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艰难抉择
“那好吧，”犹豫了不到三秒，服务生就点了头。
林子君看着他走到吧台，不一会又走回来，手上多了两杯酒。
“客人，您要的太阳女神的拥抱。”
一杯盛有火红液体的高脚杯顺着桌子推到林子君面前，荡漾的波纹被阳光照射后，仿佛燃烧的赤焰。
将杯子拿起，林子君笑道：“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那是。”优雅地举起酒杯，服务生先朝林子君一示意，随后才放到嘴边，轻抿一口。
“斐拉尔是非常出色的调酒师，他调的酒可是能调动人们内心情感的。”
眼见林子君小饮了一口火红的美酒，服务生微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棒？”
“确实不错。”
感受着温暖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尝不出任何滋味，这让青年很是失落，但脸上还是要强颜欢笑。
“说起来，为什么这家酒馆要起名叫思乡？”回忆起门口的牌匾，林子君问道。
服务生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家酒馆从斐拉尔的祖上开始便建立了，名字也是那时候确定的，一直传到现在。”
若有所思，林子君又看了一眼周围：“那在酒馆中安静不吵闹的规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吗？”
“啊，这倒不是。”服务生又小酌了一口清酒，“是这一代的赛雷区长喜欢来思乡喝酒，而且他老人家习惯安静，所以每个周的固定这一天都会是静饮日。”
说完，他又喝下一口酒，刚准备咽下，瞟向一旁的眼神却突然僵住了。
“他还少说了一条，”顺着目光看去，林子君见到一个绅士装的白发中年人，“我来这家酒馆，更是来看看我儿子过得怎么样的。”
“是吧，儿子。”
“父……父亲！”
坐在圆桌对面的服务生猛然一个激灵，迅速站起身来。
“不孝子孙博雅多·肖勒，见过父亲。”
“真亏你还认我这个父亲！”格尔·肖勒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敲地，冷哼一声。
博雅多身躯一颤，脸上隐约着流出汗珠。
酒馆中周围的酒客见势不妙，纷纷交上酒钱，悄悄离开了酒馆，没有三分钟，整个思乡酒馆中便只剩下了老绅士、服务员、林子君以及调酒师老板。
场面寂静，没有人说话，气氛一度压抑。
博雅多越来越紧张，身上浸出的汗彻底打透背后的衣服。
“父亲，我……”
“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一开口，就像是引线燃烧到头的炸药包，轰然爆炸。
“背着我偷偷离家来这当个服务生，前几次还特意躲着我，不让我看见！你是真当我找不着你吗！
快跟我回去，别再玩这种逃婚的幼稚把戏了！”
“但是，父亲，我真得不喜欢她。”服务生犹豫片刻，又补上一句，“而且，我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老绅士的脸色刷地拉下来：“你……这是想违抗城主大人的分配？”
一句话，如同钢针，深深刺穿博雅多的内心，也钉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酒馆中再一次陷入沉默。
坐在圆桌旁的林子君算是看明白了，这说到底，不过就是在城主的婚姻分配制下，产生的情感冲突而已。
本来这件事跟林子君没有多少关系，但别忘了，他来酒馆是为了什么。
是消息啊！
而现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个可以为他提供消息和住所的狗大户。
机遇已经来到手边，怎么能再让它溜走呢？
“区长大人，请借一步说话吧。”林子君一手揽住格尔的肩膀，两人走到一旁。
“给我一段时间，我有概率能说服他。”不等区长开口，林子君抢先说道，“毕竟年轻人更能理解年轻人，长辈之间多少会有些间隙，您说对吧？”
“你能行？”格尔阴着脸，语气中带着狐疑。
青年一摊手：“总要试一试不是吗，万一成功了呢？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失败了，不也没有损失嘛。”
“那好，给你一个小时，我先出去，你们聊。”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博雅多，老绅士缓步走出店门。
盯着格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博雅多长舒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坐在椅子上。
“朋友，事情远还没有结束。”
走到椅子面前，林子君居高临下望着博雅多，眼眸平淡的让人心寒。
“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吗？”抬起头与林子君对视，金发男子苦笑道。
“不，恰恰相反。”搬来一张椅子，对着男子坐下，青年左胳膊肘顶在大腿上，身体前倾，左手大拇指按压着食指中央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是来帮助你的。”
嘴角轻轻上扬，让人如沐春风。
“你……”
“现在你什么也别说，我问你答就够了。”博雅多刚张口，却被林子君打断。
男子咬牙：“好！”
林子君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他就喜欢和这种知趣的人说话。
“那我就问了。”身体后仰，倚在椅背上，“如果格尔区长逼你，你会回去接受联姻吗？”
“不会。”博雅多的回答很坚决。
“那……如果你父亲强迫让人带走你，你会不会反抗，甚至与他断绝关系？”
听到这，男子一颤，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店门外，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就站在那里。
“我、我可以！”脑海中又回忆起那张清纯俏皮的容颜，原本动摇的心瞬间坚定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林子君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如果你反抗了父亲，也就相当于违抗了城主的婚姻分配制，那往后一系列的所有代价，你能承受住吗？”
“哗啦！”
木椅倒地的声音响彻大厅，把在一旁偷听的酒馆馆主都引出来看了看。
“你，不敢吗？想想你喜欢的人，她还在远方等着你去娶她，你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幽幽的语调本不带任何感情，但在博雅多听来却像是恶魔的低语，充满诱惑。
“如果你选择了顺从，恐怕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心上人了，这真是你希望的吗？”
看着金发男子犹豫不决，林子君又加了一把火。
“不！”下意识的，博雅多喊出声来。
“可要是不顺从的话，城主会一直挡在你面前……”
“那就推翻他！”不等林子君说完，博雅多便抢先答道。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伟大吗？
林子君嘲讽的眼色一闪而过，他伸出手按住博雅多的胳膊，充满诚意的与其对视：
“如果你能坚持你的想法，那么从今天起，我将会是你，最可靠的盟友。”
…………
半个小时后，林子君推开店门，礼貌地对格尔行礼。
“大人，不负厚望。”
“好！”格尔大喜，也不顾什么贵族优雅，急匆匆的走进酒店，和自家儿子面对面站立。
“你想通了？”
“嗯。”博雅多点点头。
“那走吧。”格尔招手，三人走出大门，一同坐上马车，向区长府驶去。
在路上，博雅多看着一旁的林子君，脑中那个疯狂的想法不停回放。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博雅多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又拧过头盯着林子君问道：“你想怎么做？”
“你见过领导者的死亡吗？”林子君反问。
“你想刺杀城主？”博雅多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你疯了！”
“为什么不能呢？”林子君按压着食指关节，响声不断，“你先装作顺从，借助区长的力量将你女友拉到身旁，再给我安排一个可以靠近城主的职位，等我成功就行了，这简直一举两得。”
“就这点要求？”
“如果还有别的事，我就跟你说了。”
“那如果不成功的话……”
“你要知道，我们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是成功的，也只能是成功的。
至于失败，那个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林子君手上动作一顿，他的目光中迸发出宝剑般的锋锐。
“更何况，我怎么可能会失败呢？”
大脑的深处，一段深埋的记忆破碎成片，透过了数道封锁进入到林子君的脑海中。
在那碎裂不堪的记忆里，青年看到了一本笔记，它的第一页上，赫然写有血淋淋的一句话：
「我所做的事，从不允许失败，它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