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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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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日我发现在黑山村时显现的征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此术的那一刻,我便再度拾起那本残卷拼命参悟练习,可却从未有丝毫起色。

    这段时日我虽然还在固执的修炼,但内心早已开始怀疑。如今在这关键时刻中,我下意识的一念竟成!

    我又突破了自己,我终于又学会一种新法术!

    这小鬼此时气呼呼的咧着嘴狠命挠着脑袋。他想杀了我,可几个回合下来除了浇了我一杯茶水以外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现在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却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我看着自己全身泛着微光,心里自信大增,你法力强过我又怎么样,我法术玩的精,别说我学会了这‘万镜混元’,就是定身符和雷炎符用好了也照样可以摆平你。

    和这个小鬼的身形相比,光芒四射中我的身躯显得高大伟岸,他此刻觉得我是神才应该是正常小孩的反应。

    我将左手竖起剑指利于胸前,一脸严肃道:“小鬼,你觉得我像不像神?”

    “神个屁!你像臭狗屎!臭乌龟!”他叫嚷起来。

    “你大爷的”我今天非得抽他几个巴掌,让他明白明白不是所有大人都是惯小孩的。说着,我走了过去。

    这小鬼看着全身冒着金光的‘神’向他走去,竟愣愣的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我心中暗笑,小孩就小孩,竟然真被我唬住了。我虽然使出了这万镜混元,可我现在对这个法术的修炼程度断然是不成气候的,不可能有多厉害。

    小鬼傻巴巴的站在那,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法力不法力的,一双小眼神可怜巴巴的随着我越来越近而越来越水润,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小弟弟不要哭嘛。”我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后,一把扯过他按在地上,骑上去一口气扇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神棍!”一边传来了梅梅愤怒的喊声。

    “神棍师父,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呀?他还是个孩子!”

    小鬼躺在我的胯下一脸的委屈,两大滴眼泪从眼角淌出来,两张脸蛋红肿红肿的,咬着嘴唇抽泣着。

    还好,懂事了不少,就连哭也知道不应该大喊大叫了。

    他转头向梅梅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更委屈了,然后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呜’的低声痛哭起来。

    我觉得好笑,也看向梅梅,谁知她竟然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挺生气的,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幼稚,妇人之仁,我可没心情配合你们女人的这些感性思路,敌我都分不清,还仁个毛线啊,再到窗外飘一次看你还仁不仁。

    就在这时候,我身上的金光却无故消失了。我心中满是不解,我一没有解除,二还没有耗尽气力,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金光的消散,让屋内的正气顿时大减。

    想到这里,我一紧张不禁喊了出来,“不好!没有正气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欺负小孩子,还能有什么正气。”梅梅听后气呼呼的讽刺道,语气中充满了我活该的意思。

    这时,我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小鬼看我身上光芒不在,趁我分神不备的时候捧着我按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躬起身一把将我推飞了出去。

    我可怜的左手此刻腹背受伤,掌心被杯子碎片割伤,手背处一排牙痕中两个深深的血洞正流着鲜红色的血。

    我看着受伤的手,心中更气。

    还敢咬我,也不怕融了你的臭嘴。

    我站起身,用最凶狠的眼神凝视着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念道: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金光再现,我再成神。

    小鬼看到这一幕终于崩溃了,他大声的嚎哭起来,恐惧的向后退缩着,一直退到墙角然后缩在那里。

    我披着一身金光,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我的身体与两面墙形成一个三角形将它困在里面,用一种我认为最有气势的眼神盯着他,我要先用眼神压迫他。

    可以看得出来,小鬼此时的恐惧是真真切切的,可我就不太明白了,我除了冒点金光装个神仙吓唬吓唬他,也并没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莫不是正气也对他有影响,就像之前他的邪气对我同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样?

    想到这,我决定先试一试。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我又念动一遍咒语,原本就闪着的金光强烈的跳动一下,继续闪耀。而随着金光的跳动,这小鬼也跟着鬼叫一声,似乎也吓了一跳。

    哼哼,这回有意思了。

    我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贴着小鬼的身体,然后蹲下来更加的靠近他。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啊!!!”

    我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我冲他坏笑了一下,缓缓念道:“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啊!!!你走开呀!!!”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神经病啊!走开!”他把头偏向一边歇斯底里的喊道,两只手胡乱的抵抗着却不敢触碰我一下。

    一旁的梅梅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跺着脚跟我急了,“你这神棍就是个变态。”

    “你懂什么。”我扭头的解释道:“我自有我的目的。”

    我依旧用我最有威严最有气势的眼神凝视着他,拉着长音道:“受持万遍身有光”

    ‘明’字这会是无法说出口了,因为光都没了。是的,我身上的光又没了。

    和上次一样,没有解除,没有气尽,不一样的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短时间内我无法再次发动这个法术了,就类似于感觉到它失效了一样。

    我有些懊悔自己对这样一个救了自己命的法术太任性太随便了,只能希望这失效只是暂时的而不是永久的。

    对法术的失效固然可惜和歉疚,但现在毕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这会没了金光,眼下的局面又该如何应对啊。

    我和小鬼还对视着,可我眼神中威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就这样干巴巴对着眼儿都不确定该不该出手。

    没了金光的我要想出手的话,能用的好像也只有定身符和雷炎符了。这样想着,我突然意识到没了金光护体的我还离小鬼这么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于是我赶快将手伸向腰包,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左手已经很麻木了。我抬手一看,整个手背紫了一片,流出来的血也呈现紫红色了。

    不好!有毒!

    我还没从惊骇中反应过来,那小鬼此时却来了聪明劲,他见我盯着手看,得知他的成果奏效了,便猛地窜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张大嘴巴咬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将它向外推,却只有右手推了他一下,左手几乎没使出力气。他被我这样一推,身体只是侧了一下,然后像个泥鳅一样贴着我滑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受到他的双手又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我又只剩下一只手,实在无法逃脱和抵抗。我已经意识到下一秒要发生的事了,心中一下凉了,全身也就顿时冷了下来。

    该死,我在脑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这下死了,死定了。名声毁了,委托人也危险了。

    脖子不同于手掌,这一下若真被咬到,我肯定扛不住。现在只能等死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那两根尖锐的牙齿触碰到我皮肤,可随后传来的却不是尖物刺入肉体的疼痛,而是高温带来的灼痛,简单来说是烫。这种烫,让我有些眩晕,神志都有些模糊,是毒的作用么。

    就在我觉得自己就要这么交代了的时候,眩晕感却不见了,那滚烫的灼痛感也在渐渐的消失。我忙转过身看去,就见那小鬼不知何故却已经在我身后数米之外趴着了,只见他身上多处严重灼伤冒着丝丝白气,满口牙齿尽断,样子惨不忍睹,而且正哭咧咧的念叨着:“这家伙到底还会多少法术啊?我不玩了,我要回去”

    我看着莫名其妙就崩溃了的小鬼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我伸手摸了摸还存有少许热烫的脖子,却没有摸到想象中的伤口和血液。又摸了几下,我才终于确认,这小鬼并没有咬伤我。

    可是为什么随即我便醒悟过来,刺青,一定是那个刺青的问题。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小鬼受到如此重创我不知道,因为那一刻我意识有些模糊,等我清醒过来以后就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但我可以肯定,一定和那刺青有关。

    然后唐真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在我脑中浮现出来:你这个看起来好像是个什么封印。

    看着前面趴着小鬼,我暂且收起满腹的疑云,起身走了过去。现在我坚信他绝对不会再敢和我玩什么花样,更不敢再对我出手了。

    说到这里,我还要解释一下之前的行为,我真不是什么虐童的变态,也不光是为了解气,我只是想摧毁他心里的防线,因为这小鬼不但倔强而且狡猾,只有让他怕到崩溃才能对我实话实说。我需要知道他不伤人却屡次前来骚扰的真正目的,只有知道了目的我才能更准确的判断他的性质,才能知道该如何审判他。

    没错,鬼魂在阴间自有阎王和阴司审判,但如果滞留在阳界,那么我们法术界的人就是他们的审判者,有绝对的审判权利。

    我知道一般的捉鬼师是没有耐心把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掰扯清楚的,因为鬼留在阳间就已经是错了,所以大多数捉鬼师的做法都是一种:听话点的就命其去轮回,不听话的能收就收,能灭就灭了。可我有时候是一个较真的人,我最擅长的是和自己较真。

    如果我早知道让他咬我的脖子就能让他崩溃那我早就把脖子伸过去给他咬了,何必要用金光一次一次的折磨他。想想我就觉得可惜,觉得对不住,不过当然不是对不住这个小鬼,我是可惜了我的法术,我到现在还有一种亵渎了法术的罪恶感。

    我拖着一条麻木的胳膊站在他的面前,越看越怕,越想越气。我这胳膊会不会就此废了,它把我害成这样,我却还要一本正经的审判他,我就应该直接炸了他。

    “我问,你答。”我没好气的说。“你和她有什么仇怨为何要缠着她?”

    小鬼满眼恐惧的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我没了耐心,伸手扯出十几张雷炎符向他甩了出去,手中结印口中念咒催动符纸,十几张符纸‘啪啪啪’牢牢贴在了他身体的各处。

    只要我启动咒语,他将从此烟消云散,任他再强也扛不住十几张雷炎符的同时爆炸。

    “最后一次,说。”

    他看着贴满全身的雷炎符瑟瑟发抖,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点点头,“爆!”

    “砰!”的一声爆炸,小鬼被炸的飞了出去。

    意外的是,它飞向了梅梅那边,而这个傻女人竟然蠢到伸手接住了他!

    我并没有全部引爆,而是只引爆了其中一张贴在他手臂上的符。所以他现在成了‘独臂侠’。

    梅梅看着怀里没了一只胳膊的小鬼有些于心不忍,哀声说道:“神棍师父,我不报案了,你放他走吧,钱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

    “这已经不仅仅是你的事了。”

    说完这句我才意识到了危险,小鬼就在她的怀里,未免伤及无辜我无法引爆灵符,那就无法威胁它,也就是说现在它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这小鬼这会也终于机灵了,他用仅剩的一只手反手拉住梅梅的脖子,再次像一个泥鳅一样顺着梅梅的身体滑到了她的背上。

    小鬼从背后将两根手指横在梅梅的脖子下,手指登时长出长长的锋利指甲抵在了她的脖颈上,锋利的边缘微微陷入皮肤中,鲜血渐渐渗了出血。

    “神棍!!!”这个时候梅梅终于意识到了错误,她脸色煞白,表情木讷,呆呆的望着我,声音充满了恐惧。

    还神你妹呀,你这个蠢女人就会帮倒忙,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你不要炸我,不然她也会死。”小鬼激动的喊了起来。

    作者表感谢:

    感谢,游龙乔松 、猪头少年会不会梦见银发婆婆、yvonne chow、白天不懂夜的黑 、文文、风清月白 、纳兰原林、corgi_柯基、我用真心换来无情、特别关心、不要太白拜、摸鱼公子、能突破10000、眉间一点红、rocker、 啊觉,等读者大人送来的票和币,谢谢。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它还能抵抗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可现在的局面我还能怎么办?

    这个局面甚至让我全身冰凉,头皮发麻。

    我可以制服不了这小鬼,我可以接受任务失败,但我必须要保证委托人的安全。

    委托人绝对不可以出事,最起码不能在我的面前出事。委托人一旦出事,本身一条人命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并且还说明了我的无能,而我又代表的是‘鬼魅部落’门派。

    可最严重的后果还不仅仅是人命和影响我派声誉那么简单,委托人一死,此事将很难隐瞒。而一旦‘灵异事件’传开扩散,后果不敢想象,这个责任我万万担当不起。

    压力骤然间增大了数倍,我也再不敢像之前一样掉以轻心了。就在我快速的转动着大脑,想要找出一个万全之策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的委托人相对安全,她应该不会有事。

    如果他真的想伤害梅梅,很早以前就可以下手,所以说一开始袭击梅梅的杯子碎片只不过是吸引我的注意,包括那窗帘,虽然它一开始是奔着梅梅而去,可它最终的目标应该是我。

    可我能赌吗?当然不能。

    此一时彼一时,真把他逼急了,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放缓呼吸平稳心态故作镇静的说:“我若真想炸你,你没的就不仅仅是一条胳膊了。”

    小鬼看了看满身的符咒想了想,又看了看断了的胳膊,叫道:“把这些臭符给我弄下去。”

    “这简单,”我点点头,继续道:“但你要先放了我的委托人,这样很公平吧?”

    梅梅此刻瑟瑟发抖的窥着我,半晌挤出一句细声细语的‘对不起。’

    “没事,放心。”我安慰道。又对小鬼说:“我放你走,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缠着她,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放了她就可以走了。”

    “我没了一只胳膊。”小鬼不满的吼道。

    “你的胳膊用不了多久还会生出来的,”我抬了抬僵硬的左臂。“我这条胳膊要是废了可长不出来了,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你人品不好,我才不信你。”小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急了,骂道:“小崽子,你若伤了她,我特么炸烂你信不信?”

    梅梅咬着嘴唇,眼眶湿润的看着我有些感动道:“神棍,谢谢你。”

    我心里骂道:再叫我神棍,我连你一起炸了。

    小鬼听我骂他,也来了驴劲。“炸啊,看看我和她谁先死,来呀,我数一二三!”

    “一!”他开始数数了。

    小崽子,我还能被你吓唬住不成。我缓缓抬起右臂,将掌心对于他。

    “好啊,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秘术‘万虫撕咬小叽叽’,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我才不信呢!”小鬼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却仍旧喊道:“二!”

    我冲着他自信的微笑,将五指慢慢展开。

    梅梅此时的身体抖得厉害,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她的生命现在掌握在我和小鬼的较劲中,她可怜的望着我,心中即便再害怕也只能交由我去处理。

    小鬼的眼中也漏出了恐惧,他想必也能想象到小叽叽被万虫撕咬的惨痛,此时正随着梅梅一起发抖。

    可我还是看见他慢慢的张开了嘴。

    “三!!!”

    “ok,你赢了,老弟,你赢了行吧。”我连忙举起手来摆了摆,“什么都没有,你有种你赢了。”

    “哈哈哈哈,哎呀,吓死我了。”小鬼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你人品不好,小孩子也骗。”

    “是是是,我人品不好,你厉害你最厉害。”现在我输了,底牌也不得已暴露了,没有了任何筹码,只能听之任之,现在能做的就只是不激怒他。

    小鬼还在兀自的笑,似乎都忘了之前怎么哭了,笑了一会,停下了点点头,抬头问我:“谁臭?”

    “我臭。”

    “谁是臭乌龟?”

    “我。”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我无奈道:“你先放了她,我陪你玩。”

    小鬼神色一紧。“你要干什么?”

    “大哥,我还能干什么,陪你玩听你差遣,你放人就行。”我觉得我也快崩溃了。

    “谁用你陪。”小鬼戚了一声,想了想道:“你往后退。”

    我退了一步。

    “再退。”

    我又退了三步。

    “站在那里不准动哦。”说完,他胁迫着梅梅走到了窗口后,道:“把这些臭符给我弄下去。”

    我知道他走到窗口是打算逃跑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打算和他纠缠了,赶紧走,越快越好,只要不伤害到委托人。

    “可以,但你要说到做到,绝对不能伤害我的委托人,不然不管你跑到哪里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我念动咒语,他身上的雷炎符缓缓掉落。

    小鬼吹了一口气,将身旁的雷炎符吹开很远。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后,眼神变了,躲在梅梅的身后,一双眼睛恶毒的瞪着我。

    我心下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变态情绪多变,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

    只见他嘴角一扬,眼神一亮,抵在梅梅脖颈间的指甲划了一下

    “别”我惊呼一声,快速冲了过去。

    可他还是先跳了下去,随即消失不见。

    我没心思追他,忙扶住正倒下去的梅梅。

    我半跪在地用膝盖支撑住她的身体,僵硬的左臂艰难的扶着她的头,她白皙的脖颈被划了长长的一道正流着血。我慌忙的按住她的脖子,感受到的是她血液的温热。

    我承认这一刻我怕了,我惊慌失措了。

    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死死的看着我,喉咙呜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在那一刻她把生命交在我的手里,我却把她害死了。

    “你这个蠢货”悲愤交加中,我无力的念叨了一句。

    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气息越来越急促。我只能更用力的按着她的脖子,想减缓一下她身体里的血液或许还有气体的流失。

    此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感受不到周围,感受不到自己。

    看着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女子的生命在我怀里渐渐流失,而我却无能为力。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我的手还在固执的按着,但我知道一切都没用了。

    这个场景太戏剧了,死在了我怀里的一个女人,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

    我呆滞的看着她,她垂在地上的纤细的手,紧闭着的眼上长长的睫毛,散落在我身上的柔软发丝和一只掉了拖鞋的脚上穿着带有兔子图案的袜子

    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

    我脑子里闪过早晨我们初遇见时她对我趾高气扬的样子,闪过她让我删照片时故作强大的气场,闪过她委屈的说不喜欢让陌生人拍的样子。

    这一切都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而现在这个女孩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我想,她也是一个蛮可爱的女孩啊。

    我的鼻子忍不住酸了,一瞬间视线完全模糊。

    我抱着她的尸体,瘫坐在地上。

    头昏沉沉的,天旋地转。闭上眼睛,晕的更厉害。我仰头想深吸一口气来缓解眩晕感,却发现没有了呼吸的力气,一滴泪顺着脸颊掉了下去。

    “咳咳!”

    一声咳嗽突然传来。

    我吓了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是哪来的声音,就感觉到一只手在拍打我的手。

    “快放开,没死也让你掐死了”

    我忙松开手,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她。

    她红着脸翘起细细的小指把脸上的一滴泪水拂到指尖,放在眼前看了会,笑了一下,脸更红了。

    “手怎么那么凉?”

    她撅起嘴故作气愤的埋怨了一句,又道:“正常的台词不应该是‘你这个笨蛋’或‘你这个傻瓜’吗,怎么到你这成了‘蠢货’了?一点都不唯美!”

    我茫然的看着她,良久。

    在明白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和她的捉弄后,我也笑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扔在了地上。

    “哎哟!”她捂着胳膊忍俊不禁的喊:“你干嘛?我可还受着伤呢,这么粗鲁。”

    “我干嘛?你在干嘛?你想干嘛?你搞什么?耍我吗?”

    “跟你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站起身,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是智商上的,是感情上的,是对一个陌生女孩失去生命的内疚、遗憾和失落的感情。

    我很少显露自己的真实感情,因为这是脆弱的表现,更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显露。而今天,我有一种被脱光衣服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

    “你刚哭啦?”她脸色羞红的瞄着我,还在笑。

    “滚。”

    我平静的说,也确实没了力气。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滚了,”她板着脸认真的说道。随即又缓和了下来,“所以你要记住以后都不能叫我滚哦。”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嗯,我滚。”

    我刚走出两步,又觉得太不负责,于是万般不情愿的转回身来,随手指了指地上的镇宅符。

    “把这些贴在墙壁上,那张带在身上,它就不敢再接近你了。”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去医院把脖子包扎一下吧。”

    “你才应该去医院。”她跑过来,一把抓起我受伤的手。

    我不想再和她过多纠缠,敷衍道:“嗯,就这样。”

    “你应该先止血,我这正好有药。”

    “不用!”我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她。

    看着她差点被我甩了一个踉跄,我又有些于心不忍,她捉弄我确实不对,但此时毕竟也是想帮我。

    “真不用了。”我拿出最大的耐心解释了一句,冷着眼看她。

    谁知她竟又抓过来,硬生生将我拉到沙发上,按坐在那里,命令似的扔下两个字。

    “等着。”

    说完,便跑进了另一个屋子。

    我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紫青色的手臂,脑袋里昏沉沉的。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帧一帧的在脑子里接连不断的飞快闪过,每一帧都是模糊的,抓不清任何一点清晰的数据。

    我只知道整个事情的一切到了这会都很乱,有很多疑点,但却不知道乱在哪里,或许哪里都乱。

    总之,那个小鬼不正常,明明不想杀人却非要吓唬我一下,明明可以杀人,却又没杀。而这个女人更不正常,她可能精神方面不太好,总觉得有点分裂的感觉。

    我拿出电话打给师父,响了很久才接通。

    我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正要跟他说我让鬼咬了的事,师父却先说话了。

    “我正在和各派掌门商议大赛事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晚点再说。”

    师父语气里除了冷淡还有些愠怒,但我知道师父绝不是冲我,肯定是商议之事不太顺,没准还和我有关系呢。

    这手对我来说当然要紧了,可我不确定对师父或者和商议大赛之事相比算不算要紧,不敢过多的打扰他,只好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看着紫气已经蔓延到小臂的胳膊,心想,情况是挺紧急的,看起来也比较危险。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最后我应该不会有事,这种乐观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可靠的根据,只是单纯的觉得每临事关重大之事的时候,老天都会给自己一个比较可以接受的安排,不会对我太狠。

    当然我很清楚,这是一种具有逃避现实性质的拖延症,有这种想法的人大多内心不太现实,或许还幻想着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主角向来都是有主角光环的,有几个作者会愿意把自己的主角毁的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呢?

    我没长大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我内心始终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当然,后来我还是长大了。

    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幼稚,竟然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治手吧,你敢对老天抱有希望,老天就敢让你失望。

    正想起身离开,她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捧着一个药箱,脖子上只贴了一个创可贴,快步走了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去医院。”

    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去医院有用吗?”

    “那你这就有用了?”我指着她的药箱说。

    “起码先止个血消个毒包扎一下呀。”她白了我一眼后,不容分说的开始操作起来。

    消毒,上药,包扎三个流程,她弄了足足半个小时。她并不擅长做这个,我甚至觉得她就没给人包扎过。

    我看着比包扎前粗了足足三圈的小臂,心态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因为在这半个小时里,我感受到了一个能够抚平我所有焦躁的感觉。

    半个小时,或许足以失去最佳的治疗时间,我本来应该拒绝的,或者随便让她包几下就算了的,可我没有。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随便弄一弄就行了,实在不好太拒绝人家的好意。可自从她的双手抓起我胳膊的那一刻,我就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她温热的指尖触碰我皮肤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带走我全身所有的力气,心里很暖,还有点痒。她包扎时的仔细和笨拙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显得无比的可爱,让我深刻的体会到女人这个物种天生就是水做的,不管什么性格的女人骨子里都会有温柔的一面。

    我承认,这感觉,很好。

    可是,我突然想到她是别人的女人,又觉得有些罪恶感。忙纠正自己,哪个女人不是水做的?哪个女人不会包扎?是个女人都可以,这能代表什么?

    不过幸好她包扎完了,不然我就要自己打断自己的舒适时光了。

    “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包扎”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噗的笑了出来,“你的手现在好酷啊。”然后抬头看我,等待我的回应,眼睛闪亮闪亮的。

    我脸突然有些烫,这给我自己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我什么世面没见过啊。

    脸上烫是因为心里羞,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娇羞,于是也不看她,故作镇定冷声道:“包这么厚,回去还怎么开车。”

    “当然不能开啦,一只手开车太危险。”她突然停住,翻了翻眼珠,睫毛也跟着扇了两下。“我送你回去。”

    我想起早上的车祸,嘲笑道:“那还不如我一只手开回去安全呢,而且还是用的这只手。”说着我冲他举起木乃伊般的左手摆了摆。

    “看待事情要客观,因为一件事就给一个人定性,那是偏见。”她反抗道。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我举起了左手还摆了摆此刻我才发现这只手已经没有之前感觉那么麻木了,我又动了动,感觉基本已经可以控制了,那么也就是说手正在恢复,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作者表谢意:

    感谢:凯小厨、汉子、我用真心换来无情、志在四方、兔子牙等读者大人送来的推荐票,谢谢你们!

    我心存疑虑不明所以,这药才上了半个小时手怎么就好的这么快,她上的药充其量就是写止血消肿的药,是不可能对我有用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毒根本并没有那么可怕,它的毒性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时间一过毒性就慢慢消失。

    我心下大喜过望,不由的笑出了声。

    她可能误会我是因为她的话而发笑,也跟着笑道:“我说的对吧?”

    我随口敷衍道:“对对,你现在说什么都对。”

    她笑,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一红,道:“谢谢你这一次为我做的这些,你辛苦啦。”

    虽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但她感谢我也更是应该的,我早就习惯了接受委托人事后的感谢。可我脸又烫了,我骂自己,李二牛你是要死啊!

    我只得又装高冷与随意,道:“我不是为你,是为钱。”说完觉得说的有点过分,我怎么说也是代表我们部落的,忙又补充了一句。“也为道义。”

    “你的道义就是把一个孩子骑在身下扇耳光?”说完,她就笑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

    “那个还得麻烦你帮我把绷带拆了。”我不好意思道。

    “怎么了?”她有些意外,随即是失落的问:“是不是嫌我包的不好看。”

    “没有,是我的手好了。”我特意动了几下给她看。

    “真的假的啊?”她狐疑的看着我。

    其实这绷带我可以下楼上车自己拆的,可是我想让她拆,因为我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和她有交集了,那么,帮我拆一次绷带有何不可。我知道有点不要脸。

    我闭着眼睛全身麻酥酥的瘫软在沙发上,希望她可以拆的久一点。可没一会儿就听她说:“紫色确实都消失了。”

    哎,拆这么快干嘛。我看了看胳膊,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没事了。

    我扶着沙发才勉强站起了,感觉全身软软的,好一会儿才恢复全力气。

    “那些符纸就按我之前说的做,不过估计也用不到了,我推算那小鬼和你并无什么仇怨,所以经过这一次他不可能冒险再来找你了。”

    “哦。”

    她的语气是不是也有一丝失落?我为什么要用也?或许一切都是我内心在作怪吧。

    踏出门口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在意料之中吧。

    想回个头,也没理由。

    刚走两步,就听她在后面喊。

    “神棍!”

    这一句,也并不讨厌嘛。

    “又干嘛?”我回过头冷冷的说。

    “既然你也不用去医院了,”她有些害羞,低着眼说道:“为表感谢,我请你喝杯东西去吧。”

    部落并没有不能接受客户感谢的这个规定,师父也没这么要求过,可我一直以来完成任务后从来不和客户过多纠缠,我只负责用心做事,做完就走,钱的事都是委托人和部落直接谈,用不着我操心。

    所以这次我也是要拒绝她的。

    可是我没有。

    她将车开到一条相对静谧的街道,这一条街环境优雅干净整齐,两旁精心培育的茂密树植还顽强的挂着一些枯黄的树叶,在凉凉的午后阳光下沙沙作响。这里建设的很好,但给人的感觉并非繁华,更多的却是遥远。路上几乎无行人。

    我坐在她开的车里可谓提心吊胆,因为我几次阻止了她想要触摸手机的念头。她将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有些折磨是无处不在的。

    看着手背上醒目的伤口,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头绪,一切都那么突然,一切都那么不合理,一切还那么的有惊无险,一切又那么的不能自已,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牵着鼻子走,反正就是一切都无法言语。

    手上的中毒迹象已经完全消失了,那点伤口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喝杯东西用不着这么远吧?”我放下手,疑惑问道。

    她笑笑,冲车外仰了仰头。“就这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这个‘目的地’。

    这应该是一间饮品店,它位于两条街道的交叉口。临两条街,可是还是有一种‘归隐’了的错觉。

    我为什么说它‘应该’是一间饮品店呢,因为单从这家店的名字上根本看不出它经营的是什么。

    我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略感熟悉——拂袂徐徐。

    这就是这家店的名字,这四个字组在一起无疑是生涩的,可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在哪里看到过呢?

    梅梅站在台阶上看我还在下面对着牌匾发呆,戏谑问:“怎么了神棍,你们去咖啡厅也要看看风水吗?”见我不答话,她像看透了我的心里一般,兀自念道:“闲来掉臂”

    “噢!”我恍然大悟,不禁脱口而出:“闲来掉臂入天门,拂袂徐徐撮彩云。原来出自这里。”

    她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看着我,问:“你也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话没说完,我觉得有些奇怪,问:“我知道这个不算奇怪,可你怎么也知道?”

    她戚了一声,转头向门内走去,“就你渊博呗?”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心中还在猜测,如果这店名真是出自这句,那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倒是有几分可能是同道中人了。

    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微笑着叫了一声‘梅梅姐’。梅梅点头回应,脚下径直走向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落座后,她也不点东西,开始望着窗外发呆,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这让我很尴尬,与陌生人相处总是让我很尴尬,可只限于男人啊,至于女人我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我被她晾在一边,只能东张西望故作自然的看着屋内的桌椅板凳和服务员。

    此店二三百多平左右,后现代的装修风格中恰到好处的穿插着原始自然的元素,花草树木的摆设很有讲究,墙壁上无窗的位置几乎都镶上了书架,满满的都是书。既能享受后现代的舒适又能体验接近自然的原始,就连播放的音乐也别具一格,舒缓的水流声莎莎的树叶和悦耳的鸟叫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音量不大,你知道声音就在耳边,但你不知道它究竟在哪。

    所以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窝在野外的沙发上吹风晒太阳,听鸟听水读着书。

    我喜欢这里。

    我对风水学兴趣平平,所以这方面并未做太多功课,算是学艺不精,不过看个位置的好坏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这里实在看不出占有任何风水要素,无吉兆,无忌讳,非吉非凶普普通通。若真是这样那就绝不可能是同道中人开的店了,要么就是我对风水学的了解还太浅薄看不出那些隐蔽的门道。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店内的几名女服务员身上,她们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岁出头,统一着装,个个笑容甜美,面容秀丽,身材苗条,应该都是店老板精心挑选的,可见这老板一定是一个对事情要求极高的人。

    看着看着我心里升起一丝久违了的痒痒,这么多水灵灵的小姑娘摆在这我却什么也不做,岂不是辜负了这景色的美丽。

    正要招手唤来一个,却发现对面的梅梅正眯着眼睛瞪着我。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发呆中清醒过来了,醒的不太是时候,该醒的时候不醒,该呆的时候不呆。

    无奈,在委托人面前我必须顾忌师门形象,只好作罢。看着对面这个不是好眼神看我的女人,想想觉得奇怪,面前这么一个大美女我不撩,我撩人家服务员干嘛?

    可是对着她我心里确实不痒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一定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的道德品行太过高尚,对别人的女人不会动一丝一毫的心思。这样想着,顿觉得自己正义许多,原来我骨子里是一个君子呢。

    这时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手中的托盘中已经有了两杯茶。

    “诶?我们还没点呢?”我问。

    “梅梅姐就喝这个的。”她解释道。

    “她喝她的,我喝我的啊。”我刁难道。

    “就这个就这个,两杯都是。”梅梅冲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我。

    服务员走后,我问:“你就这么请人喝东西啊?”

    “你不是也觉得很香吗?”

    “什么?”还没说完,一股熟悉的浓香钻进鼻息。我仔细一看,还是那茶。

    “这不是那什么妖茶嘛?”我问。

    她嗔怪道:“什么妖茶,魅孽妖缘!”

    “这儿怎么也有这茶?”我记得她说过这茶是她偶然才得到的,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我寄存在这的怎么了。”她白了我一眼,靠在椅背上开始品茶,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我不禁笑了,道:“要知道就喝这个,还跑这么远来干嘛,你家里不是就有?”

    “这里氛围好呀,你不觉得吗?”

    “这里确实不错。”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真爱折腾。”

    看着她喝的那么惬意,我做了一会思想斗争,觉得还是提醒她一下好,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觉得这妖茶很古怪,你还是少喝的好。”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喝。”随即才反应过来,叫道:“什么妖茶!什么妖茶!什么妖茶!”

    连叫三声,气势骄横。

    我连忙认输,“行行行,您继续,当我没说。”

    她满意的点点头,悠然的靠在沙发上继续享受茶香带来的美妙和吵架胜利的得意。片刻,又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不喝?怕了?”

    “这破茶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她很可笑,每一个激将法都是世界顶级的明显。

    看到她又开始瞪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又用错了词。忙喝了一口,冲她举了下杯子,以示和解。

    热茶流入肚中,香气却留在了口腔甚至鼻腔还有脑海中。我也靠着沙发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悠长的呼出。舒服。

    她看到我这副表现,似乎很满意,凑过前来道:“每次喝这茶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孤单,那种感觉很不好,就类似身体或者是精神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可能是因为没人能够与我一同分享的原因吧,不过这次到是很不一样,难得找到一个与我口味相同的人。”

    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有些纳闷。聊跑题了吧?按理说这客套寒暄的开场应该已经算过去了,她怎么还一直不切入正题,仿佛她的目的就是想和我在这一直闲聊下去。

    我隐约意识到她请我喝东西并不是想谈论她家闹鬼之事,那么她还有什么与我交谈的理由呢,单纯的表达感谢?

    我放下茶杯,斟酌再三,决定还是直说。

    “我说姐姐,你可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你就一点也没当回事吗?你是心大还是粗线条啊?”

    她听后一怔,然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的像个傻妞,一个漂亮的傻妞。

    她道:“这两词儿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心大是不把发生的事当回事,粗线条是压根就感觉不到发生的事,有本质的区别的。”我解释道。

    “喔!”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夸张的惊成了一个‘o’型,仿佛悟透了什么至上真理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一个意思的,你这个小神棍还真是渊博呀,我之前真是冤枉你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这是常识吧?”

    她拿起杯子在我杯子上轻轻一磕,装作委屈的说:“你都说鬼的事解决了,既然解决了就不要再提啦,怪吓人的。”

    我在心里道: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她不想提当然可以,没什么问我的更好。可是我倒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她与这个小鬼的事情表面上看算是解决了,可是很多地方都不合理,都有着蹊跷,只是我现在一想就乱,没法一件一件的理出来,所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那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任务完成了,其他的就暂时不管了。

    “那”我更迷茫了,问道:“那你叫我来是?”

    她听我这样问,顿时收起了之前假惺惺的委屈,神色正式,颔首低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显得颇为紧张。

    从我的判断来看,这次不像假的了,所以这让我更加的不知所以然了。

    “怎么了?”我问。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明眸秋水一般注视着我,勇敢又倔强。我看到她小巧俊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然后慢慢张开

    “你有女朋友吗?”

    “什么?”

    “我喜欢上你了。”

    我不知道我过了多少秒才反应过来,心里和脑子里只升起两个字的声音——卧槽!

    我承认那一刻我懵了。多少年前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原来男人被表白的时候也会懵啊!那是我第一次被表白后的感受。

    还是学生时期,记不清具体多大年纪了。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同班的女生从后面追了上来。眼神犹豫神色忐忑,她站在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满脸通红的说:我喜欢你。

    缓过来后,我问自己,怎么可能呢?我在学校多次对她示好,给她写过好几封情诗她都对我不予理睬,我努力三天无果才知难而退选择放弃再寻觅下一个目标的。可是我已经放弃了她怎么又站出来了?

    她站出来,可我却怂了,我铁定要怂的,因为我自始至终也没想过和她建立恋爱关系,准确的说这个年纪我没想过和任何人建立恋爱关系,因为在我的观念里,恋爱,不是要结婚的么?

    可是校园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嬉嬉闹闹,男生追女生,这和学习一样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啊,这样才算融入生活吧。我已经够另类够被孤立了,也该适当的融入一些。其实成人的生活不也是这样吗,又有哪些是真的?

    所以我回避话题,故作镇定的说:我得回家了。

    她那时候比我高,所以她才能一把将我推在墙上,两只手支在墙上,把我困住不让我走。

    对,就是壁咚,可那会儿还没这词儿呢。

    她那会儿也很慌乱,我看得出来,她只会眼神哀怨的看着我,重复的说着我喜欢你然后不让我走,除了这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觉得非要等出一个结果才能结束吧。

    可是懦弱如我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没有结果,逃避总好过去拒绝吧,虽然其实没差别。

    我也怂的再没说一句话,就这样默默的与她僵持了半天,然后趁她不备,从她的胳膊下面钻出去跑了。连跑掉的一只鞋子也没敢回头去捡。我承认那会儿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干的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我不能骗感情。

    那天过后,她三天没来上课,我很自责,认为辜负了一个鼓起勇气表白的女生是犯罪。第四天来的时候,我在她眼里比空气还透明。当然,这很好。

    一个月后看到她与隔壁班一位男生开开心心的成双成对时,我是欣慰的。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喜欢这个词真的很淡,没什么分量。那么爱这个字就一定很重了,不然还剩下什么?

    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那些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能说出口的喜欢是真的,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反感,也因此拒绝过一些人。

    这一次我没有反感,而是愤怒。

    我戏虐问:“你会让糜先生知道吗?”

    “没打算让他知道。”

    我问的算是很委婉了,但她的回答却一点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摆明了让我当‘小三’的立场,富婆都这么看得开吗?

    既然她直接,那我也就直接点。“您太高估我了,我一个修道之人,可不是什么老司机,真不是那块料。”

    “你在说什么呀?”她大惊。

    我无视她的问题,隐藏着愤怒,笑着问:“在你的眼里,喜欢这两个字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简单的就可以随便说出来?”

    她愕在那里,脸色通红,嘴唇紧抿,眼中含泪。

    “你对我没兴趣拒绝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呢?”

    “伤人?你就不觉得你也一样吗?你是不是成功的次数太多了,受不了被拒绝一次?”我知道我的话很过分,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被一个年轻的富婆中意,即便无法接受,也没必要愤怒成这样啊。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话。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我觉得就是了。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缘分。从清晨的车祸我们争吵,到家里的再次相见你保护我,还有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体会到茶的滋味,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在预示着我的那个人到了,我真的以为我生命中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她的声音沉寂,失落又透着悲伤,“可原来这些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可笑的误会,你不是”

    听闻此言,我的心软了,可话语却依旧不受控制般的强硬。“那你生命中的人未免多了点吧。”

    她扯动一下嘴角,最终也没有笑出来,摇了摇头没再争辩,低下眼睛欲藏住悲伤。

    她一口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对远处的服务员招了下手,示意结账。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早已没了火热,尽是平淡,用一种面对陌生人才有的‘距离式’微笑对我说:“那么在你眼里,觉得对一个人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很简单很容易吗?”

    她这一句话问懵了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太主观了,自己认定的事情似乎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从未对谁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现在想想,还不就是因为这并不容易吗?那么,我凭什么就认为人家说的就很容易?

    服务员拿着消费单和一支笔走了过来,她接过清单,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糜袂。

    就在服务员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我一把抢过消费单,看着上面的签名大脑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

    糜袂原来不是梅梅,而是糜袂。

    糜袂,糜先生这个姓氏本就不普遍,难道说?

    “你和糜先生是?”我急忙问道。

    “我哥呀,怎么了?”她依旧平淡的说。

    ‘啪啪啪!’我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当然,是在内心里。

    人家一个姑娘鼓起勇气对我表白,我竟然把人家当成那种人,还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世界上都很难找到我这种人吧。如她所说,不喜欢拒绝就好了,干嘛羞辱人家呢,我是多渣呀。

    “哦,没什么。”我装作没事般说。想了想实在过意不去,又补了一句。“真对不起,确实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感谢你的茶,我得回去了。”我满脸通红,逃跑似的往出走。

    走出店外没多远,就听她在后面喊道:“你站住!”

    我转头看去,就见她在门口愤怒瞪着我,脸色煞白。

    “我知道你说的误会是什么了,怪不得你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无地自容,呆呆的站在那等候发落。她气呼呼的瞪着我,越想越气,眼眶又湿润了,嘀咕道:“亏我还以为你是”半晌,委屈又愤怒的喊了一句:“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没法回答她的任何话,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承认,也不用承认,我不想否认,也没法否认。

    我只想走,离开这。我没法面对她。

    “哦。”我说。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该出什么词句来做回应。

    回应完了,我可以逃了。

    可是没走多远又被她喊停了。“你去哪?”

    “回家啊。”

    “你车在我家楼下,你怎么回去?”

    “能回去。”

    她愤愤的看了我一会,道:“上车。”

    我真心不想上她的车,我可以打车回去偷偷开走自己的车。但这时候,我不敢违背她,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想。

    回去的路上,必然是沉默的。快到她家的时候,她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吗,有些感觉,一辈子或许只有那么一次。”

    我没答话,她继续道:“因为我知道它的珍贵,所以我太想抓住它了,对于你,太唐突了吧。”

    “我们一开始就没在一个频道上。”我说。

    “是啊,”她的语气更显悲伤,“我们根本不同频。”

    我之所以如此自责,是因为我完全能体会到她的感受,我们对于感情是一类人,都是那种不现实的完美主义。这类人轻易是不会去认定一个人为伴侣的,一旦认定,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重大决定。光是这个决定就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和勇气,可是却被不屑一顾的随意抹杀了。

    “不过,”她继续道:“知道了你是出于对我的误会才说出的那些话后,反倒更好接受了,不然我真的以为我的眼光和感觉会差到去选择一个尖酸刻薄的神经病。有着那样的误解,你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

    “你真善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想问题。”我说。

    我拿出包里所有的符,对她说:“这些符都给你吧。”我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弥补我的过失了。

    她嘴角勉强动了动,算是笑了一下,道:“不要。”

    “真的很抱歉。”我诚心的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可笑的误会。”

    她一脚刹车停住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她的小区。

    她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瞳仁却在微微颤抖。

    然后,她说。

    “不见。”

    我慌忙的下了车,寻到自己的车子,一溜烟的跑了。

    出了高速,暮色已经很重了。看着前面远方林立的水泥森林,我将车停在了路边。

    距离市区还有二十分钟车程,这里很荒凉,但是这里很安静。我的家就在前面的喧嚣里,那里才是人世间。可我不想回去,我害怕回去。

    下了车,方便了一下,便想起早上的一幕,便想起了她。

    我从车里拿出相机,翻出那张偷拍的照片。柔和的光晕下,漫天的纷纷中,她伫立在其中开心的捕捉着每一朵美白的花瓣,那笑容将她与凡尘隔绝,那笑容可以覆盖一切。

    好看。我不由自主的说。

    上天安排?命中注定?有这一说吗?这种想法多幼稚啊,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哎,若真是上天安排的哪会那么容易就散了,若是上天安排的就好喽。可惜我们不同频啊,我慢了一拍。我要是追上来,你还会在那吗?

    太阳一旦落了,你会发现这时候的天黑的最快。等我意识到天已经黑了的时候,发现我在这冰凉的天气里已经看了很久,手中的相机都已经冰冷了。

    我开门将相机扔进车里,正要上车,却听见一声动物的嘶鸣从远处骤然传来。声音听起来悲愤惊恐,着实吓了我一跳。

    昏暗的暮色中,我四下观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看见远方一个低矮颀长的黑影敏捷迅疾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眼见着黑影越来越近,才意识到危险,急忙上了车。

    可我刚坐上去还没关上门,那黑影已至,近在咫尺。

    是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短毛猫。它全身混黑,还不算一般的黑,黑的像墨。

    它此刻停在这里,看上去似乎对我充满了敌意,全身的毛奓起,弓着后背,尾巴笔直向上,一双碧绿如翡翠的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我。

    说实在的这黑猫有些吓人,但我不至于怕一只猫,于是冲它吼道:“赶紧滚,我又没拦着你,跟我凶个毛。”

    其实我知道,它当然不是在跟我无故耍威风,这只是动物的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它们为保证自己不受伤害,需要去威慑对手。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它既然觉得我对它有威胁,干嘛还停在这里找我麻烦,绕开跑走才是正确的做法啊。

    它对我的骂声充耳不闻,竟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过来,我知道猫这生物的厉害,吓得赶紧关车门。可就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它竟一跃窜进了车里,跳到我的腿上,再一跳跳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它伏在上面似乎依旧很紧张,毛还竖着,颤抖着,急喘着。

    这荒郊野外的突然杀出一只野猫还上了我的车,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想把它拎下去,却又不敢贸然出手,万一被它咬了,还得打狂犬疫苗。

    我打开车内的灯,才看清这只猫,它此刻很狼狈,应该也很疲惫。它的身上脏兮兮的,沾着尘土和草梗,有几处地方不知道为何还蹭掉了毛,有几处又类似烧焦一般,有两处伤口还正在流着血。

    “老实点,别蹭我一车的血。”我冲它喊。

    它两只绿猫眼直直的盯着我,从它的眼神中我也看不出什么内疚或者祈求,不过它好像听懂似的,站起了身,瘸着一条前腿,跳下了座位,钻到了座位下面。

    “嘿,你还赖上我了!”我叫道。

    “我才不会养宠物的,我自己都懒得养,怎么可能养你。”我冲着座位下面说。

    “你这埋了吧汰的野猫,谁知道你身上带没带什么细菌病毒的。”我边说边笑,发现这能让我心情很舒畅,就像是在欺负一个愿意忍受我欺负的亲人一样。

    “我这么尖酸刻薄,你忍得了么就上车?”我又道。

    我打算把它带到市区再扔下车,它在市区里生存或许更危险,但食物怎么也比野外充足,每天勤快一些多翻翻垃圾箱怎么也能对付吃饱,被人打死或被车轧死总好过饿死。而且看它现在这副惨样,估计在野外也不好混,生命也没什么保障,说不定死的更快,我就做做好事,谁让我是修道之人呢。

    正欲打火启动车子,却又见远处出现三个黑影向我跑来,这次可以分辨出来,是人。三个人。

    看着远方疾奔而来的三个人,我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快走的好。我赶忙打着了火。

    远处那三个人可能见我要走,其中一人忙喊道:“等等!不许走!”

    嘿,我一听觉得好笑,你说不让走就不让走啊,你若好好说或许我还就不走了,你不让我走我非要走。

    车子刚起步没走出几米,那三人也已经跑近。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后面的其中一人,奋臂一挥,一个发着光的东西便飞了过来。

    我以为他在用手机砸我,好逼我停车,可那东西飞近才看清,竟是一张发着光的符纸。

    同道中人?我心里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符纸已飞到我的车顶,紧接着车窗外一道强光刺眼闪过,“啪嚓”一声,一道闪电顺着车顶直击而下。

    车子被雷劈了,熄了火。我呆若木鸡般坐在里面看着已经全部爆碎的车玻璃,久久缓不过神来。

    那三个人终于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稀疏,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留着稀疏的八字胡,他做了一个长长的吐纳,呼吸便均匀起来。

    后面是两位青年,都二十多岁,左边那个身材壮硕,是个胖子。短发小眼,正喘着粗气。另一个身材修长,五官立体,虽然正趾高气昂的瞪着我,但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我从身形上认出,拿雷劈我的正是这位高个子的男人。

    我心有余悸颤颤巍巍的走下车一看,车窗也碎了,车顶也瘪了,车漆也掉了,心痛的不禁脱口而出:“我的宝贝爱车啊!”

    “你活该!我刚刚不是喊你停车了。”那高个子男人喘匀了气,看着我的车笑了,轻蔑的说:“就这破车还当个宝贝。”

    我看着我的车被毁成这个样子,心痛的说不出话。这还能打着火吗,话说我一会要怎么回家。

    “你还有心思管这破车,刚才我要是再加些力道,恐怕连你也不保了。”高个子说道。

    “我去你大爷!”我气的破口大骂道:“就凭你这两下子,还加些力道,我看你也就这点力道。你们特么的是想杀人吗?”

    如果他们是抢劫的,我肯定不会傻到问他们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是法术界的人,他们不可能会无故杀人,可他们刚刚的行为确实无法理解。他们敢轻易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施展法术,而且还是驭雷术,而且还劈人!

    高个子那货完全没有想到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我,在刚刚遭遇了雷劈的情况下还能有思维,更甚的是还能有勇气敢骂他。

    “刚才没劈死你,你自己还来找死。”他怒不可遏,手中作势,那闪着光的符纸就从车顶飘到了我的头顶。

    我抬头一看,那符刚好闪了一下,我心叫不好,慌忙的滚向一边。还没落地,就觉身后强光一闪,一束闪电自符下凭空而生,直直击向我之前的位置。再看过去,那里已然劈出一个坑来。

    “超儿住手!”那年长的男人喝了一声。

    我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三个,心里大骇。他这是要杀了我!他们真的想杀人,他们真的要杀人,他们真的敢杀人!

    刚刚那高个子的话已经暴露了,他之前就想要劈死我,只是法力不够,修行没到而已。

    他们是法术界的人吗?法术界的人怎么会杀人?

    那年长的男人喝住高个子后,向我走了过来,眼神里透漏着强劲的杀气道:“我问个事,你要如实答。”

    他走过来我才看到他的手上有些许血迹,血迹上还沾着几根黑色的毛发。

    他低垂着眼睛,瞥了瞥我,轻蔑道:“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跑过来?”

    毁了我的宝贝爱车,还要杀了我,我怎么可能甘心的去回答问题。

    我故作糊涂道:“跑过来的东西你们不就是了?”

    那人听我这样一说,脸色霎时板了起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他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冲高个子点了点头。

    高个子那货看明了他的示意,手中立时结印,那符便又向我头顶飘来。

    上一次是有车身抵挡,若直接被它劈中,后果简直不敢想。我吓得连忙跳开,可这符纸就像是一个拴在我头顶的气球一样,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一个地上跑的,想甩掉一个天上飞的有些困难,必须消灭控制它的人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我回手摸出一张雷炎符,正想靠近高个子,头顶的符光一闪,一道闪电又霎时劈了下来。我侧身躲避,闪电倒是没劈到我,但是炸在我的旁边把我也崩了个够呛,我吐了两口嘴里的土,也没多想,一把将雷炎符扔向了头上的符。

    “爆!!!”我愤声高呼。

    “砰!!!”我的雷炎符在上空爆炸,连同那张符一并化为了灰烬。

    那两个年轻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张大嘴巴瞪大眼睛愣在那里。那年长者惊讶道:“法界中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三个会法术,可并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会加入法术界,总有些没真本事的旁门左道或者隐藏的世外高人等没资格加入或者不屑于加入。所以我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属于法术界这个大组织,不过这年长者说出了我是法界中人,那么我敢断定他们三个肯定也是法界中人了。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三个人,生怕哪个突然间对我出手,我的心此刻狂跳不止,因为我清楚我的生命能否存在下去是个未知数。而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普通人,万万不会想到我也是法界中人,所以此刻他们愣在那里缓缓神我也是理解的。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就听那高个子男子突然歇斯底里悲愤交加的喊道:“啊!我的‘驭雷符’哇!!!”

    看样子他是失符心痛,憋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年长者愤愤问道:“就凭这一张一文不值的破雷炎符”他咬着牙跺着脚,带着哭腔继续道:“就毁了我的驭雷符???”

    一旁的胖子也垂首喃喃道:“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你闭嘴死胖子!!!”他真是气过了头连自己人都开骂了。

    那胖子被骂了也不做声,一副习惯了对他逆来顺受的模样。

    而那年长者也惊叹道:“这小小的雷炎符用的妙啊!速度,精准度和威力都如此了得”

    我用一张雷炎符毁了他一张驭雷符,他几乎气个半死。我当然是解气的,谁让他毁了我的宝贝爱车,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此时的愤怒。

    雷炎符属于普通且广泛的符类,画起来基本都是批量画出的。但这驭雷符可没这么简单了,我曾在符咒典籍上了解过一些,驭雷符与驭雷术是相辅相成的,想驭雷必须有驭雷符,想炼驭雷符必须先学会驭雷术。

    这里为什么要说雷炎符是画,而驭雷符却用炼这个字呢?当然,驭雷符也是画出来的,但画这个驭雷符可不简单。需要驭符人本人的中指尖血三滴,掺入朱砂和金粉,搁置三天三夜,让其完全相融后才可绘制。画完后并不能立刻使用,而是需要驭符人每日至少在符前念动驭雷咒一个时辰,持续三个月的日日祷念之后,此符方能为他所用。

    而且每个驭符人都只能用自己画出来的驭雷符,任你法力修为多么强大,都无法催动他人的驭雷符。如此这般复杂,法界中人才把画驭雷符称为炼符。

    作者表感谢:

    感谢不完整的旋律、一岳城、我本无心、不如自己、我用真心换来无情、陈浩南、老子与儿子、兔子牙、缪帝出世、鱼人二代、只是一个少年、章鱼哥、送来的人气票,感谢你们!

    当然,法力深厚的驭符人可以控制多张驭雷符,不过看他这般痛心疾首的样子,估计他也就这一张了。

    真是越想越舒坦,越想越过瘾。然后又想起师父多年前对我说过的话了,他当时就指明,法术也好符咒也好都没有绝对的高低强弱之分,而我一个初学者更是忌讳把法术学的太杂,这样下去每一样都学不精,都成了花架子。所以他只教了我定身符和雷炎符这两个最基本的符咒,说什么一个定,一个杀,用好了就足以应对一切了,还美其名曰‘夯实基础’。

    我当时信了他的话,除了修这两个符就是一心悟道和练体,再没烦他教我其他的法术,他倒好,似乎也忘了再教我其他的,而这定身符和雷炎符则陪我打了大大小小近二百场战役啦,我这基础一打就打了近十年。

    如今我以一张雷炎符破了他的驭雷术,才真真感觉到师父的远见啊。

    哼哼,同样是雷,我这个更强呢。

    破了他的符,我胆气大增,心内有些得意,挑衅的看着他,道:“劈我呀!没了符,你还驭个屎。”

    “看我不捏死你!”他气不过,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超儿住手!”那年长者忙喝到。

    可这时候这位已经怒气上脑根本听不进任何指令了。他飞身一脚朝我的下巴踢了过来,我低头躲避,抬手在他大腿内侧使劲的揪了一把,他‘诶呀’一声落了地。骂道:“真尼玛阴!”说着又举着拳头怒气冲冲的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一心想给我造成最重的创伤,可他不会不知道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轻易打得中,哎!他真是气坏了。

    我左躲右闪的闪了几下,找准他踢腿未中的空当一个下扫腿将他扫到,谁知他倒下的瞬间竟能腰身一转又抬腿一脚踢中了我的下巴后才摔倒下去。

    还真是每时每刻都不能大意,这人毕竟是法术界的,实不可小瞧。

    我嘴上被蹬了一脚,疼的厉害,抹了一把,才知道流了血。我一气之下,朝趴在地上的他一步窜了过去,想揍他几拳。他见我上来,惊慌的挥动手臂抵挡,被我抓住手腕拧着按在后背上。他一只手被我扣住,另一只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我趁此机会,在他的后脑勺连续擂了好几拳。

    正想继续揍他,一只铁钳般的手就扳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一定是那老家伙出手了,于是我反手抓住他手腕,双手齐用力想给他来个过肩摔,然后也按在地上擂几拳。

    可实现起来却没那么顺利,我虽双手抓住他单手,可我却扳不动他。他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扭,我的手臂竟被他给按住了。我正想转身化解,就觉背上挨了一脚,重重跌了出去也趴在了地上。

    我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那高个子已经起身,还要与我打,却被那老家伙伸手拦住了。

    这老家伙换上一副微笑的嘴脸,抱拳施礼道:“一切都是误会,原来小兄弟是同道中人,你是出自哪个门派?你的师父是?”

    这态度变的真快呀,之前一张杀人脸,刚刚又踹了我一脚,现在就叫小兄弟了。我愤愤不平道:“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

    “小兄弟别怪罪,我只是想分开你们两个。”

    “他扑过来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拦着?现在被我揍了你倒出手了。”我冷嘲道。

    这老家伙自知理亏,呵呵一笑,道:“小兄弟还真是得理不饶人,我刚刚确实已经叫他住手,只是他愤怒冲心,未听我的劝阻。”

    从这三个家伙的一开始的行为来看,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顾忌,不敢太过放肆。

    他们已经想要我的命,我虽然不敌,却肯定是要反抗的,所以才揍了那个高个子,可是这老家伙此刻却态度突然转变,以他的身手来看,一个人收拾我都应该足够了,却为何要软下来?

    那老家伙见我未答话,以为我信了他狡辩的鬼话,笑着道:“我们本是同门,所以这些误会就让它过去吧,你今天的所有损失我们日后定会赔偿。小兄弟能否把你的门派和师父的名号告知于我,或许我和你师父还是深交也说不定。”

    这老家伙的一番言语让我顿悟,怪不得之前杀人灭口之心已起,此时却要遮遮掩掩息事宁人,原来他们也有顾忌,他们的顾忌便是我身后的门派和师父。

    这样一想来,似乎也合理了,若是普通人被他们害了,他们肯定有瞒住世人的手法。可若用法术害了法界中人,法术界的人可就没那么好瞒得住了,我师父一定查得出线索,所以他们也是怕暴露。

    他们当然怕,法术是用来济世救人和降妖除魔的,用来害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不过我现在活的好好的,那么对他们来说,一切行为都可以随便找借口搪塞过去,什么误会啊,意外啊之类的,反正现场也不复存在,事情也过去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质性证据。又所以,我现在的生命绝对安全。

    那么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也大笑道:“噢,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就好办多了嘛!”

    老家伙也笑。

    “您既然想知道我师父,”我双手一拍,道:“那太巧了!我师父一会就到了,他已经说了要来这里接我,估计也就几分钟就到了吧,待会你们好好认识认识吧。”

    这老家伙一听说我师父要来,脸瞬间就绿了,结巴道:“什什么!你师父一会就到?”

    “对呀,您老别急,在这等一会。”我故作欢喜道。

    “不不着急”他的脸又白了下来,眼睛左右扫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这行凶的现场要是被我师父撞见那可是证据确凿,他肯定不好解释了,那时候他若再想消灭我师徒二人可就没有对付我一个这么简单了。

    我怕他们找出什么破绽,继续编道:“刚才我的车不是停在这了么,就是接了我师父的电话,他问我在哪,我说在路上快进市区了,他非要我停在这等他,也不说什么事,还说马上就到,我就停在这了。然后你们三个黑乎乎的人影跑了出来,我以为碰到什么歹徒,这才想开车逃离,哪想到让你们一个雷就给定住了。原来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

    此时那老者脸色已经青一块白一块了,他沉吟半晌,抬头看了眼天空,开口道:“一不留神天已经到了这个时辰,险些耽误了正事,我们得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再拜访你师父,再与他说清这一番误会。”

    说完,便要走。

    那高个子却急了,叫嚷道:“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岂不是又前功尽弃”

    “闭嘴!”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念叨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高个子似乎从没被老者这么骂过,楞了一会,愤然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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