓废的模样，甚至连劫后重生的喜悦也没有。
詹子元见她眼眶红红的，又一脸茫然，连忙问她怎么了。
何萌萌鼻子一酸，指着李道先就说不出话来。
詹子元问道：“你又欺负她？！”
李道先一怔，忙回道：“谁欺负她……我就跟她闹着玩，我又不知道你在里面快让人给打死了。我要知道我早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