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追踪
弋三娘听着外面的哀嚎,没有之前的放声大笑,也没有各种极端的情绪,相反,她很冷静,冷静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躺在地上,身旁是肆意横行的老鼠,是胆大包天的蛇虫。
没人能够想象,一代名将,终是葬身在这逼仄之地。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长久以来紧绷的弦,扣在现实与虚妄之间,在此刻一触即溃。断开的不止是自己苦心孤诣造出来了的幻境,更是自己清醒到麻木的酸涩。
弋三娘在牢中闭上了眼,静静等着……
良久,她才睁开眼,道:“你何时过来?”
……
萧闵轻车熟路的从慌乱的大牢外跑到了大牢里,哪怕外面哭的多么凄惨,也不敢有所分心或是回头。
小甲早早的在人群中就认出了这位不凡的将军,比不上弋三娘,但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大将。
粟粟得了消息,早早的与温澜躲在了大牢里,企图与小甲将围攻萧闵。
可笑的是,此番博弈,早就将对方摸清了十之八九,早就没了惊喜可言。
一如温禾所料,也如弋三娘所想,事态全部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萧闵早就藏在了人群最终,在一阵慌乱的往外逃时,躲进了大牢,藏在了往常常呆的地方。
等到外面箭在弦上之时,萧闵才从暗处冲了出来……
刀光剑影之间,一刀斩断了牢门上的铁锁。
萧闵大喝一声:“弋三娘!”
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弋三娘,见了萧闵,眉眼含笑,旁人看来,那是重生时的笑意。
可萧闵心头被扎了一刀,她知道这抹笑意,包含着更多更多,比如赴死的决心,坦然的胸怀……
萧闵眉头紧皱,眼眶也狭窄了许多,生怕一滴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露了马脚。
萧闵手脚极快,上前扛起弋三娘就往暗处里面跑。
最先发现的是——粟粟!
她脚尖轻点,就腾空追了上去,温澜紧随其后!
萧闵扛着人,自然是比不过后两位步履轻盈,蹒跚几分就给自己留了几分危险。
“萧闵!”粟粟喊了一声,又道:“放下弋将军!”
“痴人说梦!”萧闵呵呵一笑,带着弋三娘快步跑去。
……饶是再好的体力,萧闵也不敢放手一搏,忽然提起了速度,一阵快步,冲进了暗处,手掌反复之间,开了密道,藏了进去。
只是提速了几息之间,粟粟就与温澜跟丢了人。
此处十分的暗,且没有任何宫灯照路,稍有不慎之间,就随时可能葬身在此。
“怎的大牢里面有这等昏暗之地?”温澜问道。
粟粟也不知道是为何,道:“不知,且小心提防!”
“是了!”温澜道了一声我,转眼又想起来自己带着一只火折子,连忙去找。
“我好像带了……”温澜边说边找。
粟粟随口问道:“带了什么?”
下一刻!
火折子一开,暗处大牢里就照亮了一小处地方。
“你可真行!”粟粟由衷的夸赞道。
“那是!”温澜也不谦虚。
旋即,二人也知事态紧迫,赶忙借着光亮去寻找。
“弋将军!弋将军!”粟粟喊道。
温澜眉头忽然皱起,缓缓回头看了眼正在呼喊弋三娘的粟粟,一个白眼送了过去。
可惜,太黑了,粟粟看不到。
“弋将军!弋将军!”
温澜:“……”
如此一来,温澜就只好开口提醒。
“你脑子坏了吧!”温澜突然开口。
“你才坏了!”
“弋三娘是萧卿卿的人,不是我们的人!”温澜颇有些无奈,道:“你还在这大喊大叫的,你是想放她一马,是不是?”
“我……”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发现了自己的蠢笨,活生生的压了下去。
“哼!”温澜占了上风,肆意的嘲讽着粟粟,嘴角高高的扬起,“笨蛋!”
粟粟气的够呛,又碍于自己脑子不得劲,只好忍下这股子气。
二人朝前走去,心里也随着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往上跳。
直到……
“呼!”的一声,火折子灭了,二人皆是吓了一跳,粟粟更是吓得一蹦三尺高。
四肢慌乱的到处乱挥,一巴掌扇到温澜脸上,一脚又踹到温澜的屁股上。
“你还说你不会打男人!”温澜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屁股,气呼呼的抓住粟粟的衣领,却被粟粟带来的一阵巨大的力往下抓去。
“哎哎……”
粟粟一声“哎哟”摔在地上,上面还压着一个百来斤的汉子,肋骨都要压断了。
“你快起来……唔……”
慌乱之中,温澜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不对劲,连忙把粟粟的嘴给捂上。
四目相对之间,粟粟与温澜都捏了一把汗,不单单是二人之间尴尬的样子,还是因为,余光看去,地面上躺着一个人。
粟粟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更是惊慌失措的将温澜一脚踹了下来。
“弋将军!”粟粟朝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走去。
未等她往前走几步,粟粟就被温澜一把往后拽了过去。
几步之间,萧闵的刀劈头盖脸的朝粟粟砍了下来,温澜手快,一个抬脚,踢在了萧闵的手腕上。
手腕一阵刺痛,萧闵险些拿不住刀,将它扔了出去。
三人皆是自小习武,一招一式之间,反应异常迅敏,退路之上是下一招的酝酿,冲刺之间,定是押上了性命。
粟粟没带贴身的武器,反而是带了一条软鞭子,是九节鞭,缠在腰上,倒是轻便一些。
霎时!
鞭子一出,就趁萧闵没能注意到的空隙之间,挥了出去,一鞭打在了萧闵的肩头。
等到了鲜血喷涌而出时,萧闵这才看清那武器的狠毒,尾部吊着一个长着六根刺的镖头。
那东西十分尖利,划破了萧闵的血肉,深可见骨,约莫十几寸长的伤口,流着粘稠暗黑色的血。
“有毒!”萧闵惊呼一声,捂着伤口眼神似是毒蝎子一般瞪着粟粟。
也是粟粟磊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她笑道:“以我的功夫,还需要下毒?”
萧闵又看了一眼伤口,见她如此坦然,这才放心了一些,猜想是光线太暗,导致血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