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薛定谔的老祖宗
关小悬关切道：“你醒啦？息……息兄。”
息无沙脸色僵了数秒，他似乎并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自己。
“叫我息无沙或阿息就好。”
“好，我叫关小悬，他叫大高，刚才谢谢你救了我俩。”
“不客气。”
息无沙几乎没有情绪起伏，说话的调子始终平平淡淡，这倒与他的长相气质很相合。
这个人五官立体，一脸清冷，嘴角虽挂着些许笑意，却还是给人一种深深的距离感。
大高很直接地朝他问道：“你真的是半人半鬼吗？”
息无沙也没避讳，简单道：“嗯，是。”
大高很吃惊，左右又打量了他一番。
“怎么会有半人半鬼呢？我以前从没听说过呢。”
关小悬也十分好奇，跟着问了一句：“这要么活，要么死，怎么会卡中间的呢？”
息无沙抬眸看了一眼两人，平缓地说道：“我被人活埋地下，却未死透，随后便掉进了这方天地，我这种的，便就是半人半鬼。”
原来如此。
关小悬轻轻“哦”了一声，心道眼前人一定很有故事。
一边的大高却还有疑问，追问道：“既然没死透就掉进来了，不是应该算活人吗？”
息无沙摇摇头：“不算。”
大高捂着脑袋思索了一会。
蓦然，一拍脑袋：“我懂了！”
关小悬斜睨了他一眼：“啥就你懂了？”
大高一脸嘚瑟，仿佛发现了什么科学真理。
就听他说道：“息无沙这种呢，就跟薛定谔的猫是一个原理，就是那只被锁在箱子里的猫，没揭开之前，死活都不算。”
这个比喻倒是有几分贴切，关小悬忍不住朝大高翘了个大拇指表认同。
不过息无沙却是一脸懵。
“薛……什么饿？”
“啊，帅哥，你没听过薛定谔吗？”大高惊讶道。
息无沙坦率地摇了摇头。
关小悬一下察觉到关键。
不知“薛定谔的猫”，要么他缺乏常识，要么他是在这个理论出现前掉进来的。
想到此，关小悬就朝他问道：“息无沙，你是啥时候掉这里的啊？”
“很久远了，可能，上千年了吧。”他没有保留地说了出来。
果然如关小悬所猜测的。
但大高完全没想到这个答案，此时惊得五官都歪了。
“上---上千年？帅哥你是个祖宗啊，难怪你头发这么长呢。”
息无沙道：“当年多长，如今便还是多长，从未变过，亦未想变过。”
他语调始终平淡如水。
不过，眼神里微微恍惚了起来，似在追忆遥远的过去。
看来的确是个非常有故事的人，关小悬更笃定了。
大高继续追问道，“那你的血为什么会是烫的呢？我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呢，我是学医的，对你这个很好奇，能跟我说道说道吗？”
息无沙低垂了一下眼眸。
良久，说道：“我被人活埋在火山口，炙热了周身的血液。”
竟是这样！
“活埋在火-----火山口？”
“我的天呢，谁啊这么恨你？又活埋，又火山口的，太恶毒了吧！”
关小悬与大高一前一后表达着震惊。
但息无沙依旧平静。
并且，沉默了数秒。
然后一字一句说道：“是我娘。”
说得如此平静，无爱无恨的。
关小悬与大高都大为震撼，相互看看，谁也不敢继续问下去。
或许一千年时间太长，已冲淡了息无沙的恨意吧？
关小悬心中暗暗嘀咕着，抬眸又认真看了一眼息无沙。
那么清冷素淡的一个人，没想到承受着这么多平常人难以承受的悲恨。
跟息无沙比起来，自己与大高简直就是一对在红尘烂泥里打滚的泥耗子，坐一起实在格格不入呀。
一边的大高显然还想继续问上几句，但被关小悬使眼色制止了。
一个劲挖人疮疤不合适，何况，息无沙还是他俩的救命恩人。
大高明白关小悬的用意，顺势结束了“血液”的话题，露了个招牌喜庆脸，转入下一个刺激的话题。
“那你为什么要偷乾坤听雀剑？”
息无沙眸子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有人能认出这把剑。
关小悬忙解释道：“我们不会出卖你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大高也跟着附和道：“帅哥你放一万个心，我们不是小人，绝不出卖救命恩人。我就好奇，你为什么那么胆大，敢偷劈天圣殿第一等的宝物？”
息无沙道：“我对剑没有兴趣。”
说着，他一抬手腕，亮出了无缝铐。
“我只是---为了这个。”
大高道：“啊，懂了，你是为了撬开无缝铐？”
关小悬却摇摇头道：“不对，息无沙偷剑在前，被抓在后，然后才会被上无缝铐，这顺序逻辑不对。”
息无沙朝关小悬看了一眼，会心一笑，似乎是很欣赏关小悬的脑袋瓜子。
“所以，你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为了其他人？对吗？”关小悬道。
息无沙点点头：“我有个朋友被无缝铐锁了，我找不到钥匙，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手腕一天天腐烂。后来，我听说劈天圣殿里有神器，可裂断一切天杀器，便就去取了。”
原来是为了救朋友！
这一下就戳中了大高的心。
他感动道：“够意思。”
息无沙却露了个苦笑：“可惜，无用。”
“啊？无用？没用吗？”
大高没马上反应过来。
但关小悬已经明白了，使眼色示意大高看息无沙手上的铐子。
大高顿悟：“哦，懂了，你是说听雀剑没用，砍不开，要能砍开，你也不至于被无缝铐锁着，唉，看来传说都是不靠谱的。”
息无沙却摇头道：“不，传说是真的，只是，这把剑已进入休眠期，使不出神威了。”
大高惊讶道：“啊？剑还有休眠期？”
“嗯，有。”
关小悬沉眉思索了一会，道：“可是，刚才这把剑还把那吞金货给制服了啊，能用啊。”
息无沙道：“也仅剩微末的一点余力而已。”
大高脑袋瓜里突然冒出点小想法。
这把剑有灭变异吞金货的强悍力量，如果趁着它还没进入休眠时，去逮个几只活体吞金货，万一中途变异，一刀就能把危险消于无形，那跳跳的病就不用愁了。
想到此，他忍不住在脸上溢出了喜色，并朝息无沙道：“帅哥，要是这把剑恢复了威力，你肯不肯借我用用？”
息无沙抬起眸子看了看大高，问道：“何用？”
大高也不作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息无沙，从怎么认识阿鹿的，阿鹿又是怎么与跳跳相遇的，怎么为制药而死的，动情又周详地诉说了一遍。
大高说得很真诚，即便是第二次听这段的关小悬，依旧被触动。
但息无沙只是平平静静沉默了数秒。
然后，道了一句：“抱歉，恐怕，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