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烟消云散
金扇在秦荒胸口处划下一道伤痕，但他不退反进，右手在赵中楷的腰间一探，便迅速取到一个小木盒子。
这以命相搏的方式让赵中楷意料不到，这时，赵中楷手中的金扇再次划过，又在秦荒胸口处留下一道伤痕。横竖两道伤痕，鲜血汨汨流出。
既已得手，秦荒迅速后退。然而，赵中楷以掌化气，一道诡异的气息划过半空，将小木盒子击碎，顿时木屑横飞，有一颗深蓝色珠子显露在空气中。
“瀚海夜明珠！”秦荒和赵中楷同时飞身向前，可赵中楷更近一筹，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瀚海夜明珠。
就在此时，昭夷解下白色外衫，外衫如风般飞过半空，抢先一步卷起夜明珠。昭夷在另一头拉动衣衫，夜明珠便落到她的手里。
“交出来！”赵中楷已然震怒，金扇卷起一片黄尘，直冲冲地袭来。此时此刻，天下前十高手的实力展露无遗。
秦荒急中生智，右手袖中的铁爪向头顶上方飞去，牢牢地嵌入崖壁之中。然后，他搂起昭夷的腰，向上一跃，两人便顺着铁链向上升起。
由于解了外衫，昭夷的肩膀和手臂露在空中，两人肌肤相触，这感觉如云如烟。
秦荒捋了捋思绪，将这种奇怪的感觉甩出脑外。霎时，两人已经到达崖壁之上，秦荒放开昭夷的腰，“先离开此地。”他说。
两人的身影继续穿梭在树林之中，赵中楷飞上崖壁后，已经看不见他们两人的踪影。他手中金扇猛地划过一棵大树，那棵树便轰然倒地，瀚海夜明珠被抢，他心中燃起怒火，但却追不回来了。
……
距离此地五里处的捧月峰，林间起岚，寒山远黛。
秦荒和昭夷逃到这座山峰上，已经暂时安全了。此时夕阳刚落，即将入夜。两人坐下来，昭夷重新披上外衫，将瀚海夜明珠放在掌心。
“你的伤怎么样了？”昭夷问起秦荒的伤势。
“还好，半条命换来瀚海夜明珠，也值了。”秦荒回答道。昭夷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浮动着思绪。
只见瀚海夜明珠呈现出深蓝之色，仿佛是瀚海波涛中的一滴，在夜间泛着幽蓝的光华。
秦荒问：“你此前说瀚海夜明珠本就是你们的东西，现在能说说你们是谁了吗？”
昭夷想了想，说：“我的家族名叫月乡，月乡依月而生，与夜空中的月亮有着许多渊源。而瀚海夜明珠本就是月乡的宝物，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如今流落在外，我来取回。”
秦荒眼神了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后毅然道：“既然如此，那这颗珠子就归你了。”
昭夷没有再言语，也没有再将珠子收起来，而是就这么坐着。皎月渐明，两人坐在山巅，地上的影子依在一起，影子也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荒……”昭夷忽然开口，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名字。
“嗯？”
“你曾经有过希望吗？”昭夷问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希望？有很多吧，我希望每次出盗都能得到宝物，希望坏人活得短一点，希望好人活得长一点。我这个人嘛，就是心善。”秦荒玩笑道。
“我的意思是，经历绝望时的那种希望。或者说当你寿命将尽时，你希望看到什么？”昭夷的语气显得十分正经。
秦荒思忖着，他沉默了。
昭夷忽然站起来，迎着月色，长发生霜。如果问一个女子最美能美到什么程度，那么现在就有答案了：美到如月般清澈，清澈中荡漾着希望，希望无声。
她开口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好。”
“每个人死的时候，他们的执念会飘上高空，越飘越高，直到抵达月亮上面。月亮的作用便是承载所有人的执念，执念有好有坏，好的执念就是希望，不好的执念就是恶念。然而，月亮的承载能力是有限度的，现如今，它即将承载不下再多的执念。”昭夷缓缓说道。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秦荒立即相信了昭夷所言。
“接下来，需要有人把好的执念接到人间，不好的执念依旧留存在月亮上。”昭夷说，“而那个人就是我。”
“什么，什么意思？”秦荒不解。
昭夷看向秦荒，她脸上浮现出笑容，“我会将好的执念放入瀚海夜明珠之中，而我自己会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为什么？”
“执念是将死之人留下的，我作为它们的引渡之人，自然不能以活人的形式存在。你能否帮我一个忙？”昭夷问。
“什么忙？”
“等我烟消云散后，你带着瀚海夜明珠去往月乡，到时候夜明珠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秦荒已经不知作何言语，这件事本与他无关，他没有做出承诺的责任。但一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也想去一探究竟。更何况昭夷甘愿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的执念，他去跑一趟腿又有何不可？
许久之后，他开口：“好，我答应你。”
昭夷脸上再次绽出笑容，“谢谢，遇到你是我这一趟最好的记忆。”
她落下眼泪，与此同时，夜空中的月亮竟然幻化出点点蓝光，蓝光落入人间，随后落入瀚海夜明珠之中。
片刻之后，月亮褪去白色，呈现出赤红之色。白色是好的执念，而赤红色是不好的执念，如今好的执念已经返回人间，只留下不好的执念。
昭夷的身体也缓缓化为萤光，在赤月的映衬之下，萤光无比璀璨。她最后往人间望了一眼，眼中是秦荒的影子。
当她完全化为萤光时，萤光向四面八方散去，当所有萤光消失时，她就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昭夷……”秦荒伸出手去触摸着萤光，心中想着，如果自己没有答应昭夷的请求，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就在这时，惊变突生！
只见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天空，把所有萤光都聚拢起来，然后将其注入瀚海夜明珠之中。
紧接着，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平白无故地出现在秦荒身前，着实吓了他一跳。
还不等秦荒开口问，老者就已开口：“我将昭夷的执念留存在瀚海夜明珠之中，也算是留住一丝生的希望。她既已选择了你，那你就该帮她做到。”
“这位前辈，您是说昭夷还有活的可能？”
“虽然微乎其微，但仍有一丝希望，你可愿意为她踏遍山河万里？”
秦荒：“我……”
老者道：“瀚海夜明珠之中不仅存放着古往今来所有人、神、妖、魔的希望，也存着昭夷的希望，你切记要好好保管。把它送到月乡，到了之后，你便知道缘由。”
秦荒刚想回答，身前忽然刮起一道风，老者便消失了，消失之际留下最后一句话：“提醒你一句，你带着瀚海夜明珠，之后会有许多神奇的事情在你身旁发生。”
老者消失后，这方天地重归平静。秦荒“嘭”地一下坐在地上，看着手中夜明珠，再遥望漫漫前路。
心悦君兮，对月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