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如昔
吴春来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齿开启，递给三弟，说道“春芽！我们兄弟俩十一年没吹瓶了，怎么样！走一个？！”
汪和平说道“大哥！你以前就不是我对手，况且我在部队酒量又见长了，你可得小心了！”
吴春风也来了兴致，说道：“春芽，你别得意呀，大哥一个人掰不倒你，那再加我呢！毛主席教导我们，人多力量大。”
“人民解放军是不会被打倒的，少废话，是驴是马拉出来遛遛。”
汪和平说罢，左右两手各拿一瓶，咕嘟咕嘟地猛灌起来，大哥二哥见状，不甘落后，也马上一仰脖，喝了干净，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消灭自己手中的啤酒。
大哥吴春来夹了一口河虾，边咀嚼边问“春芽！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修地球（种地）的命，而且估计你也不会听阿爸的。”
“是呀！春芽，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们跟着你干。”
二哥吴春风接着大哥的话，吃了一个河蚬，又道“你小子，打小鬼主意就多，我记得应该是64年那会儿，咱家自留地里种的那些菜，就是你小子拿到公社火车站去卖钱的，还有小学三年时，你不是还骗那些女同学把头发剪下来，你给拿去买了钱吗，当时那些婶呀，姨呀，追着你，得跑出有两里地吧，那可是她们自己准备剪去卖的，结果被你小子截胡了。”
汪和平想起他以前那些荒唐事，也是历历在目，笑出了眼泪，说道“二哥，你这用词不对呀，我当时哪里是骗那些女同学，我是给她们开导工作，而且当时卖头发的钱，我是每个人都分了，并且是她们占大头，我拿小头的。”
二哥说道“是！我记得后来我们班的女同事听说了这事，还主动要把头发剪下来，让你拿去卖，你说当时我们都还是孩子，谁敢和那些收头发的公家人讨价还价，也就你小子敢，所以你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
大哥也附和道：“我觉得二弟说的没错，春芽，你确实有做生意的脑子，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74年，也就是你去当兵前一个月，当时阿母病重，家里的钱根本就不够看病，你就一个人偷偷上山把杉木砍下来，搞到隔壁公社去卖钱，阿母的病才有得看，当时是支书儿子吴前进给你下绊，你小子才跑去当兵的。”
二哥吴春来用牙再开启三瓶啤酒，与大哥还有三弟，碰了一下杯，喝一大口后，打了个酒嗝，好奇问道“老三！我一直很好奇，当时那十几根的杉木你是怎么从山上运下来，又从我们大队运到隔壁公社的？以前想问没机会，现在你给我们讲讲。”
汪和平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想知道？得交学费呀，来！咱们三兄弟一人再吹一瓶先。”
“走着！”
“搞！”
春来与春风先后说道，然后三兄弟就仰脖吹掉。
汪和平从耳朵拿下那支皱巴巴的，四毛二分钱一包的大前门香烟，用手指头捋直了，从边上拿起火柴，点着，很惬意地吸了一口后，这才煞有介事说道“其实当时我早看上山上那一片杉木林了，每次大队下地干活时，我都以肚子痛上厕所的借口，跑到山上去修了一条“滑木道”，砍下来的杉木，就是从滑木道滑下来的，刚好山脚有一条河，那条河里的下游就是湖谷公社，我知道他们那边缺少杉山，便每天把滑下来的杉木囤积在河边，等积累的差不多了，再把杉木放到河里，并用提前扎好的木筏顺流而下，手中拿一根绑有镰刀的长竹竿，用来控制杉木的流动轨迹，就是这样子把十几根杉木运到湖谷公社卖钱的。”
二哥吴春来赞不绝口，说老三就是脑子活络，并且开玩笑说：咱们村以前老说”儿时偷拿针，长大偷砍杉”，原来说的就是老三你这小子，不过你这一手二哥佩服，我就没那个脑子。
大哥吴春来意味深长说道“阿爸就是因为那次怕了，结果搞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吴春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看镇上那摆地摊的是越来越多了，前两年大家还只敢卖卖农产品，可你看看，现在都有人开始卖针线头脑，甚至卖衣服的也很多，并且政府也支持呀。”
汪和平感同身受，说道“是呀！回来路上我都看见了，不过我告诉你们，这不算什么，我在市里转火车时，听他们讲市里好多人都是自家开办了衣服加工作坊，好多都是做外贸加工的，并且还听说温州那边的人，两三年前就有挂靠国营厂的，这是用自己的调羹吃着国营厂碗里的饭。”
吴春来和吴春风不由咂舌，半晌，吴春风砸嘴道：“这些人可真有脑子呀！”
汪和平说道“这就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国营厂是母鸡，他们就是躲在母鸡后面的小鸡，这用他们的话来讲，叫什么你们知道不，叫敢为天下先，这才是闽南人乃至南方沿海城市爱拼敢赢的精神。”
“敢为天下先！说得好呀，”吴春来灌了一口酒，叹气道“唉！老三，你的脑子最灵光，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和二弟早商量好了，如果你这次回来想做买卖，我们就都背着阿爸跟你干，我是受够了今年盼明年好，明年还是吃不饱的日子了。”
汪和平听大哥这么说，不由沉思了起来，其实他觉得那些野桃可以试着搞一下，镇上卖不动，可以到县里去试一下，但现在的问题是运输是个大问题，目前他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便按下不表，只说道“我是有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成熟，到时我想清楚了，再和你们说吧！”
夜里，汪和平去看过小祖宗后，便回房睡觉了，睡到半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顺着一条路来到了圣者宫。
在圣者宫里，他看见一个可以漂浮在半空中的神仙，出现在圣者宫的神仙？！这不是圣者菩萨还能是谁？！
汪和平立马就给跪了下来，虔诚拜了一拜。
其实那所谓的神仙不是旁人，正是那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幽灵，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汪和平眼中成了圣者菩萨，见自己的老爸给自己跪了下来，咯噔一下。
我靠！这不是要折煞我么，当场也给跪了下去：“老汪同志！你可不敢这样呀，我会遭雷劈的。”
“老汪同志？！”汪和平诧异了一下，说道“圣者菩萨，我可不敢和您平起平坐，您这不是折煞我么。”
幽灵也满是诧异，为什么老爸叫自己圣者菩萨？！我靠！我明白了，这玩笑可开大了，立马说道“老汪同志！你搞错了，我是……
幽灵本想说“我是你儿子！”但怕吓死汪和平，便说道“我是菩萨的座下弟子，本是咱们祖树村的，大家自己人，咱座下来谈好不好！”
说着，他便大马金刀地盘腿而坐。
汪和平本就性情中人，不扭扭捏捏，也豁达盘腿坐下，刚要开口，幽灵手一抬，说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困惑什么，你就放心大胆去干吧，没事！总设计师都说了，发展是硬道理，咱们国家要发展，咱们家……”
“什么？！咱们家？！”
汪和平不解圣者菩萨口中这个咱们家从何说起？
幽灵自知失言，马上改口：“哦！我的意思是，你们老吴家也要发展。”
“对！发展才是硬道理，”汪和平心中的斗志与敢拼精神被点燃，说道“菩萨！我觉得村里后山的野桃可以试一下，但也有一定的风险，其它不说，就说我阿爸！他现在身体不好，我怕我再刺激他。”
幽灵觉得老被自己老爸叫菩萨，怪怪的，便说道“都是共产主义的无产阶级一分子，叫菩萨就见外了，就叫我同志吧！老汪同志，思考永远都是问题，行动才有答案，不要想那么多，大胆去干吧，总设计师不是说了么，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要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汪和平惊叹：“首长说过这话？哎呀！看来我的信息太闭塞了，连首长的指示都不能及时学习和领悟。”
幽灵心道不对，这话邓爷爷好像是92年才在南巡谈话中提到的，立马说道“不！老汪同志！这话小平爷爷是在七年后才提出的，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你可明白？！”
汪和平说道“嗯！明白！我现在只觉豁然开朗！”
汪氏父子就这样盘膝而坐，梦中彻夜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