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荧有些诧异钟离的直接,就这么很寻常地提起了自己跟风神的交情,这是不是也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呢?
这个节骨点上,若是寻常诗人,钟离倒也不必刻意提及‘蒙德’二字,若是寻常蒙德人,又何须‘诗人’做点,除了那位把‘吟游诗人’当成本职的风神外,她可是再想不到旁人了。
不过也可能是她想多了,荧清楚这位的个性,作为一个不带钱还能说出‘我全要’的人才,干出什么应该都不会奇怪。
“不知是何事需要我的帮忙?”
钟离沉吟了片刻,“我想要你相帮的事情有些复杂,简单的来说,我其实是想与你签订一份契约,旅者,我希望得到你的信任与帮助……”
他说这话有些迟疑,因为他并不能将计划和盘托出,却想要荧的全部信任与倾力相助,这并不公平,但是考虑到那个酒鬼诗人来信所提及到的这位旅者的性格,他却又不得不提前来见她一面。
“这无疑是一个不情之请,”钟离抿了一口茶,“为了保证契约的公平,作为交换我还能……”
“可以。”
“……嗯?”
荧看着微微放大了瞳孔的钟离被逗笑了,她端起了尝过一口就没再动过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入口的茶香绵延,却带着一丝苦涩,凉了的茶总是苦的。
这应该也算是这位帝君大人难得一见的不沉稳吧?
“可以呀,温迪那家伙想必长篇大论地把我的个性说的十分恶劣吧?”
钟离沉默了一下,那个酒鬼诗人来信确实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厚一沓。
这个沉默就很有灵性了,荧咳嗽着对钟离眨巴了一下眼睛,“其实就算先生不来找我,但只要肯事后于我分说,我也不会生气的。”
她说话间其实眸光是落在四下的,掠过青山,停在平原,于碧水河中打转停滞,又追逐纷飞的红枫而去,最后才驻留在了钟离温煦的面容上。
今日的风怡人的紧,叫她舒适地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很喜欢璃月,也很喜欢先生,所以,根本无法袖手旁观。”
钟离被她眸子里带出的光吸引了,或者说吸引他的其实是山河万物折在旅行者眼中的绚烂,那光映在她的眼底,甚至将她向来波澜不兴的眸子都照得熠熠生辉。
他笑叹了一句:“果然如他所言,十分擅长甜言蜜语。不过,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吗?”
荧听出来钟离话里的调侃,她低声笑了笑,避而未答,道:“恐怕我说完下一句之后,先生便不觉得我是在说甜言蜜语了。”
钟离并没有在意那些玩笑话,倒是对她答的那句腾起了几分好奇:“愿闻其详。”
荧思索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丝不确定的出处,她拧了些眉梢,还是开口了:“不知道先生原本要付出什么,但我想求一物,也只想拿此物来换先生的契约。”
钟离看出了荧的矛盾,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且说来便是。”
荧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我、想求一样出自岩神亲手的造物。对于通古晓今的钟离先生而言,应该可以弄到吧?”
那道目光,钟离初看只觉得悲伤,但眨一眨眼,发现仅是那位旅者收敛了眼睛所能透出的心绪,还复了平静。
“仅是如此吗?”
“我想应该是如此吧。”荧叩了叩自己的眉心,示意着,“有许多东西不记得了,但是冥冥中总会有一些特别的感应,”
钟离‘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你这情况倒是与璃月港的一位小朋友有些相似。”
荧笑了笑,转而将下颌搭在交叠在一起的手背上,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看向钟离,学着某风神卖萌道:“先生~~~先生可以么可以么可以么~~~”
钟离:“……可想好了?”
荧径直拔下了鬓边簪着得一朵清心,推给他:“身无长物,一无所有,便以此物当做名签罢。”
钟离看着这朵清心,又细观了一下旁边坐着的旅行者,他忽然笑了一下,便也收下了:“也好,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理当如此。”
有些话其实也不必说的那么明白,毕竟都是聪明人。
与钟离分开后,荧把派蒙给她找来的眼罩重新蒙上,黑气被她困在体内后倒是可以净化了,但仍需一段时间,所以为了避免牵连旁人,在黑气被净化前荧都不准备取下了。
好在她现在的五感非比寻常,倒也不用导盲杖之类的。
“荧,你回来了!”派蒙飞过去牵着女孩的手将她引至座位上,而后把自己吃的乱七八糟的碟子碗具往旁边推了推,取了一直温着的水倒在杯子里,然后碰了碰荧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边。
“果酒湖的水,我在里面煮了糖,你尝尝看。”
“辛苦小派蒙啦!”荧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失血过多,本该好好补补的,但是你又吃不了那些东西,只能多喝点糖水了。”派蒙有些失落,旧事重提“要不我以后都跟你一起去做训练吧。”
荧一点一点地抿着糖水,“难不成要我打架的时候,也拿根链子拴着你?伤到了怎么办?”
“那、那要怎么办?万一……”派蒙急得爱吃的食物都顾不上了,在空中乱飞。
荧嘲笑她:“你啊,还是想想你能起得来吗?”
派蒙不服气了,飞到她面前叉腰,“怎么不行!你都行,我怎么不行?!”
荧对于这家伙此时的气势并不做评价,她慢吞吞地喝完糖水“走啦,今天的寻宝之旅正式开始!”
“喂!不要又当听不见啊!”
事实上荧连这句也一起选择性忽略了,两人最近沉迷于跑图与各种拍照打卡,派蒙还专门要荧定做了一个照片集样的册子,在每张照片下标注了时间与地点,有时还会写上几句吐槽,整的挺像样的。
不过夜晚的训练就没这么顺利了,起先因为荧蒙住了眼睛视觉弱化,架打的没那么趁手派蒙倒还能跟上,等到后来荧习惯了,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强度训练,派蒙就不行了,完全跟不上节奏。
到最后,连白日里的开宝箱都提不起来精神,最惊险还是两人又碰上了那种不知名的黑气,好在这次感染的生灵并不多,荧加上背包里那些药水倒也应付的来,就是可怜派蒙被同样会飞的深渊法师追的那叫一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上一句,关于那些侵染了荧的黑气,被净化的倒也没什么好说,还能留下些精纯能量,就像游戏里杀boss所反馈的经验值一样,荧消化之后直接来了个几级大跳,但是那些没净化的,浮于体表,具体表现为缠在她眼睛里的玄紫光影,竟然保留了那些蛊惑人心的能力——
这也是这些天荧一直带着眼罩的原因,那些丘丘人与深渊法师尚且如此,那没有神之眼能力加持的普通人岂不是更容易影响?
眼罩上封印了她净化的能力,好歹也压制住了。
荧抬头‘望’向了破晓的天际,眼罩没有加遮光设计,此时一片微白,她顺手将感知内最后一只残血的史莱姆戳死,熟练地把自己传送到岩神像下。
眼睛里的黑气有些活跃,这些天,荧也摸清楚这东西的规律了,所谓同性相吸不外如是。
白金二色的治愈之光从神像上洒下,荧感受着伤口愈合的刺痛,忽然按住自己的眼睛往北方看去,无妄坡……
不是错觉,被感染的生物越来越多,竟然连白天也开始出现了!
荧眼眶里的黑气活跃的像是安了一个不停转圈的写轮眼,她按捺住焦急的情绪催动体内的能量,以便加快伤势愈合的速度,而后直接开了传送,真是幸好,她这些天并没有松懈。
到达传送点的瞬间就是一团火焰照面,荧反应极快拍出一道掌风,再一翻掌点开剑鞘,长剑轮圆了一圈,破散的风将被围住的传送点清出了一息的空白。
这里可是商道,怎么会聚集这么多邪物?
荧心分两用,一面清理这些异变生灵,一面分辨眼中黑雾跳动的频率想要追溯根源,但是没等她将商道上的异物清理完,周身温和的风突然凌厉了起来,虽仍将她挟裹在内,但暴虐的能量从天而降,顷刻间扫清了存在于她感知里的无数气息。
唯有一个轻灵的脚步接近了她,
“是你…你怎么在此?”
清冷的声音在荧的耳际响彻,荧感受着来人身上的气息,肆虐、暴戾、沾染着鲜血的肃杀,就连她眼眶里那些薄弱的黑气都开始了新一轮的躁动。
“我做完训练在神像下调息时察觉到这里的异变,便过来瞧瞧,毕竟是商道也不能不管。”荧只当自己没感觉到少年杂乱的气息。
少年沉默了一下,“看来是我妨碍你疗伤了。”
“妨碍?”荧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降妖除魔清理商道怎么能算妨碍呢?”
“你察觉到了吧,我身上那些比邪物更加浓郁的气息。”
少年用翠色的□□碰了碰荧的手背,荧无意义‘欸’了一声,没懂他的意思。
“带你去神像下,”少年解释道。
不过倒是意外的温柔呢,明明身上的戾气那么重。
荧乖巧地握上那柄冰凉的枪杆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