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十二月的汉国
刘须笑着送走了来告诉他的帝室鸿胪府左鸿胪之后，脸很快黑下来。
“当十大钱……呸！”
刘须转过头，看着桌面上的钱币，原料是汉五铢。
而且是八枚铸成一枚，却要求将八钱当做十钱用。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抢劫嘛！
“早晚丧了人心！”
姜榆罔的昏招，刘须除了冷笑，别无其他的想法。
只是姜榆罔还算有点常识，以律法和武力的形式，强行锚定汉国的一切工业产品。
凡是华夏境内各国的产品，只能运到帝室边区交割。
意思就是，汉国的产品如果运到燕国，只能在黄河边的市口与燕国那边的商人交割，同时交易钱，只能用当十大钱。
然后交割出去的物资，由燕国商人运走。
帝室的市口税官，直接征收当十大钱做税。
并且明令承认当十大钱的法定价值。
说白了，当十大钱，就是信用货币。
以帝室的信用作保的货币。
但背后的风险，其实很简单，一旦汉国选择无视帝室，或者找到第二条交割产品的道路，就能规避开帝室的镰刀。
那么失去了廉价产品的帝室，当十大钱，立刻就会崩溃。
甚至，刘季只需要涨价，就能把超发的通货转嫁给百姓。
到时候乱的就是帝室了。
刘须也能看出个大概。
只是，他不知道刘季会怎么应对。
“启程，回去再说。”趁着现在雪还没完全封山，赶紧走，回家过年去。
……
很快，十二月初五，汉国都城南阳。
大鸿胪刘耒亲自来迎接刘须。
“倒是稀奇，怎么是你来接我？”刘须看着发福了的刘耒，有点好笑。
此时的刘耒，已经像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了，两鬓能看到斑白。
捋了一下胡子，刘耒说道：“你这一趟出去，也是跋涉数千里，我怎么能不来接你？说实在的，曾经我以为我这个行人已经够能走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耐，走了这一趟，感觉如何？”
“还能有什么感觉？也就那样儿。不过，也算是见识到了游牧的破坏性。”
刘须跟着刘耒的进城，沿途不少女人和孩子在观看，男丁却少得可怜。
“奇怪，男丁呢？”
“都去忙了。季抽调了积户二十万，加上野人国人卿士大夫十五万，总计三十五万人，在修路。”
“路？哪边的路？”
“哪边需要，就修哪里。不仅是路，还有城，这五年的规划量，我从南边回来之后看得都头皮发麻。必须争分夺秒。这个冬天，老天也算作美，暖冬了一次，机会难得，自然不可能放过。”
北方倒春寒，南边却是个暖冬，倒是令人意外的天气。
一听这话，刘须才发现，南阳城内的沟渠，居然还能听到流水声。
五年了呢！
前五年南阳城内每年都落雪结冰，可不会有这种潺潺流水的声音。
“那看来季还是辛苦了。”
“确实，他现在主要在余干水畔督建新城，取名叫做南昌。他让你带着冬哥儿今年守在南阳监国祭祖，让你辅佐一下冬哥儿掌握一下祭祀的法子之后，说是准备给你调去军队。”
“军队？”刘须诧异了起来，“季想要干甚？难道要扩张了？”
“扩张？能打哪里？南方没收益，北方帝室又不弱，打起来反而得不偿失。你去的军队比较特殊，叫做滇黔建设兵团。还记得刘端吗？他从西南回来了，还生生在僰道南方开出了一条栈道，顺道俘获了三万多奴隶。”
“那不是姬叔……哦，对，是他们一起做的事情。”
刘须才想起来，姬叔要走了，刘端回来了。
“嗯，他被封为毕节大夫，然后周国那边派来了人，周侯稷的第三子姬汤，今年八岁，送来了南阳，现在就养在你家中，你家女人带着。然后季做主，给他许了鼠的女儿雪梅。”
“不是，雪梅才五岁不到啊！还是庶出……”
“八月的时候，鼠的夫人亡了，那个寡妇，被鼠扶正了，雪梅就从庶出变成了嫡出。至于那个夫人，也是个倒霉蛋，跟鼠吵架之后，自己出去泛舟，结果那天风大，接着暴雨，直接将她给掀了，就这么沉下去了。”
刘耒摇头苦笑道：“总之，姬汤那边的事儿，也已经定下来了。他被封为大理大夫，镇守滇西。算是正式脱离周国，自立一宗。将来北方不管怎么乱，他这一脉都算是延续了后代。最后就是姬叔，明年开春他会抵达南阳。”
“而你要随着他去带着兵过去滇地，去巩固那边的土地。未来，那边将作为大夫们的册封地。”
“大夫……明白了。所以，你家几个小子要过去？”
刘须看向刘耒，他的湘国公，可是大司空刘涛的，毕竟这是按照宗法进行安排的，由不得他反对。
但刘耒这些年也在想办法立功，想着给自己的后边几个儿子，哪怕是一个捞一个爵位，也是可以的。
只是刘季对于封爵卡得很严，尤其是刘氏宗亲们。
他们大部分都是诸侯了，再来抢汉国的爵位，明显不合适。
不过现在，刘季松口了。
封了一堆的大夫前往边陲，羁縻当地。
郡国制有郡国制的用处，滇黔两地，主要威胁的方向是蜀郡，现在蜀郡开发加速，都江堰已经开始使用，天府之国的名号也开始响彻。
所以不用想都知道，过个几十年，蜀郡人口突破三十万，都不算什么难事。
到时候就得往外挪一部分出去逐步开发边区，加强华夏族的控制力。
而滇黔两地现在人口和战略要冲一片空白，刘端带来的地图和户册，就相当于将西南纳入了汉国的疆域内。
但鉴于横断山脉的破碎地形，刘季最终决定采用册封大夫的办法，安排一批功臣过去，同时自己亲自控制一些重要节点，用来安排流官，执行郡国并行制度。
大夫们虽然不称国，但依旧是列土临民，和真正国君没有区别。
西南虽然还未开发完善，但刘季看着西南的物产和人口，都忍不住感慨道：“五百年后云南必是今日南阳之地位！”
什么意思？
富饶！
所以，刘耒心动了。
“哈哈，果然是瞒不住你。”刘耒笑着，“涛很优秀，宗法也很重要，所以陛下准许我们这些诸侯，安排子嗣，前往滇地为大夫。但代价就是，我们在蜀郡可以圈的土地得等比减少。举一个，少两成。我家最多举五个。但我看了一下，还是举两个，至于剩下的三个，也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