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别老寨主
“吃饭吧,这野鸡是三娃在回来的路上打的,大家多喝几碗鸡汤,好好补补。”林琬坐到了步琛身边。
“小琬姑娘,你没事就好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给步娃子交代了。唉……”老寨主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屋里拿出一个竹筒,打开喝了一口。
“阿爷,您老真亲手把福头给杀了?”林琬看着老寨主。
“嗯。他已经疯魔了,与其等他彻底失了心智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还不如直接让他解脱了。那时候我也没想着别的,就想着别让他跑出来祸害了其他无辜的人,所以我用他的那把弩弓射穿了他的心脏,弓箭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老寨主再次喝了口竹筒里的酒,“烧了山洞,是怕那毒药毒不死蛊母,所以我放火烧了山洞。”
“唉,这福头也是自作自受。您老给了他新的生命,他居然不好好珍惜,还是走上了他阿爹的老路。这蛊术真的不是个好东西,我不学了,和我阿姐,姐夫过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挺好。”三娃也感慨起来,他现在对这蛊术,已经彻底没了兴趣。
“老寨主,福头给小琬下的同心蛊是什么,还有你们吵架的时候说起的寨子里的宝贝又是什么?”步琛想起了老寨主和福头在山洞里吵架的那些话。
“这同心蛊也算得上是一种毒蛊,中了同心蛊的人,蛊毒发作的时候就会迷失了心智,只认下蛊之人为主。但是中了同心蛊的人,会慢慢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感官,没有活动能力,跟个活死人一样,直到蛊主死亡的那一天,也会跟着蛊主一起死亡。”老寨主没有任何保留的向他们和盘托出。
“那同心蛊有解吗?”三娃问道。
“有,要用蛊主的心头血方可解蛊,而且必须是蛊主自愿解蛊才行。可福头这个混账,他把蛊母养到了心脏里,就打定了主意不会帮小琬姑娘解蛊,他的心头血满是蛊毒,一但用了,小琬姑娘必死无疑。”老寨主摇着头,叹着气。
“福头说您老是药人,没资格继任寨主,又是什么意思呢?”步琛问道。
“我祖上世代都是寨子里的苗医,在我上面,还有个哥哥,我阿哥才是我家的苗医传承人。我的出生是个意外,我阿爹便把我养成了药人,只供他试药练药用。我阿哥偷偷把他的医术所学都教给了我,他和我阿爹都是在福头的阿爹制造出来的那场浩劫里中了蛊毒去世的。”老寨主又喝了口酒,接着说“药人是寨子里最低等的人,谁都可以欺负我,连我阿爹都不待见我,除了福头的阿爷和我阿哥,整个寨子里的人都不把我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怪物。我百毒不侵,任何蛊术对我都没用,我的血液可以做药,可以制毒,我的存在,完全就是个工具人。”老寨主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最恨的就是,我的血液可以防普通的蛊毒,可解不了蛊毒,我阿哥中了蛊毒的时候,我放了满满的一碗血还是没能救得了他。福头的阿爷抱着他阿爹跳崖的时候,是交代我把福头给埋了的,坑都挖好了,我还是不忍心,所以把他抱了回来,我带着他出了寨子,在外面流浪了六年多,才回了寨子。回到寨子后,因为福头,大家认我做了寨主,我没想到福头回了寨子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他阿爹的事,还偷偷学了蛊术。今天那个山洞,应该就是福头阿爹留下的,福头找到了,所以学到了他阿爹留下的这些蛊术。”
“福头嘴里说您是为了寨子里的宝贝才养大的他,你们这寨子里,有什么宝贝吗?”步琛皱起了眉头。
“什么狗屁宝贝,这混账八成是在他阿爹留下的那些文字东西里看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带他回了寨子后,虽然村里仅剩的村民们认我做了寨主,可一开始跟本没人服我,只是因为我学到了我们家世传的医术,我给村里人治疗看病,带他们去药王山谷采草药出村换钱,他们才慢慢接受了我。可这么些年,我都没听说过这苗寨里有什么宝贝。”老寨主抬起凉了的鸡汤,一口一口喝起来。
“或许你们苗寨里真有宝贝,应该是磁力矿之类。”一直不说话的裴简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东西?”老寨主喝完汤,吃起了米饭。
“磁力矿物质之类,就是矿石。因为我的这个磁力探测仪探测到的这些信号不会有假,最大的磁力中心,就在寨子这儿。”裴简一本正经的说道。
“阿爷,要是裴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寨子不就发大财了吗?还何必去采那些要命的山草药。”三娃也凑起了热闹。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没意思了。这寨子里的人,都走了,在外面,他们可以活得很好,这些外来之财,还是算了吧。明天天亮以后,我送你们出去,这次走了,就真的别在回来了。快吃饭吧,都凉了。”老寨主不愿多说了,闷头吃起了饭菜。
他们几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闷头吃起了饭菜。吃罢晚饭后,老寨主拿着烟枪出去了,夜深了才回来。
“小琬姑娘,你跟我来一下。”老寨主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招呼林琬跟他去他的屋子里。
“好的,阿爷。”林琬跟着老寨主进了屋子。
“这个给你,帮我带出去。等你们出了山,再打开,阿爷相信你。”老寨主递给林琬一个鼓鼓的苗家背包,用绳索捆得紧紧的。
“好的,我答应您老。”林琬接过背包,坚定的点了点头。
“去睡吧,明早天亮以后,我送你们出去。”老寨主看着林琬,微微一笑。
“那您老也早点休息,我走了。”林琬出了老寨主的屋子,帮他关上了门。
回了楼上的房间,步琛问林琬“老寨主找你干嘛呀?”
“托我帮他带东西出去,不过交代了要出去后才能打开。”林琬把老寨主给她的苗家背包放到了她的大背包里。
“小琬,你的手臂让我看看。”步琛说道。
“你是说那个莲花印迹吧,我把蛊虫吐出来的时候,它有反应了。”林琬脱掉了身上的冲锋外套,把袖子撸了起来。只见她手臂上显现出了一朵红色的莲花印迹。
“我的也显出来了。”步琛也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结实的胳膊上也有一朵红色的莲花印迹。
“难道这次福头对我们下的蛊没用,是因为它?”林琬拉下袖子,坐到了步琛身边。
“我把蛊虫吐出来的时候,胳膊上就有热热的感觉,随后我就吐出了蛊虫。”步琛说道。“我觉得,是它保护了我们。你记得吗,阿嬷说过我们会有一道大劫,她会帮我们,她说的会不会就是中蛊毒的事儿?”
“也许吧,我们俩又不是像老寨主一样的药人,所以我们不会被蛊毒侵害,也许就是它保护了我们。”林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琬,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回去以后怎么和莫言生交代,莫叔他……”步琛说起莫叔,有些动容了。
“我也不知道,这莫叔的事,真的让人没法开口。”林琬也红了眼眶。
“唉,那就回去以后再说,赶紧休息吧。”步琛安慰的拍了拍林琬的后背。
第二天天刚亮,老寨主就等在了院子里。
他们几人下楼后,老寨主带着他们出了寨子,转进了山上。
走了许久,林琬发现这周围的路都很清楚了,没有了上次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今天怎么不迷糊了。”
“我没给你们用药了。这进寨子的路,你们能记住就记,记不住也就这样了。反正等你们出去,这千银苗寨,也会不存在了。”老寨主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哦,原来我们之前离开的时候,是您老给我们用了药,所以我们会走着走着就迷糊了。”林琬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神秘来源。
“以前是不希望外人进寨子会出事,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老寨主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说“顺着这条路走就行,这之下的路,三娃子都知道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嗯,阿爷,我们走了,您老保重。”林琬看着老寨主,又红了眼眶。
“嗯嗯,去吧,去吧。”老寨主微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
道别后,他们几人顺着老寨主指的路,一路到了山顶。
“休息一会儿吧。”裴简招呼着大家。
大家刚坐下没一会儿,三娃突然指着千银苗寨的方向喊道“那边不是千银苗寨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浓烟冒起来!”
“不好,我们快回去。”裴简反应了过来,“三娃,你记住路了吗?”
“记住了,走吧。”三娃站起身。
他们几人顺着路返回了千银苗寨。
才来到山脚,他们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整座苗寨已经被大火给包围了。
“老寨主……”
“阿爷……”
几人高声喊了起来,可没有任何回应。
林琬打开了老寨主昨晚交给她的苗家背包,里面除了几本苗医的医书外,还有一些药包,竹筒和几封信,信封上已经写上了要交给谁和联系方式,其中有一封,是写给林琬的。
林琬打开了信封,是老寨主写给她的。
“小琬姑娘,等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千银苗寨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对不起你们,要是七年前你们离开苗寨的时候我可以多留个心眼,或者直接对你们说明情况,或许今时今日就不会发生这些意外。不过好在,你和步娃子的蛊毒都解了,不然我真的难辞其咎,对于莫先生的意外,我很抱歉,其实说白了,这地蛟就是条冷血的毒蛇,我要是不那么古板,让裴娃子直接端了它的蛇窝,就不会造成莫先生的惨死,这桩桩件件的事,都让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正如我对外界放出去的话,我们千银苗寨就是个魔鬼苗寨,害人不浅。不过好在我在这有生之年,还做对了一件事,就是亲手了结了福头,不让他继续用邪恶阴毒的蛊术祸害无辜的人。我给你的那些苗医书和苗药,都是我家世代相传的,你说过你父亲是个好医生,我把这些留给你,希望你父亲可以用得到。其他的那几封信,麻烦你们帮我们村里仅剩的那几个老家伙带给他们的后人。我们昨夜就已经商量好了,送你们出去后,用一把大火了结我们这些老家伙仅剩的日子,也了结这千银苗寨。这今后的日子,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愿你们出去以后,可以忘却这些日子发生的不愉快,好好过你们今后的日子,忘了千银苗寨吧。”
“老寨主这一辈子,活得太不容易了,背负了太多太多不应该他承担的东西。也许这场大火,可以让他们彻底解脱吧。”步琛揽住了泪流满面的林琬。
“会的,他们一定会在这场大火里涅槃重生的。”裴简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千银苗寨,心情沉重。
“从今以后,我们洞山,再也没有千银苗寨了。”三娃也心情沉重的说道。
回了三娃家的民宿。月婵姐知道他们一行人去了千银苗寨,把三娃臭骂了一顿,不过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就不再提了,只是惋惜莫叔没能和他们一起回来。
休整了一天后,裴简,步琛和林琬准备回江南了,他们要尽快把解药送回去。三娃接下了送信的任务,他向林琬保证,他一定会找到这些苗寨老人的后人,把他们的遗言信亲自送到他们后人的手上。
告别了三娃一家后,林琬和步琛,裴简带着解药回了江南。
这刚回到步家老宅,步琛和林琬就马不停蹄的把解药给了林父,林父赶紧配进了早就备好的药汤里,喂给了还在昏迷中的莫言生。
“林先生,我家孙子喝了解药,什么时候会醒呢?”莫老太太问道。
“莫老太太,您老放心,最多一个小时,莫言生就会醒过来了。”林父信心满满的说着。
“太好了。小琬,我的身子这些日子也感觉好了不少,你爸真是个好医生啊。不过说起来,怎么没见旭阳跟你们一起回来,他回莫家老宅了?”莫老太太奇怪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