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学习委员
今天是休息日。
学校没课。
由于是借的乡绅大院当学校，学校除了老师之外并没有给学生安排宿舍。
住宿由学校在附近的张庄提前租了不少民房。
三十七巷靠东一个小院，云山申请到的宿舍在北边院子尽头。
四人间的宿舍，只住了三个人，还剩靠墙角的一个单人床铺，空床铺上堆满了其他人的东西，窗外边床铺都有人，云山打开藤条编成的箱子，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在两面墙上钉了两颗钉子，斜拉了一条绳子，将衣服挂好。
觉得不满意，在墙上再次钉了一排钉子，寻思应该去做一个布袋，墙上应该再弄一个书架。
收拾好东西，估计了一下时间，得忙将行动队找上门来的事向上级汇报。
左手握着铅笔在笔记本上开始书写。
仔细看了看桌面，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将纸条多余部分裁去，打燃自来火，将多余的纸烧掉，然后将纸条卷成一公分左右的小棒，收进兜里。
快步出院子，就听到北面大街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喧哗，有人兴奋地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跟着是群情激奋重复的声音。
云山走到街口，看着浩浩荡荡学生队伍由东向西流涌动。
领头的两位学生身着黑色中山装，手上握着的竹竿上写着他们正在喊的那几个字，后面浅蓝色袄衣黑裙的女学生手中挥舞着巴掌大的三角旗。
不断喊着口号前进。
队伍最前边一位年轻学生一手拿着铁皮大喇叭，一手挥着拳头，嘴里不断嘶喊
队伍最前边，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蹦蹦跳跳乱蹿。
游行的队伍声势浩大，引来旁边店铺里掌柜以及行人们的观望。
走在队伍外侧的学生不断将手中的传单递给站在街边看热闹的人群。
云山藏在街口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混进人流。
拥挤中，手上多了个纸条。
云山抬头时，看到塞给他纸团的女学生对他笑了笑：“卫我河山，匹夫有责！”
说完，将手中传单塞给下一位，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学生队伍后面，跟着熙熙攘攘逃难到城里的饥民。
不断地跟着学生们喊口号，因为，流行结束后，每一个都可以领到一个白面馒头！
这年月，能混上一个窝头就能对付一整天！
白面馒头一般人家根本吃不上。
虽然不太明白学生们喊的这些话能不能真打倒小鬼子，但馒头的事才最为重要。
云山想了想，跟上了游行队伍。
县府广场，学生们开始在县政府前请愿。
县长在早布置好的主席台上开始讲话。
不大地广场旁边，拉着长长的白色横幅。
横幅上用别针别着七个菱形红纸书写的黑字：五十二师征兵处
下边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在吆喝：”保家卫国，是我辈男儿的责任“
”小鬼子占我土地，烧我家园，辱我姐妹，抢我鸡鸭，让我等无家可归，这个仇不能不能报“
”年满十六岁，身高超过这条线，都可以报名，月饷一块半“
”就算为国捐躯，也有抚恤金三十块！“
宣传倒挺接地气。
“真有饷钱？”几个难民怯生生的问。
“只要报名，提前发三个月的饷！”军人指着旁边装了大洋的筐子，脸上试图挤出微笑，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些个难民直接上前报名。
你的户口薄呢？
“鬼子打得那么狠，老子逃命都还嫌爹妈少生了两腿，谁他娘的有空顾得上那玩意儿？”一个灰衣汉子嘀咕道。
“也成，先报你家以前在哪儿，到时候我们会再安排人核实！”军人和颜悦色，补充了一句：“可别报假的糊弄人，不然到时候有什么好处，可送不到你家里去”
屁的好处，顶多是老子死了，给几块抚恤金。
小子，你可别瞎说，你当了兵，你家里就可以免一个人劳役
真有这么好？
我骗你作甚？以后你当了兵，大家就是自家兄弟，天天哪有坑自家兄弟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几个年轻人立即挤了上去：“我要当兵，当兵吃皇粮”
跟着，这几位年轻人开始上摁手印，领钱，然后直接现场发军服：“等会新兵教官会领大伙去洗个澡，再吃一顿饱饭“
云山留意到，先前那几个，明显跟后边站成一排军人是一伙的。
摇了摇头，转身挤出人群。
慢慢走进县政府西边书店，书店里人不少，抽出两本书，熟练地将一张纸条夹进书里，走到店员面前：”我租这两本“
店员抬头看了一眼云山：”一本押金五角，两本一块，租金一分钱每天“
云山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钞：”呃，我钱不够，先租一本吧“
说过多递了五角，将夹了字条的那本书递给店员。
店员将书收回，似乎没拿稳，书掉在柜台内侧，店员弯腰将收捡了起来，顺手放在柜台旁边，开始登记借书时间及书名。
云山手中拿着书，转身出了书店。
一切没有任何异常。
出书店后，云山回了学校。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开刚借回来的书，拿出铅笔准备作笔记。
右手托腮，左手翻书，侧脸棱廓分明。
即使是休息日，大部分学生上街游行，教室里仍然有不少身影。
男同学一个没有。
先就在教室里的七八个女生，装着不经意偷看。
坐在前排看了半天书的林雪辉，四下看了看，直接起身走到云山面前：“云山同学你好，我是林雪辉，班里学习委员，你以后要是在学习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云山抬头，前排的学习委员，稍稍眯了眯眼，忽然笑了：”林委员好“
林雪辉俏脸微红，看到云山左手握着铅笔在本子作笔记，有些惊讶：“你左手也能写字？”
“马马虎虎。”云山继续写了几个字，放下笔。
”云同学你看的什么书啊？“
云山将书合上，将上边竖排的字露出来：”心理学要领“
”这是你在书店里借的吗，我记得这学校图书馆没有。“
”没错，民国四年出版。“云山淡淡的回答。
”那个，你看完后，能不能借我看看？“林雪辉小声开口。
云山直接将书递了过去：”你看吧，记得还我“
林雪辉伸手接过书，忽然发现自己借走书后，云山似乎就无事可干了：”那你呢？“
”我已经看完了，准备整理一下笔记。“
林雪辉眉毛弯成半月：”那谢谢你了“
云山微微笑了笑没说话，开始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才看了十几分钟，看完个屁！
翘着二郎腿，对着刚坐下来林雪辉的背影，开始素描！
心里却在思考顾默给他说的事：参加行动队，刺杀鬼子即将委任的伪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