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良人
武俭之所以，站在杨国忠这一方，要砸李林甫的窑，无他，就是杨国忠活得久。
若按历史上的记载，李林甫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这不是权衡利弊的权谋，而是顺水推舟的进退。
任何一个人，但凡站在朝堂之上，每个人的性格缺陷，会被无限放大。
即是，武俭可以洞悉以后的事，但无法洞悉人性。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不同了。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他即是看得到既定要发生的事，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站在，满是裂纹的玄宗庙堂上。
···
一声隼声，划破长安的夜空，在深夜的长安百姓，无动于衷。
而武俭却彻夜难寐，啸令隼是南诏军伍之中的传信隼，武俭看着孔雀传来的信条，一种不祥之感，笼在心头。
“人在薛庐。”
武俭看着京畿道的地图，这薛庐在长安偏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辖，离长安不过六十里地，而幼白却入不得长安。
天还未亮，武俭就拍开了李林甫的大门，李林甫一看武俭阴冷的脸，也是心底一皱，问道：“容舟，何事。”
“借马。”
待李林甫往后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就看着武俭，身后站了三百余府兵，这是武俭所能调兵的极限。
“这是发生了何事。”李林甫说着，披着衣衫，就命人将李家马匹，牵至府街。
“有人动我老婆。”武俭说着。
有马之人，先行一步，无马之人，奔至薛庐镇。
李林甫一听，这是有人教武俭长安的规矩，不用想，也知晓这是杨国忠的手笔。
“侯同···侯同。”
李林甫唤来家中管家，说道：“去，取我的剑来。”
他心中一喜，人在危难之时，去找谁的帮助，无疑是信任谁的。
李林甫提剑跨马，看着大管家侯同说道：“我走后，去郭令公府上，交代一句，就说武俭有难。”
此时，不拉拢人心，何时拉拢！
武俭救过你的命，我又救武俭的命，你这堂堂一等柱国，不也得站在我面前撒尿。
要不说，一个合格的政客，可以抓住任何一个人心的缺陷，这就是机会。
一骑尘土李相笑，无人知是机会来。
待杨国忠回过味的时候，李林甫已经站到薛庐镇的蓟门桥上。
武俭看着薛庐镇，一片火光，看着薛庐镇外，杀人放火的人，既不蒙面遮掩，也无一丝惧怕。
那为首之人，看着武俭身上穿着的京兆府尹的官服，眸中闪过一丝阴霾，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薛庐镇，低首说道：“不良人茅昀，拜见京兆大人。”
武俭捉刀而砍，那茅昀堪堪避过，跪倒在地，身若筛糠。
李林甫走向前去，仰着头说道：“容舟，捉笔画锦绣的状元之手，何苦做这些脏活。”
谁知，李林甫一剑将茅昀的脑袋，砍了下来，一脚踢到蓟门桥下的河沟里去。
“不良人···要叛国么。”
李林甫一声长啸，那一众不良人的士卒，看着武俭身后寒芒刀剑，垂首在地。
扑火，灭烟。
待武俭走入薛庐镇去，眼看着遍布焦黑的尸身，心也禁不住抖了起来。
这小小的薛庐镇，足足巡视了十遍，也没看到一个活口。
那焦黑的尸身，亦是难以辨认，就在武俭郁之想死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咳。
也是李林甫耳朵尖，说道：“在井底。”
武俭探着脑袋一看，就看着一双眼睛，在井底眨巴着，那目光中有绝望，又有希冀，更多的却是木然。
待井底看到井上的人时候，哭的一下，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幼白···。”
井下不止幼白一人，典弈与元檀儿也在其中，只不过两人，身负重伤，早已昏迷了过去。
武俭看着典弈与元檀儿身上的伤势，心中知晓，这一路，怕是走得凶险，长襟染血，白袍尽赤。
李林甫将不良人的士卒，缚在地上，说道：“容舟，这些人万不可回京审。”
武俭也明白李林甫所说，淡淡颔首。
“放心，很快就知晓，幕后之人了。”李林甫说着，提着染血的剑，拄地而望。
“我是李林甫···。”他就这一句话。
不良人的士卒一听，脸色全都白了，看着无一人说话，李林甫说道：“容舟，将夫人请到轿中吧。”
待武俭刚将幼白三人，安顿在轿子中，就看着数十颗人头落地。
“是崔小贞···是崔小贞。”
这一声呼，就是远在薛庐镇外的武俭，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林甫没听到他想听到的名字，可也算如愿了，他做了十二年的大唐首相，怎会不知，如何借刀杀人。
那崔小贞，又是谁呢
长安的人，谁又不知道崔小贞呢！
听着颇为女性化的名字，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匪，也是长安地下世界的掌管者之一。
“万户枭兽朝崔郎，百官勿忘崇相志。”
一个能与一代姚崇并列的悍匪，这在长安的极其少见的，甚至是不多见的。
当然，这不过长安百姓对崔小贞的惧怕，亦是对长安官员的不作为，让姚崇压一压崔小贞的气焰。
而姚崇与崔小贞，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崔小贞冒头的时候，姚崇也是一身布衣。
可惜，百姓也未如愿。
待武俭与李林甫打道回府，从薛庐镇到长安的时候，就看着几百号人，披麻戴孝走在朱雀大街上。
灵位之上，俨然写着“帮主崔小贞之灵位。”
幕后那人，动手太快了，即使身在长安几十年的李林甫，也没幕后之人下手快。
武俭不信，这崔小贞死的太蹊跷了！
而武俭欲开棺，那送葬之人，也未阻拦，平静的像是深冬湖面上的冰面。
李林甫探着脑袋一看，淡声道：“正是崔五郎。”
武俭看着棺木中的崔小贞，心知幕后之人的手段，他举起一把火，就丢在崔小贞的棺木之中。
一统长安的虎门帮，算是被武俭一把火炬，烧的干净了。
身为长安的京兆府尹，肃清了整个长安的黑阀，那崔小贞也成了长安中的一缕幽魂。
可他心中清楚，不良人非崔小贞能调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