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傅离世

    暴雨天，国道路上看不到其他车辆，河里的水位因为不断的暴雨接连攀升，河水湍急，淹没了河岸两边的坡地。河面上有随着水飘过的杂物，也有被水冲走的生禽。这一路上看不到人烟，看不到房屋，部队的车顶着风雨一路避开碎石开到春回镇上。

    这是贺昭第一次进城，本来应该明媚的脸上却有些灰气沉沉。跟着车来到镇上设置的安置点，身边的小孩子被解放军一一抱下了车，轮到贺昭时，她急步走到车尾，纵身一跳，稳稳站定。一旁的军人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便将这些孩子带到安置点中，交给这里负责的人。

    贺昭坐在帐篷里，双眼呆滞，耳边尽是孩子们的叽叽喳喳。这里不光有秀山村的孩子，还有其他地方来的，他们穿着单薄，一双双眼睛里满是胆怯和忐忑，有的孩子光着脚，还有的虽然穿着鞋子，却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突然，门口响起车鸣声，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赵村长手脚并用的刚爬下车，衣角就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贺昭。村长本来悲痛的神情一下子掺杂了愧疚，手里拿着的东西不自主的往身后藏了藏。

    是罗盘，是老头带走的罗盘。贺昭瞳孔猛的一缩，心中那份不安愈发明显，手一把抓住赵村长干瘪的手臂，一字一句地问道。

    “赵爷爷，我师傅呢？”

    赵村长不敢直视面前小姑娘的眼睛。一向干净整洁的姑娘在暴雨中被溅满了泥水，脏兮兮的脸上那无法忽视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似哭的表情，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军娃他娘，你过来。”

    这时贺昭才看向人群后面，一个女人半瘫坐在地上，身边围着一群大娘。只见那个女人手脚并用的边哭边向她爬过来，抓住她的裤脚喊。

    “昭丫头，我对不起你啊！贺大师他，他为了救你小军哥，他被石头给埋住了！我们当时就跟那群当兵的把他给挖出来了！但是！但是！他没撑住啊！对不起！对不起！”

    贺昭根本没能听完这些话便瘫软在地，耳旁嗡嗡的响，师傅就这么没了。

    她抬头看着人群，张大娘在不停的磕头，地被撞的咚咚响。一时间，贺昭不知道该怪谁，还是该怪师傅自个儿不自量力。此时，赵村长走到她身旁蹲下，把罗盘放到她手里道。

    “昭丫头，是赵大爷对不起你。我答应了你师傅会好好照顾你，你就是秀山村的丫头，阿爷会养你的。”

    “我师父在哪？”

    她定眼看向车旁边站着的军人。也许是受不了生离死别的氛围，护送村民来的军人在下车时便不忍看向这边，转至一旁，眼睛湿润。听到贺昭的问话，才转过身来。

    “你跟我来。”

    贺昭跟着赵村长和解放军走到了安置受难者遗体的地方，这里入眼全是哭倒在地的人，一声声撕心裂肺震的贺昭双耳生疼。他们都是跟自己一样，没了亲人。西北处角落，贺启明安静的躺着，了无生气，脸上满是伤痕。

    带路的军人一脸纠结，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反复几次。眼前的少女面含悲意，脸色苍白，仿佛随时会晕倒过去。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你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