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陌路相逢
待所有人退下后，欧阳圳走到言轻瑶面前，指着自己肩上一圈模糊的牙印道：“你可曾记得它？”
“你想干什么？”言轻瑶故意忽视掉欧阳圳肩上的印迹，一个飞身便与他离了十步之远。
看着言轻瑶把自己当成虎狼般防备，欧阳圳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疼痛。人生如戏，戏不得。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自己这颗还等在原地的心，何时才能让她那颗已远在千里之外的心看得见呢？
微风中的身影，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一举一动中皆是美景。他移不开眼，可越是想看，心却越是疼痛。欧阳圳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向言轻瑶一步一步走来，看着一脸戒备，却还是那样伶牙俐齿的言轻瑶，心在疼痛中跳动，每一下似乎还抖落一滴血珠。可是，还是有一丝莫明的情愫深深嵌进了他的眼中，分不清是离不开的那份亲情，还是让心悸动的非分之想。
言轻瑶毫无波澜地看着欧阳圳向自己走来。
“你说我能干什么？”欧阳圳走近反问。
“少主最好穿好你的衣服，否则就别怪民女不客气了。”言轻瑶狠狠地道。
“怎么，你这个肇事者都没有赔偿我的损失，你就想息事宁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欧阳圳故意把上衣又往下扯了扯。
“民女可以忍受少主的无礼，但决不会让少主赖错人！本姑娘可是连手都没动，何来弄伤少主？莫不是少主觉得民女好欺负不成？”言轻瑶理直气壮地道。
“你就是瑶儿！我的眼睛，我的心都不会弄错。”欧阳圳脸上出现了一丝焦灼。言轻瑶的否认，让欧阳圳的心再次划过一道裂痕，他满心满眼期盼的相逢却被言轻瑶的无情击了个粉碎。欧阳圳那热切的心渐渐荒凉，但眼中还是藏不住的企盼，“十二年了，我每天对着铜镜看着你留下的印记，想了你十二年，找了你十二年，你到底去了哪儿？”
言轻瑶看着走近的欧阳圳，见他虽脱了上衣，但再也没有什么不耻的言行，便不想再与他纠缠此事。不穿衣就不穿吧，那是他的权利。她斜倪一眼欧阳圳，也不答话，不带一丝情绪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一阵淡淡的轻风夹杂着留兰的清香拂过欧阳圳的面颊，似极轻极柔的脚步在被水渍染过的路面，留下一串如星点般的印记，仿佛正缓缓踏入他的心中。
“瑶儿！”欧阳圳快步追上已离他数步之遥的言轻瑶，一把抓紧了她的胳膊，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的水草。
“少主，请自重！”言轻瑶甩开欧阳圳的手，“民女，云双！不是您要找的人。”
“瑶儿！”欧阳圳眼中透着惶恐和固执，“当年是我错了，不该误解你，不该毒打言不语，我在这里给你赔罪，只是你不要再离我而去，可好？”欧阳圳谦卑的样子如一个在夫子面前犯错的学生。
“少主，请唤民女云双！”言轻瑶再次重复道。
“你才不是什么云双，你的眼睛本少主一辈子都不会忘。”欧阳圳苍白无力地道。当初就是这双眼睛让自己似吸食了罂粟般迷恋上，从此被它由人间拉向深渊与她沉沦，“瑶儿，回来可好？”
“少主，不知你口中的瑶儿是何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民女并不是少主要找的人。”言轻瑶看着欧阳圳一脸平静地道，“民女有一言不知少主可爱听。”
“你说来听听。”欧阳圳急切道。
“看少主如此执着，民女想劝您，有些东西丢失了，就不要再试图去寻找了，因为即使找回来，它也再不是原来的样子。您又何必白费心血去找呢？”言轻瑶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
“可本少主的心还停在原地，你教本少主该如何待之？”欧阳圳眼中是一丝从未有过的乞求，言轻瑶于他就是那娇艳的罂粟花，明知有毒，却也甘之如饴。
“民女不是少主口中的女子，可不敢领少主的这份情，少主就别欺民女年少无知了。一些动人的话语，最终都会被时间磨成一把刀，深深斩断无数的痴情。”言轻瑶说这话时，感觉眼中有沙尘入侵，她没有想过，那个骄傲的欧阳圳，此刻缠着自己的样子，就像一个向母亲讨要糖果的孩子。
“你——”欧阳圳的心仿佛又被刺了一刀。他想留住眼前之人，为那颗不安的心找到一处停留的港湾。他相信言轻瑶能给他那份心灵的平静，因为每每想起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的心就会有片刻的安宁。言轻瑶是继娘亲之后，第二个能让他的心产生安宁的女子。所以，他宁愿放下他的骄傲只求言轻瑶能回到他的身边。
言轻瑶等着欧阳圳的下文，却见他一个‘你’字后便缄口不语，只得继续道：“小女子奉劝少主，不纠结于过往，不执念于旧情，这样才活得潇洒。”
“不纠结于过往，不执念于旧情，难怪你活得如此洒脱。”欧阳圳看着言轻瑶，喃喃自语。可他做不到，他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心时时都处在被烈火烹烤的煎熬中，他又如何能活得洒脱呢？
“少主明白这点最好，给自己的心找不痛快，那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还好，少主能迷途知返。否则，接下来的时间里民女恐怕与少主萍水相逢的情义都难保持了。”言轻瑶指指腰间的软鞭，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难道只剩这萍水相逢的情义吗？”欧阳圳一颗翻滚的心，这一刻却在渐渐下沉。
“难道还有什么吗？”言轻瑶的明眸中透出盈盈的水光，是那样干净澄澈。
在这样的目光中，欧阳圳犹如一个犯了错误的孩童，这一刻只想着怎样去纠正自己的错误，来求得言轻瑶的原谅。
言轻瑶只是深深地看一眼欧阳圳，抱起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的虾米道：“虾米，我们走！”
言轻瑶没想到欧阳圳会在这里堵住自己，并且还会记得自己。十二年了，很多东西已经改变，比如：人心，外貌欧阳圳居然还能认出自己，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如果欧阳圳坚持说自己是言轻瑶，那接下来的计划就要改变了，她现在必须尽快见到姐姐好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