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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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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转身,倏地那和尚一跃而起,恶狠狠道:“爷爷这五千两先送你去见佛祖!”右掌带风拍到。

    只听“哎呦”一声,小和尚踉跄几步抢出门外,被两旁守候的官差扶住。了尘也“啊”的一声痛叫,手上竟被扎了数十小孔,这才知道对方穿有护身猬甲。

    他陡见官差扑进屋内,忙将桌子一脚踢翻,纵身从后窗跃出。谁料李义堂早有安排,他双脚刚一落地,立时被四下埋伏的捕快掀起一张大网罩住。了尘身材魁梧高大,平日甚有力气,奈何已经几日不食,只在网中挣扎几下便被按住动弹不得。

    李义堂命人把他带到大殿,开堂审讯。这了尘也是厉害角色,竟毫不慌张,对答如流,言说自己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少时受佛祖梦中点化,由此顿悟落发出家,苦修二十年终得佛法真谛,这才游走四方为民间百姓消灾弥祸,救苦救难,慈悲如菩萨。至于收受的那些金银财物,不过是用于接济穷苦百姓、流离难民罢了。

    李义堂明知他鬼话连篇,却也找不出破绽,只得喝道:“好个慈悲菩萨!若真如你所说,心中坦荡无私,又因何偷袭官差,要夺窗逃走?若非本官早有提防,事先将护身宝甲借他穿上,恐怕小命早已不保!”

    了尘却道:“提刑大人容禀,贫僧只当他是庙里的和尚,谁知竟是乔装打扮的官差。我见他言辞闪烁,分明是要打坏主意。这才趁机拍了他一掌,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义堂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弥陀珠问道:“那这珠子又是怎么回事?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了尘笑道:“方才已与那位差官小哥说了,这弥陀珠乃是救治伤病的草药,贫僧为了携带方便,才做成佛珠挂在身上。”事已至此,他知道已遭人暗中监视,于是也不隐瞒,继续道:“只因贫僧修行尚浅,辟谷期间耐不住饥饿,这才把珠子化在水中喝下,权且果腹之用。”

    李义堂微微点头,若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活佛在世,法力无边,那定然是假的,可如今既承认自己的骗人伎俩,反倒像是实话了。他将那串弥陀珠拿在手上掂了掂,心中诧异:什么药材,能有这么重的分量?

    他凑近闻了闻,竟隐约透着一股肉香,不由眉头一皱,冲了尘道:“如今天下纷争,流民四起,凭大和尚一人之力能救几人?这珠子既是济世良药,又能抵抗饥饿,何不把方子献与朝廷,拯治万民?”

    了尘却摇手道:“国有国法,佛有佛规。这药乃我门中秘制,只可授人以鱼,不可授人以渔。还望大人见谅,莫再为难贫僧。”

    李义堂把那十几颗黝红弥陀珠仔细端详一阵,命人端来清水,取下一颗投入碗中。只一会功夫,便化作满满一碗浓膏,肉香刺鼻。

    了尘和尚本就饥肠辘辘强行忍耐,如今闻到这股香气,竟瞪了眼睛怪叫一声,和身往上便扑。两旁差人见势不妙,忙一拥而上将他按住。了尘张牙舞爪犹如癫狂的野兽,一双牛眼死死盯了那碗浓膏不放。

    李义堂料得其中必有蹊跷,便故意将碗端近,说到:“只要如实说出做珠的法子,本官立即给你吃的,放你回去。”谁知了尘和尚充耳不闻,在地上挣扎几下,饿晕过去。

    李义堂见他面无人色,担心闹出人命,忙让人抬下去救治。他看了看左右道:“哪位想来尝尝这碗膏液?”

    话音刚落,孔忠大步流星走出人群,径直来到案前,端起碗喝了一口,不禁叹道:“这味道香甜浓郁,令人难忘!”众差官听了,也纷纷上前品尝,将一碗药喝得干净。不一会儿,身上便有缓缓暖流经过,说不出的舒畅受用,人人对那味道留恋不已。更奇的是,这些人不过喝了一两口,直到傍晚掌灯依旧神清气爽,一点都不觉得饿。

    了尘和尚被人喂了两碗素粥,又闭目养了会神,渐渐恢复往日气力。他有心夺路而逃,奈何早已被五花大绑,庙里庙外把守森严,只得伺机而动。

    李义堂草草用过晚饭,又叫人把了尘带上来审问。那和尚吃饱喝足,自知牵涉事大,索性装聋作哑,闭起眼睛一言不发。

    李义堂气得大喝一声:“大胆和尚,你妖言惑众,招摇撞骗!这弥陀珠究竟何物,还不如实招供!”了尘斜眼瞥他一眼,嘴角轻哼了两声。李义堂大怒,命左右差官将和尚按住,打了八十棍子。了尘屁股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兀自紧咬牙关,不吭不哈。

    李义堂明知他并非善类,却苦于找不出证据。他素有清名,不愿随意动用大刑逼供,见外面夜色已深,只得挥手作罢,叫手下把和尚带到庙内柴房关押,明日一早再带回衙门细审。

    翌日清早,一行人押了了尘和尚赶往霸州衙门。街上关门闭户,少见人迹,转过街角,斜刺里突然闯出一名红衣女子,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斩断和尚身上绑绳,夺路而走。

    了尘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很快又被官兵追上。那女人娇叱一声,重新杀回来,双刀疾舞挡住众人,见和尚出城逃远,这才且战且退,身形一飘跳上屋顶逃走。

    众人也不管她,返身出城去追了尘。正逢张十全拔剑相助,眼见要将和尚制住,那女人却去而复返,骑了枣红马飞奔而至,带了了尘逃之夭夭。

    张十全听完众人之言,略一沉吟,冲李义堂施礼道:“小道早年随师父游历天下,曾听闻江湖上有个叫陈伯年的,这姓陈的是个武痴,可惜生来便不是习武的材料,于是常被同门嘲弄奚落,就连心中暗暗喜欢的小师妹,也对他嗤之以鼻,冷嘲热讽。这天碰巧掌门外出,他与同门因一件小事起了争执,被众人围在中间,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打滚,最后被扒得赤条条,绑在树上淋了一夜的雨。小师妹非但没有可怜他半分,反倒骂他没用,与师兄弟一起嬉笑饮酒,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陈伯年由此心性大变,立下毒誓要报仇雪恨。他一声不吭离了师门,此后到处拜求名师学艺,却无一个肯教他。他一气之下远走西域,也不知得何人指点,开始食用人丹,修练起一门魔功来。”

    李义堂听得兴起,忙问:“那人丹不过一丸祛风健脾的丹药,能练甚么魔功?”

    张十全道:“此人丹非彼人丹,乃是用妇人腹内未诞之胎儿做的!”话一出口,孔忠等人立时弯腰呕吐起来。

    李义堂惊道:“原来如此!这和尚为做人丹,不知害死多少人命!此事既牵涉江湖,还请道爷相助!”

    张十全凛然道:“这和尚身为出家人,却如此罪孽深重。若不将他绳之以法,怎么对得起森森国法,欺济百姓?”他望着荒凉凋敝的霸州城,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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