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里闯大祸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很快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啥好说的，肯定是那个养殖户的责任。至于阿里他们看到的时候也只是稍微惊讶一下，没有我预料的反应那么大，还说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去了，一只超大号皮皮虾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我这才松了口气。赌钱的事因为我们只是小范围私下玩，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没有追究，还说头一次听说这么荒唐的事，为了一只虾还差点搞出人命来。

    我怕夜长梦多，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去海边把阿里放了。这东西也是没良心，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没影了，连头都没回一下。起先还有点不爽，后来只能安慰自己说虾毕竟是虾，你还指望它会有感情吗，便骑上车回家去了。

    然后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放生。

    过了大概一个礼拜那个老头又找上门来，后面跟了一个穿胶鞋的男人。我说你又想干嘛，老头还没说话，那个男人上来劈头就问：“那只虾是不是你放的？”

    我感觉不妙：“什么虾？”

    他已经压不住火了：“就那只大得要死的皮皮虾！阿公说是你养的！老子一万多只牡蛎全给它糟蹋了！”

    我让他说清楚，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一张照片，拍得不清楚，画面里是一条浮在海面上的绳子，上面系着浮球，绳子下方的海里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青红相间的东西浮在那里。我仔细一看立刻就认出是阿里，心里就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他看我默认，几乎就要爆发了：“赔钱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起码先给我想办法把那只虾搞走，再这样下去老子一个养殖场就要被它吃完了！”

    我只好跟着他去现场看，毕竟是我养过的东西，我不能不负责。到了他那个养殖场，几个人坐上一条快艇下了海，我看到已经有很多船在海面上来回穿梭，他说那是他叫来帮着一起捉虾的，虽然日夜不停地巡逻但还是防不住它偷吃。那些牡蛎都是用线串起来挂在绳子上的，一排排漂在海面上，他捞起一串给我看，上面只剩黏在养殖基上的贝壳碎片。我心里暗骂阿里，你他妈一个底栖动物跑到海面上来捕食干嘛，以为自己是鲨鱼啊，给老子捅这么大娄子，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丢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那人说：“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用网捞，用竿钓，用气枪打，用雷炸，用电击，一次都没逮到过，而且还越来越精，船一过来就跑了。这东西是你养的，你自己想办法把它弄走吧。”说着他就往船帮上一靠，揣着手看着我。

    我头都大了，看着海面不知道怎么办。龙虾我是钓过，皮皮虾我也掏过，不过都很简单，拿条线栓块肉就能拖上来，但像阿里这种非正常动物普通的方法对它根本没效。正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看见远处一条船上有几个穿潜水服的人正倒翻进水里，手里拿着很长的气动弹射鱼叉。

    我眼皮一跳，问他那些人下水干嘛。他看了一下说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找死啊！赶紧把他们叫上来！”

    他以为我在骂人，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着你还不给我们碰你的宝贝虾？”

    我急了：“我是说那些潜水员！你让他们就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他冷笑：“你养的还能是鲨鱼咋的？”

    我把阿里前几天差点打死人的事说给他听，他以为我吹牛逼，根本就不信。我看那些人一个个都潜了下去额头直冒冷汗，心里祈祷阿里你可千万别给我惹出大祸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正等得坐立不安，那些潜水员开始一个个浮了上来。我紧张得要死，心说可千万别少一两个。结果最后真有一个没上来，几个人又下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远处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圈气泡，那人终于浮了上来，原来是在水下被海流带偏了，虚惊一场。

    我松了口气，但那个养殖户火更大了，问我现在怎么解决。我怕他再让那些人下水，就说你们先上岸去，我留这里想办法。他哼了一声，就跨到另一条船上去了，那些巡视的人还是留在海上。

    守了一个下午还是连阿里的影子都没见到，但还是有牡蛎被偷吃，不过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它早就跑了。到了晚上我实在熬不住了，让船夫把我送上岸去，跟那个养殖户说我回去找人帮忙。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养海参的老头在楼下等我，给了我一个网址，说可以在上面求助。我病急乱投医也没细想，一回去就打开了那个网址，是个水产养殖论坛，里面有个版块是专门用来生物灾害求助用的，我发了个帖说明了情况，还贴了几张阿里的照片。过了十来分钟一个id叫“戴维琼斯”的人发私信给我，说能搞定这件事，我问他有什么办法，他回复说用他的乌贼去捉。我说阿里杀乌贼跟切菜一样，他就说这你不用管，只要付钱保管搞定。我问多少钱，他问了我的地址后说最低3万，我吓了一跳说这么贵，他说贵个屁光来回运输成本都要好几千，活体运输海生物本来就费钱，何况还是他那只乌贼。我说只要你能搞定3万就3万，但要成功以后才付款，他说那是当然。

    一天后那人就坐着卡车到了，是个短发小个子，看起来年龄也不大，笑嘻嘻的一上来就给我们递烟。他让司机把车开到码头边，解掉集装箱上的帆布和保温棉，卸下箱盖。我们爬到高处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只水箱，水面上漂浮着冰块，四只增氧泵不停地往里面打气。他指挥司机把车尾对着海，然后慢慢抬高车斗，那水箱里的水就像瀑布一样倾泻下去，片刻后一个银白色的硕大物体随着水流冲入海中。我跑过去一看吃了一惊，他那只乌贼从头到脚起码有2米长，入海后身上颜色迅速变成玫红色，不疾不徐地从乱流处游开。还没等我细看，它的外套膜就被一扩一收，身体猛地弹射进了海水深处，迅速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

    我有点担心，问那人阿里不会被它弄死吧，他看我的表情就像看智障：“你在老虎面前放一只羊，让它只许捉不许吃，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