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章深夜后山
夜半，慕歌偷偷溜进洛清源的院子，院子里点着烛火，显然主人已经等了很久。
“洛清源。”慕歌推开门扉，发现洛清源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既不说梦话也不流口水，慕歌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恬静的洛清源，轻手轻脚地挪到她旁边坐下，拖着下巴，戳了戳她的“假脸”，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你说你不是摇歌，可为什么会知道魔教圣曲，又为什么清风会让你习学清心曲。
洛清源因为常年混迹北京城，生存压力非常大，因而睡眠很浅，被慕歌这么轻轻一戳，就有转醒的趋势，慕歌看她眼皮动了动，赶忙站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果不其然，洛清源挣扎了一会之后幽幽睁开眼，哈欠连天：“你怎么来得这么迟？我都睡着了。”
慕歌半掩着脸，有些无措，因为刚睡醒的洛清源十分勾人，眼睛雾蒙蒙的，无意识地散发着诱惑，显然她还没有完全清醒，捏着左脸靠在桌上，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你怎么穿成这样？”
洛清源上下打量，慕歌还是门派中的衣服，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垂下的头发都完全梳了上去，在头脑正中捆了个髻，更添了几丝少年气，洛清源迷迷糊糊中有些看呆，这样的慕歌比平常更好看，要是脾气好点就更完美了！
“洛清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要干什么？”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慕歌率先打破。
洛清源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你也来得太迟了。”这个点了就应该睡觉！
“那你还学不学？”
“学啊。”
“那跟我走。”
“走？去哪儿？”洛清源来了精神，不应该就在这学吗？
慕歌心力交瘁：“你脑子长着是摆设吗？这周围都有巡夜的弟子，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吹笛子？”
洛清源瞪，你也知道半夜会扰人好梦还来得这么迟！现在还好意思说我！
“再瞪你就一个人自己想办法去！”
洛清源认怂，蔫巴巴收回了凶恶的眼神，恭恭敬敬递上笛子和乐谱：“那我们去哪练习？”
“后山吧，那里应该没人。”
慕歌给洛清源也找了件黑色的斗篷，两人鬼鬼祟祟从院子里掠出，向后山而去。洛清源望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满头黑线，这样真的不会被守夜弟子逮到当成贼给轰出去吗？
“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慕歌一心带路，抽空敷衍：“因为会被人误会。”
洛清源哭笑不得，少年我们穿成这个样子才更加容易被误会好吗？果然你的脑回路依旧那么清奇，在下佩服！
前头慕歌停下脚步，洛清源刹车不急，“砰”地撞了上去，揉揉鼻子，有些不满：“干嘛突然停下来？”
慕歌：……“我们走错路了。”
由于夜色太黑，沐城山太大，等他们到达后山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洛清源敢怒不敢言，毕竟要指望慕歌。
“这下走对了？”
“嗯。”
“没人？”
“嗯。”
洛清源如释重负，一屁股坐下，瞅了眼四周确认真的没人才弱弱不满道：“终于到了，走了多少冤枉路。”你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人！
慕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笛子取出横在唇间，轻咳了一声：“我先吹一遍给你听，你听好了。”
洛清源做好准备，因为之前清风示范的时候笛声会勾起人心底莫名的悲伤，她不知道慕歌有怎样的心事，只好提前预备着情感。可等慕歌一曲终了，她也没有什么不适，洛清源蹙眉，连清风都逃脱不了世俗爱恨，慕歌小小年纪难不成心无杂念？洛清源一向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理念，她心里相信慕歌是个好人，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过去他在她心里就是个好人。
是以一曲毕，作为唯一听众的洛清源很给面子地鼓了掌，顺带拍了马屁：“没想到你竟然能吹得这么好，完全不比我师祖差！”
慕歌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遮掩地夸奖，有些受宠若惊，将笛子递还给洛清源：“你吹一遍给我听听，我看看什么地方有问题。”
洛清源乖巧接过，清了清嗓门，也学着慕歌的样子将笛子横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磕巴着吹了几个音，心中一惊，怎么感觉还是像《小星星》。
“停停停！”慕歌心肌梗塞，实在忍受不了这破笛声，粗暴地打断了洛清源的笛声，将她从自我陶醉的世界里拉出来。
洛清源满脸期待，眼睛亮闪闪：“我吹得怎么样？是不是进步很大？”
慕歌残忍打击：“一塌糊涂！”
洛清源泄了气，自暴自弃坐下来：“你就说拜师大典上我能不能蒙混过关？”
“不能！”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给我起来，好好练，今晚不能完整吹出一段不许睡觉！”慕歌粗暴将人拽起来，洛清源苦逼兮兮，很想怒吼苍天，你既然有胆把我穿过来，那你能不能有胆给我个天才当当！
“别想有的没的，练！”
鬼哭狼嚎的笛声还在不断传出，幸亏后山没人，否则就算有人估计也要被吓跑。慕歌认真听她笛声的错处，冷不丁感觉到身后山石间有人走动的声响，刚想过去一看究竟，那边洛清源第一遍已经吹完了。
“这下比刚才好多了吧。”洛清源暗暗得意，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慕歌点头：“不错，今晚就先到这，明晚再继续。”
“啊？”洛清源刚横好笛子打算再吹一遍，听了慕歌的话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气得一跺脚，“这混蛋，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既然老师都走了，洛清源自然不会一个人傻兮兮地继续吹，把笛子乐谱什么的都揣好，优哉游哉晃回去睡大觉。
她的院子在练武场的南边，后山在最北边，回去自然要经过练武场，瞥了一眼，练武场空旷，非常适合跳广场舞，只是沐城山清一色的男弟子，根本没有商机！
洛清源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余光瞥到练武场边上一袭白衣飘飘，犹如晴天霹雳，洛清源当场愣住了，机械般地小幅度转脑袋，如果刚刚不是错觉，那白色的一坨是什么？难道是…鬼？
不可能不可能，这世界上哪来的鬼？都是自己吓自己。洛清源自我安慰，安慰着安慰着越来越没底，这奇葩的世界连凤凰都有，妖怪鬼神这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洛姑娘。”一声轻唤，差点让洛清源崩紧的神经彻底断掉，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声音似乎很耳熟。
再看时，那一袭白衣已经飘到了自己面前，洛清源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竟然是白莲花！
“孙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歇息？”演员的基本素养，人生如戏，处变不惊！
孙若依两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方才有些饿了，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岂料迷路了。”
洛清源恍然大悟：“你没吃晚饭？”
白莲花摇头：“我原不想打扰旁人，谁知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洛清源摆摆手，只要你以后别大晚上穿着白衣乱晃就行，“现在膳堂应该已经关门了，你要不嫌弃的话我那边还有一些糕点。”
“那麻烦洛姑娘了。”白莲花捏着手帕，乖巧跟在她身后，“若依平常与姑娘接触不多，现在细看姑娘的容貌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
惨，忘了之前在她面前是没有易容的！洛清源打着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慕歌喜欢倒腾这些有的没的，说是可以保护脸蛋，你要是喜欢回头让他也给你弄一个。”管她相不相信，敢声张就直接轰出去！
孙若依也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况且觉得和自己无关，便也不大在意。
洛清源把她领进自己院子，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私藏的甜点，还贴心地给白莲花倒了杯茶。
孙若依瞥到她腰间悬着的笛子：“洛姑娘这笛子真漂亮，可否借给若依看看？”
洛清源知道笛子的重要性，加之她本来就提防着孙若依，怎么可能给她。“就普通的玉笛，也没什么好看的，孙姑娘，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你把糕点带回去吃吧。”走吧走吧，别打扰老娘睡觉！
对方逐客令下得那么明显，孙若依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轻声道了谢就兀自离去，洛清源关好门窗，防人之心不可无。
做完一切保护措施后，洛清源躺在床上翻开那本乐谱，今日被慕歌点播了一通，现在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一些，往后翻了几页仍是空白，洛清源不解，清心邪曲既然只有一页，为什么清风会添上白纸订成一本，哎，这些个隐世高人，就爱故弄玄虚，纯属没事吃饱了撑的！
洛清源闭上眼睛，脑海中兀地蹦出四个字，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