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颜知己
倚红楼的老鸨见过的人千千万，一眼就能分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男是女，是好是坏，堪称是火眼金睛了。她见到覃楼月和玉荷，虽然是男装的打扮，但第一眼就知道她们是女人。
老鸨摇着蒲扇，扭着水桶腰就拦在了覃楼月的面前，“我说这位小姐，这里可是男人喝花酒的地方，您来不合适，赶紧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覃楼月扬起了一丝极淡的笑容，那双黑色的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没有被人看破身份的慌张，反而恭维着说，“老妈妈眼力真好，这么快就识破我们的身份了？”
“那是当然，怎么说我这倚红楼也开了三十余载了，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过。”老鸨摇着蒲扇上下把覃楼月审视了一遍，“小姐您生于富贵人家，怎么跑倚红楼来了？”
“听说倚红楼生意非常不错，是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光顾的地儿，所以我们来见见世面。”
覃楼月看着周围进进出出的男人和女人，有的在相互调情说笑着，有的相互搂着，男人直接就动手动脚了，有的更直接，搂着女人就往楼上的包房走。
覃楼月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我说小姐，这儿是男人玩乐的地儿，可不是见世面的地方，您还是往他处去吧。”老鸨还算客气地道，一招手，几个小厮走了过来，作势要请覃楼月她们出去。
这时，从门口进来的女子带着侍女从覃楼月身边经过，回头时看到她身边的玉荷，刚才还阴郁的白皙小脸立即闪着光亮般。
“玉荷姑娘来了，誉王是否就在楼上的包厢？”
温温柔柔的声音，明显可以听出女子话语里高兴的情绪，但话里的意思也非常明显，玉荷经常跟着凤庭誉来倚红楼。
玉荷心里有几分郁闷，面上更是无比地尴尬，都不敢看覃楼月此时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香瑾姑娘。”
覃楼月背着手，好奇的目光落在叫香瑾的女子身上，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细长的柳眉下，一双秋水剪眸眨眼间顾盼生辉，略施粉黛的小脸随着上翘的嘴角多了几分妖娆的韵味。
老鸨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玉荷时突然就想起来了，立即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模样，“哎呀，是玉荷姑娘啊，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呢，看我怠慢了贵客，真是不应该。”
“玉荷，看来你是倚红楼的常客啊。”覃楼月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但那双含怒的眸子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玉荷扯了扯嘴角，“主子，玉荷不是故意骗您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覃楼月漫不经心地道，但话语里明显可以听出不悦。
玉荷面色一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香瑾是见过覃府二小姐的，当时就觉得覃二小姐的性子就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而且又是庶出，成不了气候！可此时，当她的目光落在覃楼月身上时，那种无法忽视的清冷孤傲的气场，与她初见覃楼月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香瑾顿时惊得她瞳孔紧缩，下意识低下了头，有些惊慌失措地行礼，“香瑾见过誉王妃。”
誉王妃？覃楼月？
老鸨随即就是一惊，虽然她听过覃楼月的大名，也知晓她的一些事迹，但人她还真没见过，刚才她也只顾看覃楼月了，倒是把旁边的玉荷给忽略了。
老鸨随即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我今天真是老糊涂了，连誉王妃和玉荷姑娘都认不出来了，真是该死。”
“没事。”覃楼月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香瑾身上，“香瑾姑娘与我家王爷很熟？”
香瑾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玉荷，有些欲言又止，眼下她不了解覃楼月，话太多对她没有好处，所以最好就是闭嘴。
覃楼月本来就是随口问一问，也没有真要知道答案的意思，但看香瑾心虚的样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作为正妃，又是新婚不久，自己的新婚夫君就来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似乎对她这个正妃不是很尊重啊。
虽然她跟凤庭誉只是很单纯的关系，没有感情牵扯，这也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如果要给乔氏和桃子报仇，单凭她的一己之力在楚凤国很难扳倒覃雪烟，所以现在誉王妃这个身份于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这个节骨眼上，凤庭誉来烟花之地，就是明晃晃在告诉外人，她这个正妃不受宠？
不受宠的王妃，在这楚凤国大概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吧，虽然她覃楼月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
覃楼月侧头，“玉荷，你应该知道你家主子在哪个包厢，带路吧。”
“王妃？”玉荷显得十分为难，她若是带人去了，估计今晚一整夜都要呆在马厩里了，她不愿意啊。
覃楼月忽略了玉荷脸上为难的神色，转而对着香瑾说，“香瑾姑娘，想必你也是挺想见我家王爷的，要不，一起吧？”
香瑾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老鸨，在寻求她的意见。
老鸨笑眯眯地说，“既然是誉王妃的邀请，香瑾你就陪着一起去吧。”
老鸨自认已经是练就了火眼金睛了，这个覃楼月今晚出现在倚红楼，必定是寻夫君来的，也可以从侧面知道，她明显就是不受宠的。
若是受宠，正是新婚之际，此刻的誉王恐怕早已窝在覃楼月的温柔乡里了，哪儿还会来她这倚红楼寻欢作乐啊。
所以，老鸨敢断定，这个覃楼月不受宠，那么让香瑾跟着，自然就没有必要推脱，毕竟，香瑾也算得上是誉王的红颜知己了。
何况，每次誉王打赏给香瑾的银两可是很丰厚的，若是香瑾能入了王府做侍妾，丰厚的聘礼自然是不能少的，她也能跟着捞不少的好处。
老鸨想到此，殷勤地给覃楼月引路。“誉王妃这边请。”
覃楼月侧眸看了眼香瑾低垂着眉眼，似乎乖巧听话的模样，她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不在意地收回视线，随着老鸨上楼。
二楼除了包房外，几乎都是包厢，每一个包厢里都坐着人，都能听到里面男男女女调笑的声音，覃楼月偶尔地一瞥，还能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男女衣衫不整，不堪入目的画面。
覃楼月冷抿着唇角，目光也逐渐恢复成平日里清冷的模样。
玉荷跟在覃楼月身后，脸上都是无奈的神色，今晚扫马厩看来是跑不了了。
突然，覃楼月停了下来。
她微眯着眼眸从小厮刚打开的门缝里看向包厢里面的人，刚好就看到了正在饮酒的九皇子凤庭城。
凤庭城的目光也刚好看过来，他喝酒的动作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覃楼月在看到人是凤庭城时就已经收回了目光，正准备抬脚离开时被叫住了。
“月儿，你怎么来这儿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覃楼月身上，毕竟九皇子与覃楼月之间的恩怨纠葛是能让说书先生唠上三天三夜也唠不完的。
何况现在覃楼月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誉王妃，按辈分来说，就是九皇子的弟妹，曾经的枕边人变成弟妹，各自新婚不久的两人又是在倚红楼这么特别的地方撞见，在不远的包厢里还有一个现任誉王在呢。这戏可是个大戏，看头自然是十足的。
香瑾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心领神会，趁着驻足看戏的人越来越多，偷偷地溜出人群，朝着二楼最角落最大最豪华的包厢跑去。
此时，凤庭城已经走到覃楼月面前，目光中满含着深情般望着她。
“月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覃楼月心里哀叹了一声，她总不能说是来这里找凤庭誉的吧，从覃二小姐被分手的角度来说，这样还是有点狼狈的。
覃楼月深抿着唇角，冷瞥了眼凤庭城，面无表情地道，“来这儿见见世面，看看你们男人是怎么寻欢作乐的。”
凤庭城：“……”
众人：“……”
凤庭城有些尴尬地掩嘴轻咳一声，随后才道，“这里不适合你来，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个就不容九皇子费心了，我自有分寸。”覃楼月跟凤庭城可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放大来看，没必要给人看笑话。
覃楼月说完走出两步，忽然觉得这个时候去找凤庭誉不是明智之举，旧情人与现任夫君都在倚红楼逍遥快活，她究竟是有多失败啊，恐怕所有人都已经在暗地里嘲笑她是个可怜虫了，这个时候还是先走吧。
覃楼月这么想着，转身离开，老鸨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
“誉王妃，誉王的包厢在这边。”老鸨指着刚才他们走的方向说。
覃楼月默默地扶额，她都有理由怀疑，这个老鸨就是故意的，想跟着众人看她的笑话吧。
“月儿，你是来找十五弟的？”凤庭城惊讶地道，“你们正值新婚，十五弟就来倚红楼了？”
覃楼月呼出一口浊气，转身面对凤庭城，“这是我们的事，九皇子未免管的太宽了吧，还有，我若没记错，九皇子也是新婚吧。”
凤庭城被噎了一下，动了动唇，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问道，“听说你病了一个多月，听着声音还很嘶哑，身体好些了吗？”
“不劳九皇子费心，我很好。”覃楼月眸光清淡地从凤庭城的那张看似关心的脸上闪过，冷淡一笑，“九皇子还有事吗？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