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章 四凤的状况
一九九一年的初春,天气逐渐转暖,人们都在做着春耕备播的准备。
老蔫在果园承包大会上,因为走神,失去了转行林果业的机会,心情一直不爽。
其实,就是老蔫不走神,他也不可能承包果园,方桂兰对于王大军的诱惑力太大了。
好酒的不进茶坊!王大军怎么可能失去他心仪的女人呢,到嘴里的肥肉,谁也不愿意吐出来。
老蔫为果园失手的事,郁闷了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天,四凤的病情渐重,他才回到眼前的现实中,他在想“不包果园子也正好,这钱攒下来,正好给四凤治病。”。
此时,赵四凤已经六岁了,别看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她显得却格外地懂事。
老蔫夫妇对四凤十分疼爱,真是视如己出,给了她最好的物质条件和学前教育。
在四凤四岁的时候,她从玩伴的口里,听出了自己的身世,她知道自己不姓赵,现在的父母是自己的姨夫和姨妈。
这几年,家里频繁出事,她看见母亲暗自流泪,总是用小手给母亲擦眼泪,用稚嫩的小想法来安慰母亲,哄母亲开心。
有时候,她见父亲不停地抽烟,心情不好时不爱说话,她就会凑过去,给父亲讲个故事,逗父亲开心。
再稍大一点,四凤就主动找活干了,虽然她比同龄孩子显得有些瘦小,漂亮的小脸蛋有些发青紫。
可她也张罗着下地,去帮着父母掰玉米,虽然掰不了几个,用她稚嫩的手到田里拔杂草。父亲干木工活回来,她就拿起笤帚站在凳子上,帮着扫掉父亲身上的锯末和尘土。
大人忙活的时候,四凤就拿起笤帚扫院子。有时候,她也拿着小粪筐,到大街上用铲子去拾牛粪,日积月累,在院墙角落里攒了不大不小一堆粪肥,农民的孩子,勤劳是特质。
四凤心里也有一个小秘密,她最怕父母把他送回生母家里,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也曾有过一些记忆,母亲让她把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也叫妈。
四凤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来的时候,不是吃喝,就是走的时候得啥拿啥。
因为四凤挡着,不让那女人拿家里的东西,曾经发生过许多次冲突,所以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更让四凤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女人还挺横,不但拿东西,还骂人,不止一次骂过她“没良心”。
每次那个女人来家里的时候,她都躲得远远的,她怕母亲逼着她去叫“妈”。
四凤总是在想“她很少给俺买吃的,还老凶我,对我根本就不好,凭啥让我管她叫妈?”。
在老蔫夫妇问四凤的需求的时候,四凤总是忍着,说不需要,她心里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人家还要供哥哥上大学,给哥哥娶媳妇。不能索要太多的东西。”。
四凤有了好吃的,总是舍不得吃,她要把好吃的留给爹妈,她认为爹妈实在太辛苦了。
老蔫夫妇视四凤为掌上明珠,因为长期在外做木工,三个亲生儿子,老蔫没怎么管过,都是翠花一手拉扯大的。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四凤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她的嘴唇时常发紫,特别是天气不好,或者玩得时间久的时候,更为严重,出现过几次晕厥。
老蔫从嘴里拿下烟袋锅,着急地对翠花说:“翠花,我看四凤这病必须得治了,孩子马上该上小学了,这样的体格子,怎么能去上学呢!再不治,恐怕是不行了。”
“是啊!这些天,四凤总是喘粗气,夜里老被憋醒,马上去看看吧!”翠花也很着急。
第二天,老蔫和翠花坐上班车,赶到了县医院,这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了。
二人来到挂号室,咨询过后,挂了心脏科,然后来到诊室门口,焦急地排队等候着。
“赵四凤,赶紧进屋来,轮到你了。”一个小护士在叫号。
老蔫夫妇领着四凤进了诊室,一位年纪稍大点的专家医生,给四凤用听诊器听了心脏,他皱起了眉头,说:“我先给开个检查单子,你们领孩子做一下检查吧。”。
老蔫交了检查费,领着四凤做完检查,拿着检查报告单,重新回来找大夫。
大夫看了一遍检查单子,说:“这丫头的先心病,比较严重了,房间隔缺损,孩子越长大,症状越明显啊!这得抓紧做手术。”。
“大夫,我想问一下您,咱们医院能做吗?大概得花多少钱呢?”听大夫说孩子病很严重,翠花有点着急,差点要掉眼泪。
大夫扶了扶眼镜,然后说:“孩子这毛病最好还是去北京做手术,北京医疗水平高,手术比较成熟,费用可不低呢,大概得一两万块钱吧!”。
“大夫,您看看能不能先给开点药呢?我们回去准备一下钱,再作打算。”老蔫凑到大夫近前,轻声问道。
大夫闻到老蔫身上的火烟味,随口说道:“这毛病吃药不管用,我可以给开点,您这烟还是少抽点吧,孩子的毛病最怕烟气熏了,记住了没?”。
“好,好,我记住了,我少抽烟,一定少抽!”老蔫满口应承着。
从县医院回到家里,老蔫确实有些发愁,给四凤看病需要一大笔钱,现在家里的钱不太够,有心思和木生张口吧,想到他才开始创业,到处都需要钱,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看,明天咱张罗着借点钱吧,连咱大人的吃住花费,怎么也得准备三万块钱。”老蔫鼻子上闻着烟卷,对翠花说。
翠花一看,丈夫烟瘾犯了,不敢抽,就闻烟卷,这次为了给四凤看病,张罗借钱,她心里也十分感动,说:“行,张罗一下吧,翠兰家穷得叮当响,她哪儿没指望!”。
早春的夜晚,还有一丝凉意,哄睡了四凤,老蔫夫妇开始失眠了,二人躺在炕上,开始盘算借钱的事。
“翠兰家根本指望不上,她自己还顾不上自己呢!新生了儿子,有钱还给他儿子攒着呢,咱就别张嘴,张嘴也白搭!”翠花接着话茬,继续分析。
据说王大军家有点钱,可是这些年,王大军在外边乱找女人,哪个女人会白跟他睡呢!都得钱供着,再加上他媳妇使劲造,估计也借不多少,另外借不借给,还很难说。
李月娥家倒是有点钱,可是去年闹瘟鸡,死了不少下蛋母鸡,冬天下大雪,压塌了鸡舍,又砸死四千多只鸡,人家损失也不小,帮不上人家,再借钱,恐怕开不了口。
两口子分析了一宿,认为只有二叔家能开口,借钱的希望最大。
清早,吃完饭,老蔫早早就到了二叔家,寒暄几句后,老蔫使劲地抽烟,这借钱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广田,听说你去给四凤看病了,检查结果怎么样啊?”二叔先开了口。
“唉!不太好呗,这女子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大夫说越早做手术越好哩。”老蔫忧心忡忡地说道。
听了这话,二叔马上说:“那还等着干啥啊,赶紧给孩子做手术吧,钱不够,我这里有,我攒了些养老钱,你先拿去用着,啥时候有了,再还给我。”。
“那敢情好了!二叔,我估摸了一下,还差五千块钱,如果您有,我先用着,我给您出利息。”老蔫感激不尽,马上说出了借钱数额。
“都是自己人,还出哪门子利息啊!别让人外人笑话咱,你拿去用就是了。”
第二天,赵二叔去信用社取钱,碰见熟人,说了老蔫要去北京给四凤看病的事。
平时,老蔫这人比较仗义,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都出钱或出力,人缘好。
晚上,又有十来家子,主动上门给送了一些钱,最后一合算,差不多四千块钱。
这样,给四凤看病的钱,总算凑够了。
想起马上要去北京,老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秋生。
这小子出狱两年多了,现在到底在哪里呢?过得怎么样?受没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