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笙怀赔罪
絮柔过两天生日,戚沅便打算迟一些些去书院,这日一早,宫笙怀就找上门了。
姜氏得知他来,就想当面问清楚他们宫家什么意思,抖出戚沅不孕之事就算了,还添油加醋将她名声尽毁。
姜氏亲自出来,只见宫笙怀老老实实的上前行礼,“见过老王妃!”
本来一开始对他印象还好,直到他在花楼将戚沅的名声败坏,只剩厌恶。“你这兔崽子还敢上门来,若不是戚沅的爹不在府上,你败坏我孙女名声的事,绝不会轻饶了你!”
宫笙怀知道这才是季老王妃的本性,那日登门拜访她只不过假意奉承。
“是,是我的错,但是我也不是成心的,那日我在酒楼喝醉了,这才口不择言将戚姑娘的事抖了出去,今日特来给戚姑娘赔罪的!”
礼物倒是备的挺足,刚开始宫夫人也不愿意,虽说是儿子将这事传扬出去,那也是事实。若是以后还有像她一样的人上季府提亲,知道这件事岂不心里膈应得难受?
宫笙怀又将卢彦初劝他的话说一次,宫夫人自觉理亏,还是破财免灾算了,待季汉卿回朝必定加官进爵,他们国公府不景气,在朝中也没个要职,若是季家撕破脸皮他们还是有些忌惮!
姜氏本来一通怒火正要发作,偏偏他又携了厚礼来赔罪,这酒后失言属人之常情,怪只怪……那个不争气的孙女,简直把她气死了!
“你自己去找她吧,就在后院,万嬷嬷给他带路!”
领了宫笙怀一路往迎春园走去,扣了扣门,雪舟便将门打开了。见是宫笙怀,心中诧然,又迅速行了一礼。“宫少爷。”
嘴上招呼着,心里却把他骂了个遍。她们做下人的不敢造次,毕竟主人还在。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拿着书卷温和的朗读着诗篇,树下的石桌上搁置了笔墨纸砚,太阳柔和的光芒照在她柔和的侧脸,徐风送来了花草的清香,仿佛是从她身上飘出来的。
戚沅正念得出神,以为是崔嬷嬷进了没看门口。
这一幕震撼了宫笙怀的心灵,至少他从没见过女子读书的模样,以前没发现她的样貌这么好看?
戚沅随着余光转过头,宫笙怀那猥琐的面容又出现了,她皱眉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万嬷嬷也跟着出来解释,“宫少爷今日是给大小姐赔礼来的,老夫人刚刚见过了,让我亲自送了过来。”
赔礼就得有赔礼的样子,他现在是很恭敬,就是不知道说话好不好听。
“那嬷嬷先回了吧。”她搁下书本。
见她这般用功读书,宫笙怀心里的愧疚便又多了一分。不喜欢是可以拒绝,但是没必要侮辱她,他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也只是人云亦云的谣言而已。
二人再次来到风亭,这回有雪舟陪着。
“我对毁坏姑娘名声一事,万分歉意,今日特来赔罪,实属在下酒后之言,无心之举,请姑娘海涵!”
海不海涵的,这种事都已经发生了,不海涵还能改变吗?她心里倒是想谢谢宫笙怀将这事捅了出来,不过对于他添油加醋之说却又痛恨。
“女子的名节岂是你一句赔罪能了事的?而且……是什么让你良心发现了,这么久才来我季府赔罪?”
面对戚沅的质问,他也如实说了,“我本没打算赔罪,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你表哥卢彦初对我一番说教,让我感受同身,恍然大悟,这才怀着一颗愧疚之心向你赔罪!那会你在白鹿书院上学,我也没法进去,只得等你回季府才好当面赔礼!”
彦初表哥?
这个人明明已经放下很久,为什么提到他为自己辩护,却忍不住的颤抖?
你和秦姑娘已经在一起了,却无端又触动了我禁锢的心,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戚沅点点头,对他的说辞也算相信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并不就此原谅你,你毁我名声是一辈子不可逆转的事,必须为我做些小事!”
宫笙怀盯着她一愣,没想到她还挺好说话,不像初见时剑拔弩张。“你说说看,若是力所能及,定无不从!”
戚沅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城南有两个胭脂铺,名叫玉兰香,这俩位置都不太好,所以生意不景气。我近日琢磨着给它们推出新的胭脂水粉,是请教了我舅舅符太医之后琢磨出来的,对女子容颜的保持和亲和力非常强,这香味也独特,你若是能让你那些相好的姑娘,把我这些胭脂的名头打响了,我就不再追究此事,咱俩谁也不欠谁!”
没想到她在书院读书,还想着管理铺子?这女人……真的是女人吗?
他甚至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好笑,若不是她有缺陷,他还真是喜欢上了。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你找人通知我,我保证办到!”
戚沅高兴的点点头,未曾显露心中的喜悦。“那你请回吧,雪舟,送客!”
上一回俩人见面就没好脸色,这回竟然能静下心来谈生意,这一切,都是彦初表哥的功劳。
有时候她倒希望他别对自己这么好,害自己一颗心不知该装下他还是躲避他。
这宫笙怀刚出门没多久,崔嬷嬷便从城南酒楼回来了,崔嬷嬷以前管理宫中事务游刃有余,对于生意的事有生疏,但是待人接物却不会差了去。
掌柜的也放心把账本交给她,还有备货采买,酒楼给伙计们涨薪水的事全都讲给崔嬷嬷,让她传话给东家。
可今天,崔嬷嬷在门口拿到了一份小孩子送过来信封,上面写着“戚沅亲启”的字眼,笔迹有些像男子的,她也没在意,转身就给戚沅带去了。
戚沅接到信时还以为是舅舅他们送来的,却发现里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下午申时,护城河西桥游船上相见,你的旧友奉上!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戚沅倒是真想知道是哪位高手。是安宁?还是风姑娘?她也拿不定主意。
崔嬷嬷又问:“小姐,怎么了?”
戚沅一时想不出这个人的名字,但是肯定认识她。看字迹应当是男子的,也有可能是女子,比如与她的风格就有些相似。
“没事,明天你陪我去一趟西桥,我去见一个人!”
随即接下她手里的账本,查看上个月盈利状况,竟高达四千两,是平常两个月的盈利。前面的钱都入了季家账房那儿,所以这四千两虽然是上个月的利润,却也是她的本金。
“掌柜的想给一些十年以上的长工再涨一下月银,让我请示你!”
戚沅点点头,对于这些伙计是该涨些月银,他们在酒楼做惯了,现在东家换成她,也不知留不留得住人。
“是该涨涨月银,还得改改作息时间,有的年纪大了不能长时间站立,可以多招一两个厨子,每个月给他们两天休息时间,就好比我休沐。”
崔嬷嬷眼睛一亮,“还是小姐宅心仁厚考虑周到,这样最是留得住人心啊!”
戚沅也点点头,“上个月盈利不必拿回来了,若是再缺你就同我说,我从米铺和布铺里转移一些过去。”
这四个铺子加起来的月收入,稳定下来也能比得上季家城南酒楼了,母亲她……一点也没薄待她。
第二日起了早,戚沅照常给姜氏请安,依旧是陪着她佛像前跪了一会便被驱逐。
在旁人眼里定是大小姐不讨喜,惹老夫人生气了,事实上也是她们二人彻底闹掰,不再过问彼此的事,这请安也只是做给下人看的,祖孙俩心知肚明。
戚沅巴不得她不管,她在不在王府都与自己无关,每天读书又管理家里和自己铺子里的事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讨好这老顽固?
崔嬷嬷知道这是戚沅最想要的局面,等过一个月,夫人就能接手管家,那时她就有更多时间来做自己的事了。
早饭的时候比平日里更丰盛一些,宋姨娘还亲手为絮柔做了碗长寿面。
姜氏自始至终都没看戚沅一眼,戚沅低头吃饭也不理她,她与絮柔说话自己也不去打搅。
“今日是你十岁生辰,祖母送你一方砚台。”万嬷嬷立马就拿了盒子打开给她看,一方色泽醇厚的洮砚,是文人雅士的最爱,絮柔自然也不例外。
宋姨娘忙推辞,“老夫人,这个太贵重了,絮柔她……”
“没事,絮柔生性温良,又知书达理,这方洮砚配她正好。”
这分明就是故意气戚沅的,怎么夸絮柔就是怎么贬低她。絮柔是不敢不遵从她,而自己忤逆她,自然心中不快。
戚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絮柔倒是受宠若惊。往年也就一些首饰而已,这么贵重的砚台,算是一份大礼!
戚沅待姜氏走后,拿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一把绿檀木梳,雕刻着一朵莲花,旁边少许荷叶,不仅雕刻精美,还散发出一股清香。
“姐姐的礼物比不得祖母,但也是一片心意!”
絮柔的眼里满是惊喜,这木梳精致,梳头最是舒适。“姐姐说哪里话,姐姐送的必然是我最喜欢的!”
见她这般说,宋姨娘也跟着笑了,“大小姐有心了!”
戚沅忙嘱咐,“絮柔今日生辰,姨娘带着她去外面玩玩吧,我同母亲说一下就好了。”
宋姨娘没想到能有此等待遇,又是感恩戴德,“是,谢谢大小姐!”
絮柔也是由衷的感谢这位长姐,母亲昨晚上就把礼物送来了,又特意让人给她做了套新衣裳,今日穿上它和姨娘外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