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伟大的发明
“除了灵气以外,凡器和法器所用的材料也大不相同,所需要的温度也不同。”齐拓不知道从哪来拿出一本小册子,指给姜年看。
姜年注意到小册子上已经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笔记注释,边角也因为常年翻阅而起了点毛边,看得出齐拓十分上心。
她顺着齐拓修长的手指看见了一行字:“凡白,碧珠,长青矿所需温度”
姜年模模糊糊地看了个大概。
“这些材料的熔点,我也是尝试了好久才是出来的。”齐拓说。
姜年则忍不住想,该不是因为常年熔炼这些材料,齐拓才会对火候失去了基本概念,从而导致他烧的饭菜很难吃
可能是原因之一。
“那么凹槽中的机关,和灵气究竟有什么联系呢?”姜年有些迷糊,哪怕在这位神女丰富的人生经验中,也未曾有过这种东西。
毕竟不管是神器还是法器,在上界都是很常见的东西。大乘们不会委屈自己使用一把脆弱的武器,而一般的法器无法支撑这些人的战斗力,所以往往在上界,人手一柄神器。
而姜年,她在前世则有许多把
不过已经是过去式的东西了,那些冰冷的兵器哪怕拥有巨大的威能,也不及眼前这略显笨重粗拙的弩机有意思。
“本来应该拆出来给你看的,但设计之初没有考虑到这点”齐拓捏着下巴思考说:“你知道聚灵法阵吗?”
姜年也不再藏着掖着:“简单的入门法阵,法阵阵仪由勾勒篆文,置入中源和引动三个阶段组成。这个法阵用于聚集天地中离散的灵气,加快灵气吸收,广泛用于修士的日常修炼,进阶和一些特异药植的培养。”
这姑娘的身世果然不一般,平常修士都会这一手聚灵法阵,但大多只知道怎么布置法阵,而不知其中原理作用。这些知识,往往是世家子弟才能够接触到的。
齐拓暗暗地想。
他又接着讲解:“凹槽内部有我铭刻的聚灵法阵版,其中置入中源的过程,被我可以制作成简洁的凹槽,届时只要放入灵石,内部的小机关就会自动进行引动的最终阶段就像这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切割工整,色泽莹润的碧青中品灵石,小心翼翼地安放进黑黝黝地凹槽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灵石的完全安放,一道荧绿光芒随着咔哒一声顺着弩机边缘雕刻的纹路亮起,顺着那条纹路一直蔓延整个机关全身。
“这是灵力充满的意思。”齐拓对姜年解释道,“这架弩机没有弩矢,它发射的是纯粹的灵气箭矢。”
姜年的眼底已经闪起了亮光,她围着这座弩机环绕一周,左瞧右看,一副十分喜爱惊奇的模样。
“法阵的全过程都需要修士的灵力干涉,而且聚灵阵法改良到这一带,已经是最优的简法,随意改动拆分都可能会引起阵法报废的后果。”她随口说出常人接触不到的知识,且直扼要害。
“但先生你的这个,不仅做到了最难的灵力干涉,甚至将其拆分,此等手法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可思议的成果”她如此评价,随后又瘪了瘪嘴:“只是,这种程度的灵气箭矢,连刚入炼气修士的护体灵气都破不开。”
这回轮到齐拓十分惊奇了。
光凭肉眼就能判断出威力,何等老辣的眼光和丰富的经验才能有这般判断力,而这却出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身上?
要知道齐拓这个化神期都做不到如此精准直白的观测。
“不过,齐先生。”少女回头嫣然一笑,仿佛春天:“这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很伟大的发明呢!”
说完,她转头就继续去观摩那张大弩机的构造了。
齐拓却直接愣在了原地,那双温柔的眼眸出神地盯着姜年。
姜年还在观察着大弩机,一副目不转睛地样子,齐拓的眼神已经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他一直被人称作‘怪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正在研究的这些机关。有人常说他的机关颇有巧思,但既杀不了敌,又浪费诸多精力。
他常常听见这等言论,往往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是他也这么认为,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和那些俗人解释。
他要做的岂止是神兵利器,他要做的是凡人能掌握的,弑仙之术。
不过,从来没有人称他的造物为‘伟大’过。
怎么说呢,虽然他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褒贬,但被她夸赞的感觉意外的让人心情舒畅。
这让齐拓更加坚定了内心,一定要把这个小姑娘拉到自己峰下,作为自己的弟子,哪怕是用坑蒙拐骗的。
毕竟知己难寻啊。
不过小姑娘身上没有灵气波动,说明她灵窍未开。虽然能感应到她天赋不错,但是为了防止鱼目混珠,齐拓决定,给她开窍,帮她入道。
才不是因为惜才给对方开小灶,没错。
不过他是不会强迫这个少女入道的,倘若她只想做个凡人平安一生,他也会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他要先询问姜年的意见。
“先别看那个了。”齐拓说,而到了正面对上姜年那双墨色眼眸时,他又莫名地一时语塞,差点因为过分专注的盯着对方而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奇怪的感觉。齐拓将一些怪怪的想法甩出脑袋,正色道:“姜年,你想入道吗?”
姜年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当然。”
没有原因过去,没有拖沓墨迹。两个人简单地问答之后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个突然话题背后的深意,而是相对一眼,一拍即合。
齐拓只知道姜年想入道,至于为什么他并不会去关心。
外人看来温和好说话的齐拓,护犊子起来完全不讲道理,他只相信他信任的人。
毕竟姜年对他而言,就是这几天相处下来,一个沉静温柔,锋芒未露的漂亮姑娘。
他有些喜爱这个好苗子,这就足够了。等到正式收徒以后,再去替她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压迫扛起,将她准备独自面对的挡下。
在不知不觉的闲谈中,夜幕渐深。
“时间过得真快,本来还想跟你探讨更多”齐拓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笑然:“耽误你这么久了,快些去休息吧。”
姜年倒是还想再聊一会,和齐先生聊天实在是一件轻松又快活的事情。他见多识广,旁证引博,讲起来也生动有趣,实在让姜年有一种他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但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的日子安逸,她的作息也规律了起来。这会夜幕点星,寒鸦唱晚,她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觉得有些困倦了。
这幅身体才十六岁呢,她手掩着嘴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然后振奋起精神来拱手行礼:“那齐先生,我先告退了。”
齐拓带着温柔的笑意点头,看着姜年掩上门扉离去。
真是开心畅快的一天
已经不慌不忙地洗漱完,躺在干爽床褥上的姜年盯着天花板,有些愣愣地想。
那种散发着牢狱霉味的生活似乎离她远去了,但姜年知道这只是假象。
早晚她会告别温文尔雅的齐先生,告别这座搭在深山之中的竹木小院,重新回到颠沛流离,刀口舔血的日子中。
不过齐先生出乎意料地提出了想帮她入道的建议,虽然不知道他内心想法,但这对姜年来说不是坏事。
能够早一天开灵窍入道,就意味能够多修炼,变得更强大。
就能为不幸为她而死的人复仇。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过力量,一种名为恨意的东西在这个白天看起来沉稳的少女内心生根发芽。
她想要剥开一切虚伪的迷雾障碍,想要再度回到前世的高度,想要再次体验那种手可摘星辰,一言动九州的权力巅峰。
她会的。姜年如此笃定地想。
沉沉的睡意涌来,姜年提了提被子边角,意识在静夜中慢慢滑落梦乡。
梦境被蒙上了一层柔色的白边,昭示着与现实的区别。
姜年清醒又恍然地身处梦境之中,环顾四周,远处是青山绿水,天空飘着慵懒的白云。
而附近,茅草砖石叠成累累密密的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在这土地上屹立,处处可见老旧破损的痕迹,似乎有些年头了。
房屋外围,缠绕花枝的枯竹篱笆,青石砖墙爬苔藓,几亩绿汪汪的菜地,墙角盛开的凌霄花。
悠闲安然的农家景色。
可姜年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她略一思考,突然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原主的记忆。
而且果然如姜年所猜测的那样,原主的出身并不高贵,甚至有些清贫。
姜年试着在梦境中掌控身体,这才恍然发觉自己躺在地上。
不过能明显地感受到一种停滞涩然的感觉,好像四肢不太听自己使唤拼命挣扎的感觉,又有一种进入别人身体的怪异感。
姜年无所谓这些细节,她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心里思考着如何从这个原主的梦境中挖掘出对她有利的信息。
毕竟,梦境是记忆的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