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分阴阳
酒道士手上开始变换着指决，他这一门虽说只擅长镇宅辟邪之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驱邪降妖之术，只不过之前的过往犹如走马灯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昔日伟岸挺拔的背影与如今的佝偻身体重合，为了这个‘神人相’，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面对。
就在道诀即将变换成剑诀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酒道士的衣袖。那冰冷僵硬的触感他再是熟悉不过，看着凌霄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嘴巴张合着，声音太小再加上神台并不清明导致酒道士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想要嘱托我吗？告诉你，今天你死不了，以后你也死不了，那些话百年后你对着自己的儿孙说去吧！”，酒道士冲着凌霄吼道，硬生生地把凌霄的话憋了回去。
可是凌霄依旧死死地抓着酒道士的手，捏得生疼。
酒道士只好把耳朵凑近凌霄的耳边，一脸悲怆地听着他最后的轻语。
“你个牛鼻子道士，敢动我姐一下老子干死你！”
酒道士诧异地看着凌霄然后又动用灵识看了眼凌霄的阳魂，然后又看了眼凌霄的身体。
“你为什么还没死？”
“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人话吗？别跟我废话，还有什么方法救救我姐吗，我感觉她快不行了。”凌霄的眼神黯淡，此刻却是他主动托起了澜的尸身。
酒道士闻言整个脸皱成了一个花卷，好半天他才憋出两个字，“木有。”
“澜姐姐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她走了我也要在路上护她一程，我求您了，您再想想！如果能救她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凌霄的心中其实还有一句话就是，在之前的那个物质世界更是没有了所谓的亲情存在，因此他尤为珍惜这段感情。
酒道士撤去了即将成形的指诀，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人死魂消阴阳两隔，人况且是如此更不用说鬼魂了，阳气散去阴气入体，人就变成了尸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有了！”，酒道士好似想到了什么，再联想起之前凌霄给令符添加的神来之笔-天地双柱，搞不好那个办法可成！
凌霄沉重的眼睑又抬了起来，两眼放着光地看着酒道士，我就知道你最牛逼了，说来听听！
牛逼是什么？听语气应该是种很厉害的东西吧，酒道士权当是凌霄在恭维自己了，他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得意地看着凌霄，心想终于能够在这臭小子面前显摆一次了，得劲儿！
“师傅传我一道‘提奉城隍破阴安神令符’，可使施术之人在浓阴之处降妖时可以不受外部阴气影响，且外界阴气可经过此符转换成阳气供于用者以续其精，延其神。”，酒道士开始装起了高人模样。
“那还等什么，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藏私啊你！”
酒道士微微一叹，“可惜，那道令符不知是我悟性不够还是其他缘由，我琢磨了大半辈子都无法顺利请出符来。所以今天我想试一试，借你‘神人相’的慧眼看一看这道符哪里有不妥之处，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你意下如何？”
凌霄失落了片刻，原以为能找到万全解救澜的办法，却不想也只是试上一试。不过，有机会也比没机会强，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呢？
凌霄再度振作，他看着酒道士说道，“不管这次成功与否，我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如我此番能与澜姐姐活下来，我必定以儿徒身份供奉您，延续传承，山河不易！”
酒道士满意地点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他还有些话没有说与凌霄听，那就是符箓一道乃是天神显现的天书，即模仿天空云气变幻走势或远古篆籀文体而自成体系。每一张新的令符出世都有无数道门中人的呕心沥血。
《道典》有云：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说得便是如此。改动符咒就意味着擅改上仙的意旨解读，弄不好就会道心破碎，今后这人所绘制的符箓将不会有祖师爷的道韵降下，令符不会有任何作用，也就是废纸一张！
不过这些许小事何须说与小辈听？酒道士的心思通达，并不在乎这个。
“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此为开经玄蕴咒，酒道士借此加强与祖师爷还有三界公的感应，到时候如果凌霄哪里没有改好自己也好有个思想准备，或许还能补救一下。
酒道士此刻却提笔往凌霄的伤口处捅去，蘸上饱满的淡红色血液看了一眼这个便宜徒弟，竟然嫌弃起了这‘血墨’的品相。
凌霄看着酒道士那贱贱的眼神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考虑到人家正在做法救自己和澜也只好忍了下来。
酒道士口中不停念着咒，手上的笔开始迅速地动了起来，笔走龙蛇，从下笔起就没有断过，笔锋苍劲有力，缓慢却无迟滞之感。
凌霄赶忙注视着这道符的绘制过程，按照酒道士说，要改就尽量在制符的过程中改，一是符成则形定，再改就没了神韵，效果锐减；二嘛，如果改的不好顶多也是制符失败，自己遭受一些反噬，祖师爷如果不是闲得发慌想来也不会责怪一个‘画错符’的道士。
酒道士浸淫了符箓一道也有半辈子了，他料想既然要救阴魂那必然是要乾坤逆转，阴阳颠倒。
因此这次他调整了整张令符的绘制顺序，暗合八卦五行规律，巧借四方阳气逆转成阴气修补其阴魂！
凌霄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错过绘符的一分一秒，一旦发现令符有所异变就马上开口提醒酒道士，“三界公赋予的道韵太弱了，有没有办法提高一些转化效率？”
“道符脉络太纤细，增加一些捆仙绳增加道韵流转的时间，不然道韵会积压在薄弱处直到撑爆符文。”
“有没有办法在这里加一个二极管就是阻挡阳气汇入阴气的法子，我看到一些提纯不干净的阴气里还是有不少的阳气流转。”
虽然酒道士没有办法完全听懂凌霄的每个词，同时他也纳闷这臭小子从哪里学会的怪话，不过大抵上还是能理解他的意思，一边竭力控制着自己书写的速度保证墨书不断又不至于太快，一边还要想着各种方法解决凌霄提出的种种问题。
只几秒钟，酒道士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久，而且他竟然有种再度回到了孩童时师傅考量自己道学的场景。他搜刮着早已经忘了多少年的道经试图将所学的知识用在这张符上，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庄严，看上去还挺像一位得道的高人。
徒弟考师傅！这上哪里说理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