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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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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奸祭了天,血流入大唐。

    “即是汉家女,就葬唐国地。”武俭对那一株红杏树说着,让人将红杏移植在一处花盆里。

    用怀中两瓶香水,洒在了杏花树上,花香氤然。

    幼白姑娘看了一眼红杏,又看了一眼武俭,问道:“她是杏妖。”

    武俭看着红杏树上,寄居的魂魄,着一身嫁衣,泪如雨下,杏花诡谲的花瓣,散落在地。

    那深深的怨念,渐渐消散,杏树肉眼可见的枯萎。

    纳穆齐没来由的心口一松,看着脚下的冰河,化为滚滚江河,冰消雪化。

    仲冬时节,离开春的时节,还有二个多月,却异常暖和。

    “吃斋四十九,念善八十一。”武俭看着纳穆齐,指直长生天。

    “谨记,神旨。”

    纳穆齐老眸虔诚,跪拜那一株杏花树,亲自上了三炷香。

    不管是西北的吐蕃,还是草原的回纥,对于信仰,既有敬畏之心,也有虔诚之念。

    胜过太多汉人,不敬鬼神,更难心存善念。

    武俭抱起那一株杏花树,朝着大都而去,曾被战争裹挟的汉人,站在暖阳下,看着如救世主的武俭,眸中有光,亦有敬畏。

    待武俭将那一株红杏树,抱入大帐,随手开了几张补气活血的方子,给了纳穆齐。

    等夕阳落下,大地一寂,静若海底。

    武俭聆听了关于杏花的故事。

    ···

    那嫁衣女鬼,以嘴角的血,当作胭脂,涂抹在霜颊,更添几分妖魅。

    “那一年的冬天,是腊月初九,刚过的腊八节。”

    她叫崔杏儿,贺兰山下的宁夏镇人氏,最近的是镇远关,常年春夏在黄河打鱼为生,秋冬以打猎为生。

    那年立冬的早,立冬的当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在家绣着衣衫儿。

    她有心上人,近在眼前的心上人。

    在宁夏镇中做驿丞,虽是末流小官,可也是食的官家俸禄,在小小的宁夏镇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叫王知奇,一十三岁中的秀才,少见的读书人。

    才子佳人,也算门当户对。

    定于年前的腊月十六就成亲,崔杏儿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还余下六天。

    腊月初九啊,腊月初九。

    烽火连三日,鞑靼兵起延绥,一路打过了无定河,穿过河套十三镇,裹挟了上千百姓。

    镇远关没守住,可也在黄河边拦住了鞑靼的铁骑。

    窗外的士卒在打仗,窗内的姑娘绣衣裳。

    生在边境的崔杏儿,远远见过金戈铁马的沙场厮杀,也见过狼烟四起的长城守卫。

    她不信,鞑靼能破城。

    王知奇也不信。

    腊月一十六,烽火渐息,也到了洞房火烛夜。

    “王驿丞···。”

    一位传令的小卒,打破了这洞房花烛夜的氛围,烽火又燃起了。

    隔着十里远,崔杏儿都闻到了烽火下的血腥味。

    “我给贺大人,请了官假了。”王知奇探着头,夹在门缝里说着。

    “宁夏镇里,今日谁不知道王驿丞小登科。”小卒急色,继续说道:“贺大人战死了。”

    “州司马林大人呢。”

    “死了。”

    “都尉许大人呢。”

    “殉国了。”

    小卒看他还想问下去,就说道:“现在,最大的官就是王驿丞···你了。”

    崔杏儿支着耳朵,王知奇回头看了一眼新人的洞房,穿着新郎的衣衫,就爬上了关隘口。

    其实,最大的官,肯定不是王知奇,不论是藩王还是一方大员节度使,都轮不上王知奇。

    可惜,盛唐有闲王,却无英雄将。

    一人南下,一人往西。

    仗打完了,藩王还是王侯。

    节度使搬救兵,他也没想到,鞑靼各部会合并一处,吞下了河套十三镇,还打下了镇远关。

    崔杏儿眼看着藩王落跑,心知不妙。

    女人的直觉,始终是最准的。

    她没等来王知奇,等来了残暴的鞑靼人,宁夏镇也失守了。

    “白骨铺满城,人皮做衣裳。”

    鞑靼破城的三天,宁夏镇化为人间炼狱,她被侮辱,裹挟入了鞑靼的军伍之中。

    远在六百里的长安,不夜的长安,一顾倾城的贵妃娘娘,正在过她的生辰。

    崔杏儿被掳出城的时候,她好似看到了贵妃娘娘的腰肢,看到了玄宗皇帝的宠溺。

    帝王,拼命的享受一切。

    百姓,拼命的只求活着。

    崔杏儿哭了,她还是看到了王知奇,殉国的王知奇。

    战争,从来不是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也不会是史官寥寥几笔。

    史书上,更不是流芳千古的忠臣良相,也不会是遗臭万年的奸臣昏君。

    一字一句,只有两个字,百姓。

    当年的明月送崔杏儿出城,这是一个女人的血泪史,却也是大唐漫长的怅恨诗篇。

    史书上,没有崔杏儿的名字,却字字都是崔杏儿。

    她没了名节,却也刚烈,她亲手杀了三个鞑靼人,投了无名河,做了无名鬼。

    这就是嫁衣女鬼的故事。

    “我不害怕鬼,鬼未伤我分毫。我只害怕人,因为分不清他是人还是鬼。”武俭说着,当年记得一串歌词。

    一时泪目,武俭怔怔良久,抱了一下红杏树。

    幼白姑娘看着武俭的样子,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多言。

    她曾听大人说,人梦游的时候,不能喊的。

    半夜三更,不是梦游,又能是什么。

    忽尔,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幼白姑娘吓了一缩脖子,想着是祭河的冤魂,转头望去。

    却是个貌美的女子。

    “是你。”

    来者,正是扎不木宠爱的女子,腰若水蛇,天生媚骨,白花花的大腿,就露在外面。

    “大唐神都洛阳人氏鱼徽音,拜谢县令大人。”

    武俭一愣神,将鱼徽音扶起,一脸肃容,无半点风尘妩媚。

    “扎不木不愿放你。”武俭说着心中所想。

    鱼徽音摇头,说道:“是我不愿走。”

    武俭不解,淡声问道:“为何。”

    鱼徽音英眸一凝,似是换了一个人,说道:“如今的大唐,奸佞当道,先生所写的八苦赋,我也拜读了。为民请命,才是巨儒。而如今,民不知有国,国也不知有民,回去又能如何。”

    武俭看出鱼徽音,乃是很有抱负的女子,淡声道:“安稳度日,不是也好。”

    鱼徽音颔首,淡声道:“县令大人,可知道一个人。”

    “谁。”

    “神都鱼寅···鱼侍郎。”

    武俭一想,耳熟,回道:“一日斩三子的鱼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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