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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招官设计害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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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干起来了,这两人见面不出十句话就要掐,掐了十几年都没掐出个谁胜谁负,赵子文对此也只能笑。

    没想到赵子儒道:“香屁都出来了,了不得!你们衙门这些狗扯腿想起来就发毛,算啦,不谈也罢。子文,前面领路,好酒好菜可不能便宜那恩特尔,收购协议不能让他改了。”

    杨铁山本来还想顶他两句,人家既然不说了,又有好酒好菜,他才不去管哪个缺德冒烟死起脸不要的是灵官老爷呢,再顶下去,等会儿都不好意思到他家蹭饭了。

    三人一路出来,直去李氏金泰祥酒馆,在芝兰茶馆岔路口迎面碰上猪招官。

    不知是偶遇还是刻意恭候,猪招官赶紧过来打招呼道:“见过杨大人,见过大少爷、二少爷。”

    赵子儒兄弟抱拳一笑,赶紧避开。

    杨铁山仰着头只管走自己的路,连应付一下的表示都没有。

    猪招官根本不知趣,作揖不已,陪笑道:“杨大人,衙门乱成一锅粥了,麻烦去一趟衙门,把马王爷赶走,他都跑到大牢里玩去了,连周大人也疯了。”

    杨铁山道:“我才没有那么犯贱呢,他爱玩不玩。不过,你得给蒋大人带句话,杨某人只是咨议局派下来的一个小吏,不敢干预衙门政务大事。但是,关于路股,除了租股之外的任何股种,川路公司都没有强买强卖的规定,请蒋大人不要搞错了。抢劫县衙的贼,他一天抓不到就一天别吃饭睡觉,那是他的职责。”

    猪招官啊一声,抬头望着他,不肯挪脚,情形之下竟是不要他过去。

    赵子儒知他是故意在此等候杨铁山的,为的绝不仅仅只是马武不马武,人家是想知道股票被抢这事儿怎么善后好不好?你杨铁山既然跟税狠人有正面接触,总该去衙门照个面吧?你把贼首都剿灭了,股票和银子呢?你只字不提,也未免太不要脸了吧?

    杨铁山偏偏就不挠这个别人挠不着的痒处,你既然那么皮厚、那么有自信,就应该不怕痒,痒好啊,不痛不痒你还不自在呢。

    股票推出去那么多,舍不得将股银上缴,这是什么神操作?指望捂在手里下崽呢?这下好了,你且美去吧。

    猪招官等了半天,只以为杨铁山还会说些跟案情和股银有关的,没想到人家就像没想起这一桩似的拍拍屁股走了。

    这怎么回事?那位大老爷屁门子上都着火了,只差没到哭爹喊娘、抹脖子上吊、拿刀杀人的地步……难道两人的隔阂还没有消除?要借此机会拿他一把?

    哦,人家不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说得很清楚,川路公司没有叫你强迫穷人买股票,你非要这么做,闹出一连串的人命官司,从而导致贼子抢劫县衙!这事儿就太大了,谁也吃不消,人家恨都恨死你了,恨得面都不想见了,还能说什么?

    猪招官看了看手里从医馆买回来的巴豆,沿路回去,一路走一路又想,马王爷这人也真是,你就是再看不惯蒋黎宏,也不该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吧?好歹我猪招官也是你的难兄难弟,你把蒋黎宏扳倒了,不也把我猪招官扳倒了、把周乾干扳倒了吗?

    现在大老爷反咬一口,到底谁把谁扳倒了?陈二再冤,跟你非亲非故,空子一个,还穷得叮当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出来混,就算你是冒顶,也应该顾忌顾忌兄弟伙的饭碗不是?

    不管谁是谁非,要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就得先保住大老爷的乌纱帽,这是猪招官做官的原则。

    要保住大老爷的乌纱帽,就得先把马王爷从大牢里轰出去,就算他是龙头老大也得轰。

    要轰他出去,最好就是让那位的香屁变成臭屁,把这是非给颠倒过来。

    杨大人不是不管吗?不管正好,接下来就看谁比谁更不要脸,谁的招更高明一些了。

    先是筹备龙舟大赛,后是盘点账目、装殓死人、接着又是打官司,所有人三天两夜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早点睡,明天还要抬死人上山呢。

    可是,猪招官作为大老爷贴身师爷,大老爷不便亲自出面做的事,当然归师爷了,而且还必须尽心尽力,做到让大老爷放心、开心,才是师爷应尽的本份。

    大牢里有两个特殊的犯人,还有一个特别的陪客,他们的晚饭得要有酒、得要有肉、还得要有该有的。

    只是,请当家大爷吃饭不能太小气,小气了不但得不到好,反而你老祖先人都不得安宁。

    在没有一个铜板赞助的情况下,猪招官咬牙自掏腰包,买了一坛好酒,又到卤菜店买了半张猪脸、两斤猪肘子、几根猪尾巴。

    他先熬了半鼎锅大麦米稀饭,把猪尾巴切了一盘、把猪肘子切了一大盆、把猪嘴巴和猪耳朵切了一大海碗、把最肥的猪脸另切一盘,然后叫了一个衙差来帮忙提上鼎锅,自己打了掌盘来到大牢。

    周乾干抱着他的刀睡得正香,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爬起来一看,猪招官掌着灯笼蹲在面前,一脸的怨恨之色。

    马武呢,盘腿坐在旁边一声不响、闭目养神,活像一入定的老和尚。

    再看身前,地上支了一张方凳,凳子上的掌盘里摆着一盘猪尾巴、一盘子大肥肉、一盆猪耳朵、一盆猪肘子、三只酒杯三双筷子还有一大坛子酒。

    猪招官当着周乾干这个外人的面自然不能暴露了他跟马王爷的关系,他不敢数落马王爷,就只有数落周乾干:“周大人,你硬是污教得很,马爷疯了,你也跟着装疯,你叫我怎么说你?起来吃吧!吃饱了喝足了是不是就该出去了?”

    周乾干道:“关你屁事啊?带着你的猪脸滚出去!”

    马武道:“就是,滚得越远越好,哪个稀罕你来当孙子。”

    猪招官涎着脸道:“吔,马爷,摸到你的良心说一说,哥几个啥时候得罪了你?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晓不晓得这个时候跟大老爷作对很有可能就被扣上反贼的帽子?你晓不晓得你这样搞,我和周大人都要悖时?”

    马武道:“那你还来巴结老子?”

    周乾干糗了马武一眼道:“所以,老子早不早就自觉来大牢里躺起睡觉,不等哪个来发落。”

    马武忍不住笑:“似你们这一帮害人的狗官,一个都别想跑脱!”

    猪招官干脆不把他当老大,歪着嘴道:“切!你以为杨大人还会像上一次那样帮你和稀泥吗?想都别想!杨大人说了,你爱玩不玩,谁要理你谁就是疯子!也就是我褚招官,还能给你送酒送菜,除了我,哪个还来理你?”

    马武道:“老子就不信世上的明白人都死完了,羊杂碎算什么,灵官老爷还没现身呢!他蒋大麻子随便放个屁,就要了几条人命,他那屁也太值钱了。老子倒要看看,这一回他用什么招把自己放的屁收回去,他的乌纱帽还要不要。”

    猪招官道:“吔,马爷,你非要这样是不是?把哥几个的饭碗都戳倒了你才开心舒服是不是?你也不想一想,大老爷连股票都耍丢了,他还拿什么玩意儿来强买强卖?就算他想,他敢再去问府台大人要几万张大股来被抢吗?他有几顶乌纱?有几颗脑袋?我给你说,这个时候他都已经疯了,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呢,你这个时候来抠他痛处,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他一口吃了你,你都找不着喊冤的地方!”

    马武道:“老子要的就是他吃了我,他要吃我,得要有命,得张得开嘴!”

    周乾干又道:“所以老子早不早就来大牢跟这个亡命徒一势,看他咋个整。”

    马武哈哈笑道:“周大人,你是房顶上冬瓜两边滚呢还是麻豌豆滚屁眼儿左右逢圆呀?高明高明,左右你都有理,不得不服。”

    周乾干骂道:“有你屁相干!”

    马武也骂道:“就是,有你龟儿子屁相干!”

    猪招官道:“我求求你们,吃完这顿赶紧爬,爬慢了,当心拉稀摆带!”

    马武道:“你龟儿子才赶紧爬,老子没吃过?”

    周乾干道:“就是,稀奇,哦呸!”

    猪招官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说完就要去端掌盘。

    周乾干一脚踹过去:“放下!给老子搁那儿!”

    猪招官被他踢了个踉跄,差点把灯笼都打了,骂道:“周大人,你属驴的吗?你到底是哪边的?叫你吃,你七个三八个四,没玩没了,不给你吃,你又要踢人。”

    周乾干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马武道:“就是,万一你龟儿子放了毒药,老子们不就死翘翘了吗?”

    猪招官生怕自己的诡计被识破,还真被他猜到点子上了,当下装着怒不可遏的样子要来抢掌盘,着势你求爹爹告奶奶也绝不给你吃了。

    谁知周乾干拔出刀来威胁道:“你滚不滚?”

    猪招官哭笑不得:“有毒药!你吃了就要肠穿肚烂!”

    周乾干理都不理他,把那一盘肥的递给陈二道:“这桌子太小了,这一盘肥些,给你,你喜欢。”

    陈二是穷惯了的人,面对油香扑鼻的卤肉早就已经垂涎三尺了,慌忙接过去道:“谢谢大人。”

    周乾干又道:“要酒吗?”

    陈二道:“大人,小民不会喝酒,也不敢喝酒。”

    周乾干道:“别他妈小民大民的,也别叫我大人,你娃敢来衙门口卖香屁,狗胆也是包了天了的。”

    陈二听了周乾干的‘赞赏’,不知道他是何意,不过听他们跟马爷说话,玩笑随便开,简直就跟难兄难弟一样。

    有马爷在身边,他陈二就不可能吃多大亏,看来赵三爷的希望要落空,这顿板子怕是吃不成。

    想到这里,也不担心有什么毒药,但是,他却不敢先吃,两只眼睛盯着马武,意思是,你们都还没吃,我怎么敢先吃呢?

    当然,猪招官送来的东西有毒药是不可能的,中午饭就没有吃到嘴里,谁能跟饭过不去?

    只是,吃猪招官的饭千万不能给他好脸色,否则,这厮指定要讨饭钱。

    周乾干倒满三杯酒,一杯推给马武,一杯留给自己,一杯留给猪招官,又拿了一个饭碗倒了半碗酒递给陈二,对猪招官道:“坐下,你的酒,你的菜,有毒药也得陪着我们肠穿肚烂。”

    猪招官毫不客气地盘腿坐下道:“我当然要坐下,花了一两银子呢,不吃亏得慌,再说,我不吃,你们吃得完吗?撑死你!”

    马武周乾干都哈哈笑,三人开始吃起来。陈二见他们动手,自己也不能闲着,没有筷子,就用爪子吧,谁让自己和人家不是兄弟呢。

    这一大坛子酒足足八斤,四人平均也要一人两斤,陈二就算低人一等,三个半碗至少也有一斤。

    吃完这一顿,都有些醉意,猪招官问道:“马爷、周大人,喝完吃完,是不是该出去了?不出去都要当做劫贼拉出去砍脑壳!”

    马武道:“你当老子喝多啦?要老子出去?请神容易送神难,大老爷什么时候当面对我说不再强买强卖了,把陈剃头两口子的命债赔了,老子就出去。”

    猪招官道:“可以啊,不过,这得看大老爷什么时候想通了才行。但是,马爷可得管好你手下那帮混混,要是大老爷受到什么滋扰,那你可就出不去了哟我的哥。”

    马武暗笑,原来他是怕这个啊?老子管天管地,还要管大老爷不受滋扰?说道:“对不起,管不了。”

    猪招官眼珠子一翻,打了个酒嗝,无可奈何地望向周乾干道:“周大人,你呢?”

    周乾干一拍掌盘道:“你管得着吗?别以为老子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酒就不敢弄你,你个龟儿子管得宽!”

    猪招官瞪着赤红的眼珠子道:“为什么呀这是?大人啊,你是官场中人,这不是拿捏大老爷的时候!”

    周乾干骂道:“你晓得个屁!这时候出去,大老爷要老子去捉贼,老子到哪儿去捉?出去早晚得进来,还不如不出去!不是省了你们好多手脚吗?”

    马武笑,笑得跟鸭子叫唤一样。

    猪招官没无计可施了,拿起掌盘就走人,边走边骂人,带马武也一起骂了道:“糟糕得很,上山遇到夜老鸦,下河遇到龟爬沙,霉得打烂鼎锅盖,遇到一对禽兽啊。等着吧,明天上堂就要你们喊爷爷……”

    话没骂完,人已经出了牢门,后面骂的是什么,再没人听得见了。

    这金泰祥是纯粮食酒,劲道出奇大,马武周乾干喝了七八分的量,酒一上头就有了十分的醉意,二人倒头便睡。

    马武一觉醒来,只觉口干舌燥,昏昏沉沉,脑袋很是疼痛。醉酒醒来的人头痛很正常,可马武很快发现了一个很不正常的状况,陈二在牢门口哭爹喊娘闹着要出恭,并威胁狱卒,再不让他出恭,他就要拉在牢房里了。

    那狱卒被他吵得很不耐烦,骂骂咧咧:“里面不是有马桶吗?你吵什么吵!”

    陈二急道:“我闹肚子!周大人在里面,马爷在里面,哪能当着他们拉!”

    狱卒就是不开门,说道:“半夜三更,你跑了怎么办?”

    陈二急得跳脚,直呼马爷救命。

    拉肚子?拉稀吗?马武一个驴打滚,翻身起来,这还了得!天亮还要上公堂呢,还指望你的屁呢,你怎能拉稀?

    完了,完了……该不是郑老爷事件要重演吧?

    马武试了试自己的肚子,安然无恙啊?

    难道……猪招官这狗东西……坏了!千防万防,谁能防猪招官啊?这狗东西八成是为了保乌纱,跟蒋黎宏穿一条裤子了。

    马武踢了周乾干一脚道:“还睡呀!”

    周乾干早就醒了,早就听见陈二在那儿大呼小叫,坐起来道:“我还在这里呢,难道他敢跑了不成?给他开门,让他到隔壁牢里随便拉。”

    狱卒接到顶头上司的特赦令,只得给陈二开了牢门。

    牢门一开,那陈二去了来,来了去,折腾了四五回,愣是收势不住。折腾到后来,狱卒开门关门烦透了,干脆牢门大开,任他来去自如。

    那陈二捯饬到天亮,连牢里的草纸都捯饬光了也是不见好转,他这时候才明白,猪招官是包藏祸心,指定给他下了巴豆。

    这个烂心烂肝的,看人下药,准到不能再准了,摆明了要自己明日在公堂上出丑啊。不过,老子不怕,大不了就吃板子。

    这期间,马武把来龙去脉想了个七八回,蒋黎宏这是急了呀,这种烂招都用上了。

    急好,他不急,继续臭不要脸的话,还真拿他没办法。他一急,陈二今天板子吃定了。

    这案子,陈二要想伸冤,哪能不吃板子,要想把蒋黎宏推翻,不把案子做大也推不翻他,最好是姓蒋的一急,做出什么恶事来的同时刚好遇见灵官老爷。

    看来不能在堂上阻止他作恶,他要作就让他作!作的孽越多越好,这个时候作孽,想不倒台都难!

    至于这个灵官老爷是谁,想都不用想,既然莫道是会了赵子文,那么请他马王爷来看热闹的不是赵子文又是谁,搞不好还是赵子儒。

    你赵子儒是一尊大神,灵官老爷还能比你大吗?既然我看热闹的都进了大牢了,你这个灵官老爷就没有龟缩在后面不出来的道理。

    陈二又不是我马王爷找来的,是你赵子文找来的,被打脸又不是打我马王爷的脸,打的是你赵家的脸,我马王爷丢脸没关系,你赵子儒丢得起这个脸吗?如果你当缩头乌龟,让陈二吃了大亏又输了官司,哼哼……我马王爷今后对你赵家人就没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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