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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第章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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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清源,洛清源,清源…”

    洛清源昏昏沉沉,依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奈何眼皮恍若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这人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是谁……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被人抱在怀里,那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洛清源迷糊之中朝那人胸膛靠去,是你吗?

    “你要带她去哪?”

    “去找陆凌。”慕歌头也不回,“陆凌对荧惑守心知道得更多,何况他还是清源的义父,他应该有办法。”洛清源以往吹奏荧惑守心虽然也会不省人事,但脉息却不会如此紊乱,先前陆凌说过,她此次阴差阳错竟将荧惑守心的力量发挥到最大,难免不会伤到自己,陆凌能看出圣曲的力量,应该也能替洛清源查探一番,不为其他,求个心安罢了。

    “待陆凌一死,你便会被那魔蛊缠上。”叶寒笑罕见地开了尊口与他多说几句,慕歌脚步半顿,这点他也知道,若不是中途杀出个陆凌他早已魔咒禁身,叶寒笑见他在听自己说话便继续道,“你随时会变得丧失自我,六亲不认,”

    “你是不是想说洛清源待在我身边会有危险。”不待他说完慕歌沉声打断,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清源会荧惑守心,乃是抑制魔咒的最强术法,至于我和她会如何就不劳烦旁人费心了,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人活一世管好自己就行了。”他本来就看叶寒笑不顺眼,加之自己记忆中是被御剑门灭了魂,这叶寒笑是御剑门首席大弟子自然是与他有仇的,偏偏这人还一直纠缠洛清源更招人烦,想到此不由得想起怀里的人确实会拈花惹草,外边还有一个顾临安等着呢,看来找机会要教训教训她。

    昏迷中的洛清源自然不知道自己就这般被慕歌记了小本本,其实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别人都是老婆奴妻管严,偏她是老公奴夫管严,以后私房钱都不知道藏哪!

    叶寒笑无法阻拦,慕歌本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抱着人就直奔主殿,陆凌的神智已经清醒,荧惑守心也已解开,如他自己所说时日无多。慕歌其实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当年父亲母亲合力想保他平安,虽然经历了些苦楚折磨,却也不能说是白受这一遭,移魂之术将他的灵魂转移到另外一人身上,若是这荧惑守心是认的灵魂气息,陆凌横空插入应当不会被控制,想来或许认的是魔主的气息,魔尊继位前都有继任大典,毕竟身份地位不亚于人类的皇帝,继位之后会摄去身上的一丝魔气放入禁阁保存,方才是真正的魔主。

    慕歌年幼时被封了下一任,但那具受封的身体早已化为飞灰,如今自己夺的是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或许可以躲过被荧惑守心控制的局面。慕歌不想被控制,不想变得六亲不认,更不想忘记洛清源…他已经忘记过她一次了,不敢想若是有第二次她会不会还愿意再等自己,她凭什么再等呢。

    “砰!”因为手上抱着洛清源,只好一脚踹开了圣殿的大门,空荡荡的宫殿连个守卫都没有,陆凌蜷在奢华的高椅上,将自己缩得很小,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被柔光笼罩着的少年,一时恍惚。曾经他也是那样的年纪那样的风华,满怀热情下山除祟,妄想拯救天下苍生,到头来,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这几年他嗜血成性,杀了一批又一批人,内心的渴望却越来越得不到满足,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知道看不得别人一丝半点幸福。当年封竹的话像把毒刃,一寸一寸将他割得体无完肤,他在这淬毒的快感中一步一步沦入深渊,再难回头。

    “你来了。”声音沙哑,仿佛瞬间老去了十岁,胸前的伤口只是草率包扎,仍在往外冒血,浸湿了衣襟,许是不想在后辈面前表现得太过窝囊,陆凌撑着身体坐得端正,看他手上抱着的洛清源,问道:“她还没有醒?”

    “是…请…帮我看看。”慕歌将人轻轻放下,洛清源说得对,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口口声声嚷着报仇到头来依旧下不了手,看着现在的陆凌,他并不想趁人之危,也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父母已亡,他变得半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此行也只是想求证当年的真相而已,知道父母并非有意抛下自己,便足够了。

    “清源她,有无大碍?”

    “清源?”陆凌抬眸,片刻后仿佛想通了什么复又低下头去,“她体内灵力稀缺,因过分消耗才会昏迷不醒,无甚大碍,怕是要睡上一阵子。”

    听到洛清源身体并无大事之后慕歌方才松了口气,将人挪到一旁软塌上安置好,陆凌见他并不打算离开也不逐人,强打着精神与人闲聊:“看样子是还有话要问我?”

    “是。”慕歌并不隐瞒,开门见山,“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当年啊……”陆凌往后斜倚,一派慵散沧桑,往事已经久得可唤一句当年之事,当年之事啊…

    自那日遥歌跟那陌生男子离去之后,陆凌便再没见过她,一别数年他四海为家,如今故地重游,想起在这里与那位姑娘的初见,恍如隔世。有些人,第一眼遇见便已刻在心里,越是刻意想去遗忘越是忘不掉,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玩弄一个又一个痴情人的感情,将他们玩得遍体鳞伤方觉尽兴。

    京城比数年之前更加繁华,喧闹的长街,吆喝的小贩,一幕一幕都透着生机活力,陆凌站在人群中央,褪去了多年前的狼狈青涩,再没有人会嘲笑欺骗他,可他仍是和这繁华格格不入,像是多年离群的动物,习惯了一个人,就融不进群居的生活了。

    陆凌站在中央环顾一圈,选了当年的客栈,兜兜转转一大圈回到这里依然思绪万千,有些事有些人,果然不是轻易就能放下的啊。

    “您是,十年前的那位公子?”客栈的掌柜祖上三代都在京城开客栈,京城里达官贵人极多,他自幼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记忆力极好,陆凌与几年前也无太大差别,他刚进门的时候掌柜便觉得这人眼熟,试探性地问着。

    陆凌也是讶异,他无亲无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竟然有人认得他:“您认识我?”

    掌柜收了钱乐呵呵道:“十年前,您身边带着一位姑娘,后来您走后有人往我这小店送了一封信,我这也找不到人就把信私自留下了,不过您放心,这信我绝对没看过。”掌柜说着弯腰去柜台抽屉里翻找当年的信件,一边翻一边继续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您竟然又回来了,看来您与那写信的人缘分不浅啊,找到了。”

    陆凌望着手中皱皱巴巴的信封,封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晰,他道过谢就提着剑上了楼,此时天色已晚,点了一盏灯,就着烛火将那信件拆了,里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是遥歌寄来的喜帖,邀请他去参加满月宴,至于是谁的满月宴不言而喻,合上信,陆凌有些怅然,信是十年前寄来的,看时间似乎是他离开后的不久,掌柜说这封信时隔多年还能回到他手上实属有缘,可若是当真有缘又怎会错过这十年,他早已看淡红尘,遥歌是他心里唯一的执念,他承认放不下。

    “掌柜的,拜托您捎个口信,再过几日我的一个朋友会来到此处,不过我现在需离开几日,若是他来了烦请您让他在此等我数日,这是半月的房钱,请掌柜费点心。”

    掌柜接过钱一口答应:“不知公子那位朋友姓甚名谁?”

    “封竹。”

    陆凌与封竹数年不见,一月前封竹来信,说会路过京城,当时陆凌离京城不远,立马回信约在京城见面,封竹脚程较慢,耽搁了几日,他又恰巧收到了遥歌十年前的信,横竖封竹还要几天才能抵达京都,陆凌想趁此去断了自己的念想。

    “当时我马不停蹄去了南疆,却看到你父亲练功走火入魔妄图杀了你母亲,我及时赶到将你母亲救下却阻不了你父亲爆体而亡,立即便有人率人进来说有人闯入,当时屋内只有你母亲与我,我们别无选择不得已逃出了南疆。”陆凌抬头看了慕歌一眼,“当时离开前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是你吧?”

    慕歌不语,想起当时看到母亲泛红的眼角,原来不是癫狂,而是泪水,母亲和他一样,都失去了重要的人,他在魔教生不如死,母亲也在中原饱受折磨。

    “我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

    “不知。”或许是知道的,魔尊地位魔族人人觊觎,何况现任魔尊还娶了人族女子,本就为魔教不容,人心都没了要你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句话慕歌说的没错,是魔族所有子弟将父亲推向了死亡,将他们一家推向了深渊。

    “后面的事你不想知道了?”陆凌见慕歌弯身抱起了洛清源,竟是打算离开有些惊讶,他一直苦苦追寻当年的真相,一直重复提醒自己母亲有不得已的苦衷,眼下真相大白,他这么多年的执念也不是自欺欺人,已经足够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南疆我不会再回来,我母亲…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她的…”慕歌眼尾泛红,一滴泪毫无预兆顺着脸颊流下,他应该清楚的,十岁那年他就没有父母了。快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复又开口:“有件事想问一下,你可听说过孙若依?”

    “有些耳熟。”陆凌认真想了半晌,想起了一星半点,“七年前她姐姐叛出魔教,跟一个人类男子走了,她们姐妹俩是魔族最有前途的养蛊师,姐姐离开后妹妹就成了旁人指指点点的对象,不过她身份特殊,族里人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只是暗地里讨论罢了。我记得那姑娘应当跟歌儿差不多大,怎么,你们见着她了?那几个月她确实时常往我这边跑,不过后来没了音讯,听说她是离开南疆了。”

    慕歌沉思片刻,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忙把这些心思抛开,陆凌有些吃惊,按理说洛清源应当会睡上四五日的。“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你。”

    洛清源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看到慕歌的一瞬间还有些迷糊,分辨不出这人是谁。慕歌见她迷茫的双眼有些无奈,将人放下搂在怀里,颇为宠溺地揉了揉她脑袋:“怎么,傻了?”

    洛清源头晕脑胀,只觉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看到陆凌仿佛看到敌人,拽着慕歌就退后好几步保持距离。

    慕歌:“……”为何脑袋晕着还能这么干脆利落远离危险?

    “小心点,怎么不长记性,你这脑袋天天都装的什么,没我在你身边我看你迟早把自己弄死…”洛清源叽叽呱呱念叨个不停,但看慕歌一脸笑意,陆凌也不像先前那么阴霾,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该死,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之前也是,大小好歹是个主角,大事也不等自己醒了再谈!

    “说完了?”

    “说…说完了。”洛清源把慕歌脑袋拉到耳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没事来这干什么?难道打赢了,他是不是认输了?”

    “没有认输,是我想起来了。”陆凌见他二人窃窃私语有些失笑,望着多年不见的干女儿一时百感交集,鬼使神差伸出手,“歌儿,来我这里,让义父看看。”

    洛清源如临大敌,怎怎么回事,她不就晕了一会儿怎么感觉壳子底下换人了。“你说你想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你如今过得好么?”关于自己的事情上陆凌显然不想谈太多,洛清源对于别人善意的关心也不好意思拒绝,硬着头皮唠几句,“还,还挺好的。”这老父亲关心女儿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不对,他俩本来就算父女…

    “临安呢?”

    “啊?”

    “当年我一意孤行将你捉来魔教一晃三年,以临安的痴情应当会一直等你。”

    “额,嗯,临安他如今过得很好,做了皇帝身边的大官。”

    “多亏有他顾家,将你培养长大,他父母过世之后不知你二人过的什么日子,我将你带走后他一人又是如何生活。歌儿,这么多年你恨义父吗?因为一己私欲毁了你也毁了临安,毁了你们的生活。”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谈到了恋爱上,“没有,其实我过得还算不错。”确实是不错,受苦的只是摇歌和顾临安,毁的是他们的幸福。

    “你与临安…”陆凌眼神扫过慕歌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目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洛清源怕他误会急忙澄清:“我和他可能是缘分不够,慕歌对我很好,而且我跟临安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慕歌眼神黯淡,他对洛清源,算得上好吗?

    “姑娘大了便由不得爹娘,何况我又不是你亲爹。”陆凌摆摆手,“你们走吧,外边险恶,莫要被人诓骗了去。”

    洛清源还在云里雾里摸不清状况,被慕歌半搂半抱往外拖去,走到门口时与迎面而来鬼鬼祟祟的孙若依二人碰上,四人面面相觑。

    “歌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顾临安率先打破“僵局”,看到洛清源面色苍白地偎在慕歌怀里,一把将人夺过细细检查一番,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你怎么都不等我,我一觉睡醒听孙姑娘说你们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安啦安啦,我这不没事吗,别担心哈。”

    在俩人闲谈的间隙,孙若依已经越过他们径自走了进去,洛清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她肯定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要瞎掺和。”慕歌看她一脸要挖掘秘密的小表情,扶额无奈道。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关系到林书凌呢!“你不觉得她跟林书凌的感情进展太快了吗,我总觉得其中有猫腻,反正来都来了。”

    “你有那功夫不如跟我多谈谈感情。”慕歌故作不悦,脸色一沉,揪着人后衣领就将她拽走,气得顾临安追在后面一叠声喊着“放开我家歌儿”…洛清源继续懵逼,不就来了一趟南疆,不就昏了一小会儿,怎么大家壳子底都跟换了人似的,这样热情的慕歌有些招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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