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万花楼的戊子房
话说长安城是大唐最繁华的都市，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于万花楼，万花楼被称为长安乃至全大唐最好的青楼有其实至名归的因素及条件。第一，万花楼够大，像一座殿阁一般，按数字顺序排列了六十个包厢，二楼属于高级包厢，按天干地支排列，有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乙丑、乙亥、乙酉、乙未、乙巳、乙卯、丙寅、丙子、丙午、丙辰，丁卯、丁丑、丁酉、丁未、丁巳，戊辰、戊寅、戊子、戊戌、戊申、戊午三十个包厢，包厢外有大厅，是表演歌舞的场所，三楼有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二十四个房间，是歌姬舞姬等人住所，还有四个大房间，分别为天、地、玄、黄，这四个房间属于包括头牌在内的万花楼四大名妓。骆驼峰混迹在万花楼并且名声大噪后为万花楼做出不少贡献，因此独自占有着戊子房。一楼的房间，其中有一部分是普通客房，供旅客落脚，并提供部分妓女的住宿。除此之外，一楼尚有许多仓库以及闲置房间等等。通常一楼接待一些市井之徒之类的凡夫俗子，而二楼接待一些高雅人士或者附庸文雅之徒，而恰恰是二楼独树一帜的风格才会有万花楼的繁荣。曾经有一个新来的客人抱怨妓女的要价太高，妓女反问道：“我能通读《楚辞》，通晓乐理，你说我不值吗？”客人细想，非常服气。这种文化人影响妓女，妓女们又影响着文化人的风气也是万花楼繁荣的成因之一。
当年（约五年前）郑凌云在万花楼二楼大厅排演了钟、鼓、琴、瑟、筝、笛、萧等各种乐器合奏的音乐会，四海之内的风雅之徒趋之若鹜，这导致了万花楼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高潮。但是后来郑凌云无缘无故并且一声不吭地远走他乡之后，万花楼除了名气大、规模大、美女多，从此也和普通青楼没啥两样。但是两年前骆驼峰来到万花楼寻找灵感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憨厚的小胖子居然是个难得一遇的才子，凭借着骆驼峰的淫诗和春宫图，万花楼焕发了第二春。于是万花楼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郑凌云的琴曲，骆驼峰的诗画！
第二，当然是因为万花楼孕育了诸多文化人，比如后来的白居易、白行简兄弟，白居易流传最广的《琵琶行》源于郑凌云的琴曲，其中：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当然是郑凌云谱曲的功劳，由白居易的描写可见一斑。
而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则更上一层楼，根据骆驼峰的淫诗及春宫图，写了一篇惊世骇俗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此赋后来蓬勃发展，到明朝有个兰陵笑笑生写了篇《金瓶梅》，流传千古。
而骆驼峰的贡献还不止于此，李秉阳曾非常不屑地问骆驼峰：“你丫为啥混迹在青楼！？还不是为了解决你丫的生理冲动？！”
骆驼峰反驳道：“非也！哥是在搞文学创作、吸取灵感，你丫懂个屁啊！
李秉阳道：“你也没写出啥东西啊！？”
骆驼峰道：“快了！哥的伟大作品即将诞生！它将开创一个时代！它就叫《青楼梦》！”
骆驼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青楼梦》确实开创了大唐传奇小说的繁荣，并且为明清小说打下坚实的基础，可是他的伟大作品《青楼梦》却未能存活在世上许多时间，像鞭炮放出了一声巨响，绚烂闪过了天空却像早泄般地消失了。但是后世的《红楼梦》大有借鉴《青楼梦》的写作风格，骆驼峰泉下有知也可得到些许欣慰。
李秉阳一听说郑凌云要住进戊子房，便拍马赶到了戊子房。李秉阳以前听算命的老先生说过：“天下没有穷戊子”。但是骆驼峰虽然长得富得流油，圆乎乎的脑袋让自己都很有欲望把它当成蹴鞠踢上几脚，而事实上骆驼峰的油水全部贡献给了老鸨；自己虽然第一次来到万花楼，第一次进入戊子房，可浑身上下只有两枚铜板，连一首诗也买不起，显然只是一个穷小子。而即将进入戊子房的郑凌云，看他的一身装束以及那把破剑，想必也是一个穷光蛋。李秉阳心里暗骂那个算命先生一派胡言。
进门看见骆驼峰在作画，一看画中人物体态婀娜，便道：“真是一个标致的女子！”
骆驼峰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手上毛笔颤抖得想要独立，无奈独木难支，只好落个清净平躺在宣纸上。“你说什么？！”骆驼峰很不满意道。
李秉阳抠着鼻子，眼瞟着画说道：“我说画中的女子很漂亮啊。”
骆驼峰涨红了脸解释道：“这是个男的！”
李秉阳“哦”了一声，然后仔细端详着骆驼峰作画，说道：“眉毛好像细了一点。”骆驼峰觉得有道理，便把眉毛描粗。
李秉阳等他描好了后又说：“嘴巴好像小了一点，女人才有这样的樱桃小嘴。”骆驼峰觉得也对，就把嘴巴改了一下。
改完了以后，李秉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又道：“好像脸太圆太精巧了，从脸型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女人。”
骆驼峰觉得也对，但是拿起毛笔后却无从下手，眉毛和嘴巴容易改，但是要改一张脸等于此画作废。李秉阳在旁边催促着快点改改看，骆驼峰硬着头皮把鹅蛋脸改成国字脸。
但是脸上的线条太粗，李秉阳说这是小问题，夺过骆驼峰手中的毛笔，刷刷刷几下在纸上给“郑凌云”添了几把络腮胡子。骆驼峰气得直跺脚，心想自己的初作再怎么差也可以算是长得比较秀气的郑凌云，谁不想画里的自己比现实的自己好看呢？而现在则完全面目全非，俨然像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于是想到这个到现在还不知道姓名的家伙自从自己一觉醒来就翘着脚抠鼻屎，拿着两枚铜钱想要买诗，喜欢胡说八道且油腔滑调，又来搅和自己作画。
“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你不好好说我可要赶你走的哦！”骆驼峰生平没说过狠话，加上平时说话语调平白，语气憨直，再加上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以至于这句话不像是发怒说的，反倒像大人哄小孩。
但是李秉阳看到骆驼峰目光如炬，想起了自己的老头子每次对自己动粗以前就会说：“狗娃，你要好好说，说错了我可要揍你的哦！”老头子那时候的眼神也是这样。李秉阳吓得差点大喊：“爹！我没骗你！狗娃知错了！”
李秉阳小名狗娃，在长安蹴鞠队以速度取长，快如猎犬，队员称其阳狗，这也是后来骆驼峰取笑李秉阳的筹码之一。
李秉阳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把老头子从脑中赶走，想到现在雨下得凶猛得难以离开万花楼半步，更别说回家了，而自己本来就是来找骆驼峰的，若跟他翻脸被他轰走就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于是倒起一杯酒水，送到骆驼峰跟前作揖道：“在下李秉阳！长安人士！年方十六！久仰骆兄大名！今特来拜会！如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骆驼峰听他说得诚恳，心中的豪情翻江倒海，拿起酒杯潇洒地喝下去，然后又潇洒地轰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