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步杀一人
鳖盖山从下往上看，这是卧着的龟，从上往下看，却是盘着的龙。
山不大，景色可不错。
武俭也做好了准备，若是他六个时辰不下山，高适就要搞事情了。
三娘子挎着宽刀，横跨在一面石桌上，双掌一击，却从这山匪的屋舍之内，绑着一个稚童。
稚童头梳冲天辫，身穿一身麻衣棉袄，看着三娘子，就哇哇大哭。
“知道这小孩是谁么。”三娘子问着。
武俭看了又看，没听说赵家有被绑的孩子啊，他也不识得！
“没听说过，雁门世家的童家么。”三娘子吊着一口气问着。
武俭心想，你是来跟我拉家常来了吧。
“玄宗皇帝的童灵妃，就是他的姑姑。”三娘子一呼，本想吓他一跳。
武俭风轻云淡的说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帮弟兄的性命。”
三娘子一愣，看着武俭继续说道：“别管他是谁，在我眼里，王侯将相的孩子没什么高贵，百姓的子女更不会低贱。”
“若无百姓，哪有帝王。”
“若无贪吏，怎有匪盗。”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三娘子的心里了，她看着武俭就是真英雄。
虽说，心里已摸透了武俭的脾性，能保性命无虞了。可她心中不忿，将刀架在了稚童的脖子上。
这可把武俭吓了一跳，他可没看出三娘子是用刀背，抵在稚童的肩上。
“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你是癞蛤蟆。”
武俭无奈，这女子怎还小孩心性，只能淡声道：“我是癞蛤蟆。”
“连说三遍。”
武俭一一照做，眼看着三娘子扔了宽刀，说道：“我降了，你得保我弟兄性命。”
挺好一姑娘，小孩心性！
武俭点头，才算将心放下！
···
兵不血刃，一扫山匪。
关外道祖庙的香火，倒是更旺了。
高适上了山，降的降，抓的抓，都被抓进县衙的牢里面，先关押起来。
稚童就命人送到雁门府的童家！
赵家被掠的财物，物归原主。
而赵兆也是通透之人，送了不少东西。
余下的倒还有不少东西，特别是有几粒珍珠，被武俭收了起来，跟幼白姑娘在被窝里看珍珠发光。
他不是迂腐之人，好东西就得给心爱的人。
武俭情浓之时，总会将“我爱你”挂在嘴边，白幼白就会问，什么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呢！
武俭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爱情就是，你在流浪的时候，遇上一只流浪猫，她跟着你，你就再也不想流浪了。”
“你爱她的时候，你给他一把土，她当作金子。”
“她不爱你时，你给她一把金子，那也是一把土。”
念及此时，武俭想起以前读书打球的时候，一个女生送给他一瓶牛奶，直到牛奶过期，也没舍得喝。
而那瓶牛奶，还在他以前住的房子的窗台上。
···
砰，砰，砰。
县衙口的堂鼓，三声大响，震得县衙上的灰尘，都扬起了一层。
武俭一看，击鼓鸣冤的却是追击使鲁景，这孙子闹得哪一出。
鲁景有官务在身，不行跪礼，拿着一张状纸，大摇大摆的走到大堂之上，将状纸一下拍在桌案上。
武俭低首一看，倒是简单。
鲁景状告元贺，将元檀儿输给了他，他就是来要人的。
元贺也低着脑袋，点头称是。
不用想，这是有人出谋划策，也是元贺点了头的。
鲁景手下有一狗头军师，中过秀才，可惜屡试不中，眼看着养活自己都难，就给鲁景做了狗头军师。
元贺也实在没法，本就是在鲁景的手下，他被鲁景贬为马卒，并非是养马的活。
养马可是个好活，打扫马粪才是他的活。
他投身戎马，奔着建功立业，可惜鲁景就是元贺跨不过的山，不得不在那位狗头军师的提议下，将元檀儿输给了鲁景。
此事，武俭也觉得棘手，这不是拿哥舒翰，就能压的住的。
当然，真要是哥舒翰出面，鲁景得趴着舔哥舒翰的脚趾头，还不一定轮的上他。
眼看武俭无法，就看典弈递上个小条子，上面写了一个字“拖”。
这一下，武俭心里明白了。
武俭一拍惊堂木，说道：“既然鲁景鲁大人状告，可有人证。”
鲁景一拍脑袋，命人寻得在场的人证。
这一找，就是一天，那就明天再审，武俭打着哈欠就走了。
他将此事，写了一封书信，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元檀儿来玉门。
第二日，鲁景凑齐了人证，武俭却要忙着别的案子，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得忙活起来。
他不信，军伍之中，会这般悠闲。
这一拖，就是五日。
鲁景也是执着，但凡有空，大清早的就敲鼓鸣冤，那几个证人，早就将证词背得滚瓜烂熟。
可惜，武俭也不问，继续说道：“物证呢，也一定得精细，鲁大人用什么东西赢得，如何赢得，在哪里赢得。”
他抿了一口茶，自顾自斟茶饮茶，也不管鲁景冒着火的白眼。
可让武俭最没想到的是，此事的结局，会来的这么快。
他还想再拖上几日，却又被吓了一跳，玉门关的城墙上，挂了一个竹筐，筐里渗着血。
打开一看，正是鲁景的人头。
城墙上，还用鲁景的血，写了一首诗。
古今史诗颂群雄，从来勿书人平庸。
吾辈不握帝王剑，眼中不藏贼子沙。
武俭最没想到的就是，大唐是有真侠客的，眼里不揉沙子的侠客。
玉门一下就燥了起来，传闻漫天飞，最让百姓笃信的是，武县丞爱慕元家小姐，不得已施展道家道法，十里之内斩了鲁景的首级。
鲁景本就名声不好，有好事者，还跑到城阙下，放鞭炮庆祝。
可此事，还是惊动了陇西节度使哥舒翰，毕竟鲁景是朝廷的六品武官，来查案的是凉州府中书侍郎石达。
他也是哥舒翰的亲信，一番交代之下无论如何保下武俭。
鲁景被杀的这件事在武俭眼里，他想到的第一人是高适，像是他的文笔，又像是大唐的武将逸风。
他在军伍之中，居要职，想必是不愿武俭为难，也当了李杜那么久的大哥，侠客之风不减当年，顺手弄死了鲁景。
又能大摇大摆的，将人头挂在城墙之上的，除了他没别人。
就在武俭笃定是带刀诗人高适的时候，立马就有人掀翻了他的想法，而那个人正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的身前，饮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