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保留
“林妍是被高空坠物的硬物所砸中的，所以有她的脊椎有轻微的骨裂，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并且还伴有中度脑震荡。通过脑部ct我们可以看出她有颅内淤血，并且血量超过30毫升，”唐艺晨看着手上的单据，跟季然说，“我的意见是尽快开颅手术。”
她一说完，季然立马说道：“都听你的，只要她好。”
“季然，你冷静一点，”唐艺晨难得对季然这样严肃，她冷静地说道，“开颅手术不是玩笑，是有风险的，我作为一名神外医生可以告诉你，这个风险真的不小，所以等林以来做决定吧。”
“不用等了，”盛筵的声音从季然身后响起，他说，“林以今天飞f国，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季然此时没空去管盛筵为什么会认识林以这件事，她有些焦急地抓住了唐艺晨的手臂，说：“姐，三姐，我可以代替她做这个决定的，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求求你，救救她。”
唐艺晨看着季然，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她道：“不行，必须得有病人家属签字。”
“姐！”季然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我、我就是她的家属，我真的……”
说着说着，季然的声音变得哽咽，她蹲在地上，双臂环着膝盖，低着头。
刚才在栖碧山山顶上吹过的风，似乎真的只是吹来了一瞬的欢愉。
此时狗仔已经被温绥带来的安保赶走了，手术室门口只剩下季然、时北、秦景、盛筵和唐艺晨几人。
走廊上很安静。
季然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强大。
对外她可以冷漠，可以冷血，但是面对亲人，面对挚友，她真的做不到。
杀伐果断和无情铁面都不应该存在于情谊间。
在真正重要的人出事的时候，她也会感到深深的无力。
“季然，我知道你很着急，”唐艺晨在季然面前蹲下，说，“但我想请你知道，像这样高风险的手术必须要有直系亲属的签字——就算林以现在在f国，你想代替他给林妍签字，也必须得到他的授权，否则如果手术出了任何问题，谁来承担责任？我是你姐没错，可是我穿着这身白大褂的时候我就是一名医生，如果说手术顺利，那么大家皆大欢喜，可如果失败了呢？我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医院来负责的，你明白吗？”
季然点了点头，道：“那如果我保证了一切责任由我来付呢？”
“这不具备法律效益。”唐艺晨说。
那这不就是个死胡同吗？季然想。
就在此事进退两难的时候，季然身后的盛筵抬手看了眼手表，沉声道：“算起来如果航班没有延误的话，林以这会儿应该到f国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唐艺晨有些头疼地看着季然，朝盛筵说了句无声的“谢谢”。
半晌，盛筵挂断电话后朝季然和唐艺晨的方向走来，随后他将手机调至某个界面，递给了唐艺晨。
唐艺晨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是林以工整的字迹。
他写——
知情同意书授权委托书。
大致的内容就是由于工作原因他现在没有办法回国，为了让林妍获得及时有效的治疗，所以委托季然代他签字，一切责任他来承担。
唐艺晨无话可说，朝着季然招了招手，说：“跟我来吧。”
季然签完知情同意书后，唐艺晨重新进入了手术室。
等她再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医院外的天空中依稀可以看见东方的鱼肚白。
太阳升起来了，所以一切都会好的对吗？季然想。
“手术很成功，”唐艺晨摘下了口罩，说，“林妍需要先进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一周，卧床休息至少一个月——脊椎骨裂加上开颅手术都是很重的创伤，注意事项也很多，待会你跟我来，我跟你说一下。”
季然点了点头，指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说：“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不可以，”唐艺晨真的太有职业操守了，她说，“还不到探视时间，你只能在icu门口看她，季然，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一晚上没睡觉，别到时候林妍醒了你垮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我已经给小凝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应该会过来，再说了，林以应该也快回国了吧？你就别操心了，你还得回剧组拍戏，先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拍了拍季然的肩膀，走了。
季然回头看向一直在自己身后的盛筵，自觉心中有愧。
盛筵昨天本就胃痉挛了，也算是个病人，却陪着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甚至一夜未眠。
她看着盛筵有些泛红的眼尾，有些愧疚。
季然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盛筵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对她说：“去看看吗？”
季然顿时忘了刚才要说的话，点了点头。
重症监护室外。
透过窗户，季然可以看见林妍身上插满了管子，平时总是怼天怼地怼自己的女孩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唯一能向季然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大抵就是仍在起伏的心电图和氧气罩上接受到的呼吸。
季然将手放在窗户上，隔着窗户摸着林妍的脸颊，她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
就在她的眼泪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一双温暖而又宽大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睫。
盛筵那总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别看了。”
季然抬起手，将手覆在盛筵的手背上。
盛筵一顿，他可以感受到女孩的睫毛像小猫似地挠着自己手心，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有些凉，像是在告诉他——她也会脆弱。
“我不能不看啊，盛筵，”季然轻轻地说，“我没有办法不看，因为这是由我造成的。”
“不是你的错。”盛筵说。
“盛先生，真的不用安慰我，接纳错误并承受自己应该受到的所有结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季然笑着说，“这让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也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盛筵没说话，也没有挪开盖在季然眼睛上的手。
季然的手也没有离开盛筵的手背。
她就着这个姿势，接着说：“如果说，人生有‘一键取消’和‘一一删除’这样的选择，那么我们的人生将失去它原有的光亮和滋味，人生的意义就是在挫折中收获礼物啊。”
盛筵没有动，轻笑了一声，说：“季小姐，你其实比任何人都会安慰人。”
季然没有在医院一直停留，回到家补了个觉后下午又接着去了剧组搬砖。
只不过，陪她去剧组、照顾她衣食起居的助理从林妍变成了时北加秦景两个人，只剩云星每天往返医院照顾林妍。
就这样过了没滋没味的一个多月。
《微光》杀青当天，正逢林妍出院，恰好也是《天问》播出的前两天。
在去接林妍出院的路上，季然从剧组宣传那边要来了杀青的剧照，发了个微博。
【叽叽季然：好久不见，很想大家[心]我季汉三又回来啦！[送花花][图片]】
一个多月没见爱豆发微博的粉丝们有种想哭的错觉。
【救救我救救我，真的是小季吗！！救命！女鹅麻麻好想你啊！！！！】
【宝贝，妍姐受伤你难过了吧，不难过嗷，都会过去的】
【那天看到小季在手术室门口红着眼睛斥责狗仔“别拍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喜欢错人】
【季然值得，她真的有在真心待人】
【每日一问：妍姐好起来了吗？】
【姐妹们！虽然在小季的评论区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我蹭一下她热度哈[doge]后天《天问》就要播出了！季然天问和季然林琅这两个话题不要忘了发原创！！记得要去给电视剧天问养铁！后天预热的时候直接控评！这是小季自《他与安》之后的第一部影视作品，关乎到她以后的发展，也关乎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剧本找她，所以大家都控住了！数据一定要上去！最后我要说，老婆你是我的神啊啊啊啊啊啊啊[抓狂][抓狂][抓狂][抓狂][抓狂]】
【楼上笑死我了，但是说得很对，《天问》的数据真的很重要，大家不想要更多的人看到我们的宝藏女孩吗！所以数据冲起来吧！肉姐给大家整理了一下宣传可以用的表情包，大家快来码住呀[打call]→[微博正文]】
就在粉丝们一边担心林妍一边给季然做数据的时候，林妍发了个微博。
只不过，一个多月没上线的她一上线就把名字给改了。
【想给季然攒一袋星星：原状从们好呀~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啦，我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干饭啦哈哈哈（不至于，没那么惨），听老板说后天电视剧天问要播出了，我特地翻出了然叽在《天问》拍摄的时候的一些随手拍来给大家助助兴，大家都要记得去看季然天问哦~一起期待季然林琅吧！[送花花][图片x18]】
季然工作室和天问的官博马上转发了。
【季然的糖罐子：季然天问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叽叽季然的18宫格走来啦！让我们一起期待季然林琅吧！[打call]卷花糖罐的这条微博揪三个小可爱送企鹅会员一年vip，两个小可爱送小季同款devil的t恤一件，一个小可爱送小季的亲笔签名哦~//想给季然攒一袋星星：原状从们好呀~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啦，我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干饭啦哈哈哈（不至于，没那么惨），听老板说后天电视剧天问要播出了，我特地翻出了然叽在《天问》拍摄的时候的一些随手拍来给大家助助兴，大家都要记得去看季然天问哦~一起期待季然林琅吧！[送花花][图片x18]】
【电视剧天问：我们林琅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才不是三界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呢！快来跟小问一起期待电视剧天问吧~[哇][哇][哇]//想给季然攒一袋星星：原状从们好呀~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啦，我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干饭啦哈哈哈（不至于，没那么惨），听老板说后天电视剧天问要播出了，我特地翻出了然叽在《天问》拍摄的时候的一些随手拍来给大家助助兴，大家都要记得去看季然天问哦~一起期待季然林琅吧！[送花花][图片x18]】
于是很快，天问开播倒计时两天就冲上了热搜。
然而季然本人对此完全不知道，因为她接到了唐凝的电话。
唐凝说：“y首次官宣的宣传片创意你是不是忘了？赶紧想吧，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得想好之后尽快投入拍摄，不然时间不够了，还有你要想办法给y增加曝光，不然哪来的销量？哪里来的人会知道这个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