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司马措背起姚荺跑出很远, 来到偏僻的山林里,在这里他才敢放下姚荺。但刚刚放下,他的双手就不自觉地拥住姚荺的腰肢,脸摩挲着姚荺的面颊, 发丝纠缠在一起。
他们还是沉默着, 这数月来的分别又突然相逢, 使他们都激动得说不出话。
最后眼泪先滑下来。
姚荺仰起头,伸手去揩司马措眼角的泪花,手指触到他的皮肤,毛毛糙糙的感觉,看来匈奴的风沙不能维持住一个美男子的容颜。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到了。”
姚荺声音哽咽, 在清水河村时, 姚荺已经抱定主意与司马御终老一生, 当然她的目的只是拖住司马御,这样司马措借兵夺回天下就会容易得多。
“我死都要见到你, 阿荺,我好想你。”司马措又紧紧地拥住姚荺的身子, 这柔软的身子让他魂牵梦萦, 是他心灵的归宿。
姚荺依偎在他胸前,她同样日夜在思念司马措,只是她不能表露。
两人又拥了一刻钟身子才分开, 但司马措仍是紧握住姚荺的手,他瞧着姚荺的手, 还是从前那般细腻润滑,忍不住他亲吻了姚荺的手背。
姚荺脸红了,司马措很容易让她脸红心跳。
“我听说你带着匈奴兵攻打雁门关,你怎么到洛邑来了?”姚荺感到惊讶。
“嗯, 不过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想潜进洛邑找到你。阿荺,当日是司马御把你抓走了吗?”一提起那天,司马措满脸愤色。
姚荺点头,现在她与司马御的事还不知怎样说。
“这个混蛋,我非杀他不可。”
“那你现在怎么办?”姚荺蹙起眉头,听到司马措要杀司马御时,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适。
“阿荺,我们现在离开洛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我……”姚荺语塞,她与司马御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拜堂成亲,又如何跟着司马措呢?
“怎么了?你不想与我在一起?”
姚荺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顿时司马措大起疑心,他想起刚才姚荺是与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在一起,那男子衣着神色似乎是个大官。“阿荺,你被司马御抓走后,怎么又和刚才那人在一起?那人是谁?”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他猜测不到的事。
“他是闽州太守卢俊章。”
“那你怎么遇到他?”司马措疑心越来越重,姚荺不会功夫,是无法从司马御手中逃出的。“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吗?”以姚荺的美貌,那个闽州太守很难不对姚荺起意。
“我和他没发生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司马措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多虑了,姚荺是贞洁烈女,她怎会让自己被别人玷污。
姚荺眉头仍是紧蹙,司马措刚放松的心情不免又紧张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姚荺瞧了他一眼,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她卷起左手臂的袖子。
这条手臂白皙如雪,在阳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但是看不到那粒殷红如血的守宫砂。
司马措咬着嘴唇,他的神色出乎意外地平静,轻轻问道:“是谁做的?”
“是,是,是司马御。”姚荺吞吞吐吐几次才说出来。
“是他强迫你对不对?”说到最后司马措的声音陡地提高,这时他才显露出愤怒,他咬着牙,眼中冒火,拳头捏出咯吱的响声。
姚荺摇了摇头,道:“不是他强迫我。”
“是你自愿的?”顿时司马措身子重重一怔,差点站立不稳。
姚荺点点头。
“你爱上他了?”司马措忽然意识到这个原因,毕竟司马御也是很容易让女子爱上的男子,姚荺被司马御抓走后有数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很容易发生一些事。
事实上,司马御是这世上最出色英武的男子,他自愧不如。
司马措心痛不已,在以前他还可以以得到姚荺的心感到安慰,因为在他心里姚荺足可以与天下相提并论,现在他失去姚荺的心,就完全输给了司马御。
他只感全身冰凉,如坠冰窖,声音发颤,摇摇欲坠。
“没有。”姚荺摇头。
“你不爱他,那他就是强迫你。”司马措的心又好受了一些,但还是疼痛,完璧无暇的姚荺被司马御玷污了,他怎么也不能忍住这股愤怒。
“他没有强迫我,是我失算了。”
“失算?阿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司马措急得不行,眉间如着了火。
“对不起,是我错估了自己。”
“你说呀,到底是什么回事?”司马措快急死了。
姚荺感觉难以启齿,拼命地咬着嘴唇,可是她越不说,司马措就越急,心里也就越痛。
“不能对我说吗?才这几个月,我们之间就这样疏离了?”
“不是。”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心里难受得不行。”
司马措在匈奴日夜煎熬,他也有很多话要对姚荺说,可是先面临了姚荺的问题。他可以不在意姚荺是否是完璧之身,但他在意姚荺的心是否还在他那里。
“我说,当时我被司马御抓走后生了重病快要死了,他找了一个邪道,割下自己的肉煎药救活了我……”
“所以你被他感动了,和他有了……”司马措说不下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并没有被他感动,我恨他抓走我,所以我假装自己心智受损,然后我们来到闽州。我知道你会带着匈奴人打回来,因此我想让司马御困于儿女私情,被女色所惑,丧失野心,所以我与司马御成亲了。我以为他会甘于过田园日子,可是我高估了自己,战事一起他就走了。”
司马措呆住了,他想过很多可能性,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阿荺,你真傻啊!司马御不是可以被女色所惑的人,他永远都不会。”司马措说不出有多心疼姚荺,姚荺是为了他才失身于司马御。
“是我的法子太傻了,是我没有能力迷惑他,总之我失败了。”
司马措的心里燃起对司马御的熊熊怒火,司马御玷污了姚荺的清白,那他必须要杀了司马御。
“阿荺,以后不要想这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就安心在我身边,我不能再容许自己失去你。”司马措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但眼中充满痛色。
“可我已经不是……”
司马措捂住她的嘴唇,道:“我不在意,只要你的心还想着我,我什么都不在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乌海。”
“为什么去乌海?匈奴的兵力不是在雁门关吗?”姚荺奇怪。
“在雁门关的只是一部分兵力,是术木合,他会与司马御正面对抗,我会率另一部分兵力从乌海直捣洛邑,然后攻占天枢宫。”
姚荺对兵法不甚了解,听着似是可行。
“鸳鸯她现在还好吗?我被司马御抓走,她一定自责死了。”
“她还好,她也在乌海,阿荺,我们现在快点走。”
司马措不禁担心,此处是洛邑,到处都有司马御的耳目,如今司马御虽不在洛邑,但守城的史正毅是他的心腹,天枢宫的赵常侍也是他的心腹。
姚荺一提起鸳鸯就万般想念,她与鸳鸯日夜相处三年情同姐妹,巴不得马上能见到鸳鸯。
“我们是翻山吗?”
“不翻山,我们要马上赶回乌海。”
这是司马措和术木合议定好的兵分两路,术木合吸引大晋的主力兵马,他从乌海进发,经陇州到洛邑。
“好啊!”姚荺展露出笑颜。
司马措这才看到她的笑容,那像春风拂散他心中的愤懑,只是姚荺的清白被司马御玷污,这让他总感到遗憾,感到憋屈。
他伸手在地面上抓了一把泥,抹在姚荺的脸上,瞬时姚荺的脸脏得看不出五官。
“要丑点脏点。”
姚荺伸手去摸司马措的胡须,不料竟然扯不动,道:“不是假胡须?”
“当然不是假胡须,因为思念你,胡须就越长越多,越长越快。”
姚荺忍不住伸手拔了一根胡须,司马措无奈地摇头,道:“你怎变得这样顽皮了?拔胡须会痛的。”
“我中意你没胡须的样子。”姚荺不知怎的又感到一丝失落,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居然成了习惯,她拔过司马御的很多根胡须。
姚荺身上穿的衣裳是绫罗绸缎,不适合长途奔波,司马措带着她在山下附近寻了一户人家,买了一身粗布衣裳,又打点了一些干粮,另外又托那农家买来一匹马。
午时两人才出发,司马措依旧是猎户装束,而姚荺却成了农妇。
两人共乘一匹马赶往乌海,他们也不宿客栈,到天黑时便就找了一所废弃的道观落脚。
道观在半山腰,有一条溪流穿过,四周树木茂盛,此时桃花已经开过,但那避荫处的山凹里春色晚,犹有一两枝桃花绽放。
姚荺站在岩石上品闻桃花的芬芳,这一路从闽州来,把这春色竟给耽误了。
司马措在烤野兔,眼睛却看着姚荺,这数月不见,他依稀察觉到他和姚荺还是有些生分。
他瞧着姚荺出神,不妨手里的野兔烤焦了,他甚至毫无所觉。
“四郎,兔肉烤焦了。”姚荺向他大喊。
司马措这才惊觉,但哪来得及,只好用刀把烤焦的地方削去。
姚荺折下一枝桃花,走到司马措身畔坐下,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你,想你越来越标致了。”司马措笑道。
瞬间姚荺脸红了。
“你还是很容易脸红,面对我为何总要脸红?”司马措打趣她。
姚荺嘟起唇,道:“是你说话下流嘛!”
“没有下流吧,我只是赞赏阿荺越来越美,这怎么是下流?”
姚荺的脸更红了,也是奇怪,她面对司马御时极少脸红心跳,可是司马措几句话就撩拨她脸红,心跳加快。“我不理你了。”说着她往道观里走去。
司马措凝视她的纤瘦的背影,忖道:“她对我的情没变,可是我又觉得我们并不像以前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