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与非谁能道明?
一张符画完,酒道士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得亏他的身子硬朗不然这子夜的风一吹第二天他就得去山上找草药治病咯。
是夜正值子时,阳消阴长正是阴阳交接时刻。令符伴随着酒道士的一声声念咒声开始有了道韵流转,只不过和之前贴于义庄大门的令符不同,其上的道韵清冷寒冽,仿佛具有世界上最为寒冷的温度,酒道士连忙带上自己的指套才能稳稳持住,
酒道士喘着粗气看了眼凌霄,“你准备好了吗,令符已经开始生效,我的阳气已经开始被它抽去了一些。”
凌霄将怀中的尸骨抱得紧了一些,他重重地点头,“来吧,运气好以后我给你烧钱,运气不好以后你给我烧钱。”
酒道士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好你个顽徒,给贫道撑住咯,接符!”
一股风逆着吹向凌霄,原本还能笑能说话的他立马没了动静,只能不时哼哼两句示意自己还没有去见天尊。酒道士掐了一个指诀逆行运转令符,符文好似时间回溯一般向着之前的运动轨迹退去,但是其间玄奥的密文图案中存储着的精纯阳气却没有丝毫的损耗。令符缓缓地飘到了厉煞的尸骨上立着逆时针转动。
酒道士变幻手诀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形状掐着手指,他不得不这么做,阴阳倒施本就不为天道认可,对于这种以阳魂养阴神的符文和指诀必然被世人所不容,更不用说加以优化改良,酒道士能顺利地进行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
令符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与令符那独特不同的道韵一样冰冷的浓缩阴气向下方钻入了澜的体内。
酒道士的手上已经结满了冰霜,若非没有指套的保护,冰霜必定会将他的手指严重冻伤。他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催动静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周围浓厚的阴气已经完全地蒙蔽住了他的灵台,各种负面情绪和欲望像鱼儿冲出水面争食般不停地冒出。
那道之前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再度出现在脑海里,往昔受人倍赞有佳的灵童,连年长几十岁的道长都深深羡慕的制符造诣,以前修身养性滴酒不沾的他目睹了那倩影消失之后才变得浑浑噩噩,每日得过且过再不追求至简大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道士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反倒率先给凌霄磕了一个。
令符仿佛先前被加持了巨大力量,它还保持着惯性自己运转着。约莫过了一刻钟,令符中的阳气尽数转化为阴气汇入了澜的体内,总算勉强将她的阴神护住。
酒道士被忽然的一摔反倒是清醒了许多,之前那道倩影的一颦一笑渐渐模糊,灵台逐渐清明。他有些犹豫地伸了一根手指探了探凌霄的鼻息,呼吸虽然虚弱但总体平顺,应该短时间内没有大碍。
再看了看徒弟怀里的厉煞尸骨算了,他也不敢去看啊,而且有无救回对于他而言并无意义,他只是在乎这个傻徒弟罢了。
一人一尸紧紧地抱着,倒是澜这边却先起了变化。
先是红黑的衣裳再度变回了原先的素白色,血气内敛尽数退回了她的五窍之中,腐烂的皮肤重新变得白皙,血红的指甲变得漆黑,看上去和一般的尸体没有太大的不同。脸上的妖艳鬼魅的妆容也消失不见,那摄魂夺魄的眼睛重新变成了一片眼白。
只是那秀发仿佛变得比以前更加光丽,在莹莹月光照射下的澜如此素颜打扮再配一身素衣,不像个凶狠恐怖的厉煞,反倒更像是秀丽端庄的月下女神。
没有参揉一丝杂质的精纯阴气灌入了澜的体内却是褪去了之前的几分怨毒,添了几分对大道的专诚和透彻。
而之前存于澜体内的残魂此刻也重回到了凌霄的魂窍里,多少还是保住了他一条命。只不过他目前也只能眨眨眼睛和喘气而已。
酒道士吭哧吭哧地跌坐在地上,他此时当真是一点气力都没有了,看着澜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无动于衷。
门户大开的酒道士平静地望着面前的澜,之前经历的太多以至于现在他的脑袋里都还在闪着方才的画面,还有那道自己独创的令符呵呵,想必等到自己往生后见到自家师傅时把这事说上一说,定会夸赞自己道法高深吧!
可以调和阴阳并将阴阳之气提炼精纯再重回宿体,这符要是被湘西那帮家伙知道了定会抢个头破血流,价值连城啊!!!哈哈!!!以后再路过那的时候定要用此符换他们一坛醉仙酿品一品!
“我还以为你会吸我道元补阴身呢,到时候跟那傻徒弟说我为了救你们耗尽精气。那样你就可以和他找个地方修阴阳合道。你之前杀的那些驱魔人虽说修的邪道,但是许多人眼见卓识阅历必定不凡,贫道不信你不知道合道的法门。”,酒道士将屁股下面那一沓黄符纸取了出来扔在地上,嫌弃它硌得屁股疼。
澜的手微微一抬,轻轻地将昏迷的凌霄摆正睡姿,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淡声说道,“老实说奴家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杀了你取道元,我知晓死在你手下的正派道士数目也不算少,你的道心早就不再澄澈。也不知你们的三清祖师爷被你施了什么障眼法竟看不见你的一身业障,依旧选择降灵于你你要是想辩解的话不妨喊一声道号,什么无量寿福还是慈悲哈哈哈哈!”
澜又一挥手,一阵风从凌霄的身上吹过,本来闻着血肉味的蛇虫鼠蚁立马散去,来不及逃的原地抽搐两下也就死翘翘,她笑得花枝乱颤,好像夜间的花绽开。
黑云压过了皎洁的月光更添一分照耀在大地的深沉。
酒道士那原本无害甚至有些痴呆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尖锐,他也看了一眼深深睡下的凌霄,沉吟了片刻说道,“人啊,到头来终究逃不过自己的本心。当年师傅将我从入魔的边缘把我拉回大道,各中艰辛不足道哉。”
澜走到酒道士面前停了下来,俯视着他。“小女子并非不懂道不懂德,今日借你令符重塑我阴身,奴家就不会杀你!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想方设法的让凌霄入你山门,且不惜余力也要救下一个厉煞,但是你不准动他!”,澜的脸部再度裂开,那令人生惧的舌头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