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如此罪无可恕的他们，却依旧还活在世上
不久，随着郎一甫等人也被处斩，凤庭誉跟覃楼月的日子总算可以安定一段日子了。
远在西荆边陲镇守的唐业也收到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懿旨。
唐业穿着戎装，沉默地站在窗前，他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攥着覃楼月拟下的懿旨。
窗外正在飘着雪，雪落了一地，慢慢积起了厚厚的一层，不过半刻钟，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目光幽远地盯着一处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火炉里，火炭燃烧得正旺，时不时响起几声滋滋声，火炉架上正温着一壶茶，淡淡的茶香味沿着壶嘴溢出，慢慢弥散了整个屋子。
萧正田提着两罐酒从外头走了进来，把陶罐放在火炉前的桌上，拍了拍黑色斗篷上的落雪，解下挂在架子上。
看着唐业依旧站在窗前发呆，出声提醒，“你在那儿站了许久，不累吗？我带了酒过来，就当是为你饯行了。”
萧正田一边说着，一边拿下火炉上的茶壶，温上了他带来的酒。
唐业转身，冷峻的脸上依旧毫无情绪，他走到火炉前坐下，目光里却充满了茫然，“我，真的可以回去了吗？”
萧正田抬头，好笑地道，“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你能不回去吗？”
“我无颜面对皇后娘娘。”唐业羞愧地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抓着盔甲，显然情绪十分隐忍。
“那你就拿你的后半生好好效忠皇上，效忠皇后娘娘。”萧正田把温好的一罐酒放到他面前，安慰道，“皇后娘娘几次死里逃生，乃是十分万幸之事。相信她也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让皇上死心塌地于她。你一时行差踏错，相信她会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你连回去向她认错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还真的是高看你了。”
唐业抬头，似被点醒了一般，“是啊，我差点害死了皇后娘娘，总得向她认错才对啊。”
萧正田满意地点头，拿起一罐酒，“你能想通就好，来，这酒算是为你饯行的。”
两罐酒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火炉里的火炭有淡青色的火苗，在轻轻摇曳。
乔府的乔老将军跟乔老夫人依旧健在。京都的州府大人带着人匆匆上门的时候，他们还十分惊讶。当拿到了覃楼月写来的书信时，他们的惊讶也变成了激动。
“这真的是月儿的笔迹，月儿还活着，真是天佑我儿啊。”乔老夫人激动的双手合十，“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乔老将军也是一脸的惊喜，脸上的褶皱似乎都在瞬间舒展了，“信中说，月儿现在正怀着胎，不宜长途奔波，等她生了之后就带着鸣儿一起来看我们。”
“好，好，好，我可是想念他们母子想念的紧呢。”乔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足见她有多么的高兴。
“快去告诉其他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乔府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相比于乔府，康府依旧如往常一般。
唐业驾着马在康府门口停了下来，他身后的护卫下马，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管家打开了门，看到站在一旁的唐业，恭敬地行了礼就回去禀报了。
许久，康芙蓉牵着康知雨走出来。
唐业冷肃的脸上现出了点点笑容，蹲下身与康知雨平视，“雨儿可有想叔叔？”
康知雨很诚实很认真又带着几分天真地摇头，“不想，我跟叔叔只有几面之缘，不熟。”
唐业：“……”
“雨儿。”康芙蓉尴尬地扯了扯唇。
“不碍事。”唐业笑得有点勉强，重新看向康知雨，“叔叔能抱抱你吗？”
这回康知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仰头看康芙蓉，见她点头了，这才朝着唐业伸出了手，“叔叔，抱抱。”
唐业喜出望外，伸手把康知雨抱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又有些自责遗憾。当年的年少轻狂，让他差点失去了这个孩子。他感激康芙蓉生下了她，可他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也对不起康芙蓉，让她独自承受未婚生子的后果。
康芙蓉把她过继给了康青远，的确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唐业满足地抱着康知雨，目光感激地看向康芙蓉，“芙蓉，谢谢你愿意生下她。”
“不用谢我，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她姓康，是康府的人。”康芙蓉面色淡淡地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这次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皇后娘娘还活着，她已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皇上身边。”唐业说起这个，难免又有些激动。
“真的吗？”康芙蓉激动地抓住了唐业的手臂，“皇后娘娘真的还活着？”
“是真的。”唐业双眸中含着泪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面对的是外人，他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可眼前的人是康芙蓉，替他生下女儿的人，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他是高兴地想落泪。
对于覃楼月，唐业是愧疚的，充满了罪恶的。哪怕这次回去，覃楼月要他死，他也心甘情愿。
“我这次来，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我回京城一趟，所以，我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我也要去。”康芙蓉已经激动地落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我对不起皇后娘娘，我要去向皇后娘娘谢罪。无论她怎么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唐业知道，康芙蓉同他一样，一样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因为他们内心的不信任，被几个巫师利用，差点亲手杀死了覃楼月，差点让皇上失去了妻子，四个小皇子失去了母亲。可覃楼月当时是在救康知雨，他们的女儿啊。
如此恩将仇报，罪无可恕的他们，却依旧还活在世上，实在是天理难容。
“你真的想好了，这次去，或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康芙蓉坚定地点头，“我要去，就算是死，那也是我该死！多活了这些日子，老天待我已经不薄了。”
“姑姑，你们要去哪儿？雨儿也要去。”康知雨脆生生的话语在两人之间响起。
“姑姑要去一趟表姑那儿。”康芙蓉轻抚过康知雨的脸颊，“雨儿要听爹娘的话知道吗？”
“雨儿最听爹娘的话了。”康知雨很骄傲地挺起小胸膛，还没有完全能听明白大人之间的话。
“好，雨儿真乖。”康芙蓉笑了笑，朝着唐业道，“我去收拾几件行礼，趁着这空隙，你跟雨儿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