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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悍刀屠匪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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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伴着春风,封崖赐与师父、小师兄作别。

    冬枣倒趴在他的肩头,慢慢的看着越来越小的逍遥观。

    封崖赐红着眼眶一直走,不敢回头。

    他怕,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下山的勇气。

    下了山,就不好再穿道袍了,他没有带衣物,手里却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龙虎天师大都以拳脚掌法迎敌,纵然少数用兵器的弟子,也会选择出尘的道家象征—拂尘,亦或者飘逸潇洒的长剑。

    所以师父没有合适的刀给他,就给了他一块上好的镔铁,任由他自己请巧匠锻造。

    算算时间,北涼世子也该上武当了,大皇庭灌顶的名场面,封崖赐十分神往。

    龙虎山虽在北涼境内,实则是在漓阳和北涼的边境线上,北接北涼四州之一的幽州,南邻漓阳的雍州。

    龙虎就像一颗钉子,矛头时刻正指着北涼。

    武当处于北涼核心清凉山东侧,封崖赐订好了路线,一路向西北出发。

    第一站便到了折桂郡的潼门关,他被现实打败了。

    因为,逍遥观穷啊,临走前,师父说穷家富路,将观里仅有的五十两银子全给了自己,没想到才让自己坚持到潼门关。

    影视剧里的游侠一掷千金,都他娘的是鬼话。

    总不能打家劫舍吧,封崖赐有些迷茫了。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真的是万万不能的。

    这会,他对世子殿下那句‘技术活,当赏!’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说这句话,你得先有那个底气嘛。

    北涼世子要上武当山,见面礼颇为丰厚,却又不好大张旗鼓的派遣军队护送,因此,北涼四州各地的镖局开春就闲不下来了。

    折桂郡,潼门关以东的冯溪城,织造的锦缎冠绝北涼。

    每年都源源不断的有大批订单送往凉州城,不仅清凉山的北涼王府,达官显贵要是不穿一身冯溪锦裁剪的衣裳,都不好意出门。

    天无绝人之路,正好冯溪城长顺镖局要送往武当山一批冯溪锦,在潼门关歇脚和添置补给。

    今年镖局的生意可不得了,官家的活,油水那是没的说。

    基本各个镖局在走镖路过的城池都会雇佣镖师,很灵活,可以临时雇佣,要是想长期待在镖局,只要经过考核,镖局的大门敞开了欢迎。

    二品小宗师就可以开宗立派,六品武夫在行伍中至少也是个百夫长,六品武者,在小小的潼门关,是无数百姓仰望的存在。

    封崖赐小露一手,轻松的通过了长顺镖局的雇佣考核,混在镖队里,不用为吃喝发愁,这趟镖走完还有一笔银子拿,倒是美事一桩。

    镖队一行近百人,六辆马车满载着冯溪锦,走在官道上,算是一道壮观的风景。

    十六岁的封崖赐看上去挺壮实,脸蛋挺耐看,关键是考核耍的那几招花刀,挺让镖队的老大马镖头喜欢,就让他跟在镖队前头,要是遇个泥泞的道路,镖车陷进去了,他也能少出点傻力气,不用推车。

    “马镖头,听说年前青案郡的翠屏山上,聚了一伙强人,不讲道义,胆子还挺肥,咱们不会碰到吧?”

    封崖赐前边一个扛着镖旗的镖师问马镖头。

    “谁说的?”,马镖头笑问。

    “长通镖局的小五子说的,他说年前他们镖队碰上了,几车普通药材,那伙人硬是看不上,也不给他们镖局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镖师们的荷包都让掏了个底朝天。小五子说,那烧的药味熏透了整个翠屏山,他回来就病了,我看是吓病的,这事不像有假。”

    “长顺镖局也开了十来年了,这条镖局我老马走的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趟了,怕啥?小五子的话你也信,要真有这事,咋一点风声都没有?”

    马镖头不以为意,拍了拍那个镖师。

    封崖赐心有不安,行走江湖,小心谨慎为上,镖局更应该如此,看来北涼境内的治安太好了,让这些镖师失去了应该有的安危意识。

    他抖了抖袖子,冬枣也不搭理他。

    下山后买了件普通的青色布衫,袖口很大,冬枣自从随他下山后,似乎有些慵懒,喜欢躲在他袖兜里打盹。

    这趟镖要的很急,所以镖队晚上安营,白天不怎么休息,行进的很快。不到三天,就快到长庚城了。

    到了长庚城,距武当山也就两三天的脚程了。

    黄昏下的翠屏山,镖旗在风中招展,林中的官道上,镖师们有说有笑的前进。

    放眼望去,苍松翠柏、草木新芽、鸟语花香,封崖赐心里也放下了那块石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突然,林中一阵飞鸟惊散的声音传来。

    “马镖头,飞鸟突然飞散,会不会有危险?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封崖赐快步上前,对马镖头说道。

    “哈哈,怕是林中野兽,不用惊讶,畜生而已!”

    马镖头话音刚落,官道旁的山丘上,一排扛着各类兵器的大汉同时跳了出来,领头的大汉恶狠狠的吼道:

    “狗胆包天,留下买路财!否则爷爷管杀不管埋……”

    马镖头吓的一头冷汗,摇了摇旁边镖师手里的镖旗,说,“合吾!小字号长顺镖局,各位兄弟辛苦,小号奉上酒钱,与各位兄弟共谋一醉!”

    说完,他满脸肉疼的从衣兜里翻出几个荷包,向对面强人头领扔了过去。

    那人手一伸,接过荷包,大笑,“哈哈,看你这么识相的份上……就不让你们光屁股滚蛋了!”

    “你……不怕我们鱼死网破?”,马镖头老脸一红,色厉内荏道。

    对面强人老大脸色一变,右手高高举起,只见官道另一侧的灌树丛里,突然站起来二十多个手持黄庐短弩的土匪,箭在弦上,泛着寒光的冰冷箭头死死锁定着镖师们。

    黄庐短弩是北涼军中二等甲士的武器装备,二十多支箭头锁定,几个呼吸间便可屠杀整个镖队。

    纵然是二品小宗师在此,也不敢说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何况整个镖队多数是八九品的武夫,自己一个六品境能怎么办?

    马镖头长叹一口气,转身对镖师们说,“栽了,兄弟们,钱财身外物,全留下吧……”

    二十多把弩箭不动,其他土匪收缴了所有镖师的荷包,拉着沉甸甸的六辆镖车扬长而去。

    直到土匪头领带着一众土匪走远,这二十多号弓弩手才默默撤离。

    丢了镖就是丢了饭碗,只有马镖头知道,这镖是官方委托的,但托镖人规定,不能透露东家的任何信息。

    否则,这趟镖这伙土匪未必敢劫,北涼境内,还没有任何势力敢与官方叫板!

    镖也丢了,天也快黑了,镖队索性就在原地安营扎寨,明天只有灰溜溜的回冯溪城。

    夜色中,没有人发现,那个不怎么说话的青衫少年失去了踪影。

    夜色笼罩的翠屏山,一个隐秘的山坳却火光明亮。

    藏身暗处的封崖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土匪窝。

    整个寨子都在欢庆今天的收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只有几个喽啰满脸不悦、懒洋洋的放哨。

    封崖赐悄悄摸了上去,灵活的放倒了这几个喽啰,顺手抄起一个喽啰的刀,躲在寨子大厅外。

    “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慈悲起来了,这么久了,兄弟们都没见过血。心里痒的和猫挠似的。”

    “就是,就是。”

    ……

    “我们别把动作搞大了,北涼不是吃素的。这几个月,不是给你们弄了一堆女人上山么?”,土匪老大左手压在面前桌子上的刀柄上,右手压了压,示意让土匪们听他说话。

    “那些娘们一个个的装贞洁烈女,没玩够,都绝食死光了。”

    封崖赐听见他的话,怒火中烧。

    “死了你们再弄一些不就行了?”

    “喝酒……”

    “大哥,小弟敬你……”

    封崖赐强压心头的怒火,过了半个时辰,大厅里慢慢安静了许多。

    他提起刀,缓缓的走进大厅,大厅只有一张长长的桌子,土匪们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有的还在嘴里碎念着,“喝……”

    封崖赐提着刀,极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忍,由近到远,刀刃无情的收割着土匪的人头。

    第一次杀人,他胃中翻滚,脸色苍白,可现实却没有给他缓神的机会。

    连杀几人后,有人大喊一声,厅里的土匪慢慢开始醒了,昏头涨脑的抄起兵器。

    封崖赐一想到土匪口中的那些女人,遭受着这群畜生怎样的暴行,动起刀来更加狠厉。

    运转野火经内力,他的动作很简单,却又那么直接。

    劈、砍、扎、撩、削,反反复复的在封崖赐手中展现,一众土匪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但他们实力确实不高,而且大都半醉,无人配封崖赐出第二刀的机会。

    何况,此时的封崖赐自己都没发觉,他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个武力至上,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只是单纯的想给那些无辜的女人讨个公道。

    杀……

    杀了这种恶魔,就会救下更多无辜的人。

    以战止战,战之可也!

    这成了封崖赐此时杀人的动力!

    眨眼间,匪寨的大厅里,鲜血淋漓,四五十具尸体东倒西歪的遍地开花。

    此时,整个大厅里只有两个人还站着,衣衫不沾一丝血迹的封崖赐和眼里火冒三丈的土匪头子。

    “好小子,有种!”

    土匪头子咬牙切齿的说,说完,一跃而起,手里紧握着朴刀直逼封崖赐面门而来。

    封崖赐不敢退,也不能退,这土匪头子的实力不容小觑,自己绝对没有他那么丰富的战斗经验,此时一退,还未开战,气势就先输了。

    他举起手中崩了刃的刀,欺身而上,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他每天枯燥着重复的一式,上撩。

    电光火石间,短兵相接,一丝兵刃摩擦的火花一闪而过。

    接着,二人各自倒退。

    土匪头子面色开始惊恐,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能将刀口上舔血的自己逼退……

    而且,少年退了三步,自己却足足退了五步!

    封崖赐可不管那么多,稳住身形,接着又一跃而起,依旧是刀法最基础的五式,劈砍扎撩削,他没有做一丝防守,全力进攻对方。

    他不要命的打法,土匪头子却怕了,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不停地防守。土匪头子越来越吃惊,甚至是害怕,他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可这青衫少年却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就连挥刀都还是那么规律。

    突然,“噗”的一声轻响,刀刃已经没入了他的体内,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

    “你不能杀我……”,土匪头子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肋下的刀,惊慌失措的说道。

    “哦,为什么?”,封崖赐玩味的冷笑道。

    “如果…你与北涼官方有关系,那我认栽…”,他痛苦的说,“否则,你承受的起靖安王的怒火吗?”

    “靖安王?你是他的人?”

    “哈哈……”

    土匪头子大笑,还没有笑完,封崖赐的刀就无情的用力挥动,他鼓着不甘的眼睛,垂下了头,没了气息。

    “靖安王的棋子而已……再说了,谁知道?”,封崖赐冷笑着自言自语。

    他胜了,出门用手里的刀结束了还在昏迷中的那几个放哨喽啰,至此,整个匪寨团灭。

    没有胜利的喜悦,他抬着头,月明星稀……

    杀人青衫不见血,抬头无言看苍天。

    他心里默默问自己,“我可能是道家第一个造如此杀孽的弟子吧,龙虎山,师父,你会怪弟子吗?但弟子不后悔……”

    同是六品武者,封崖赐能活着,靠的是野火经功法强大,内力比对方深厚,还有,他当时够狠……

    翠屏山腹地,镖队营寨的不远处,洪钟般的声音用内力传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匪寨已被我破了,土匪都已经伏诛!你们的镖,自己去领……”

    “多谢高人,请教高姓大名?”,马镖头将信将疑,同样以内力将声音传出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如若真要问名姓,不妨厚颜称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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