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癫狂
独独这白马飒爽，长鸣一声，没唤起文昱心中的恐惧，反而是觉得无比激动。
远离了汴州，离开了温禾，还带走了她的挚爱，若做不了什么，文昱势必让温禾伤心欲绝。
她得付出代价。
文昱似乎被仇恨遮住了神智，一心想着要带秋城走，想着也这样念着，就捉住了秋城的手腕。
秋城一惊，瞧见他赤红的双眼，有些胆怯，又觉着他是魔怔了。
“你……冷静一下！”秋城低声劝道。
紧要关头，秋城也知道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很冷静！”文昱痴狂的将秋城的狠抓着。
不管不顾的就要抓着秋城往前走。
白马上面套了一辆车，中等大小，与约定好的一样，五里路开外，便是自由身。
粟粟越是往前走，越是沉默寡言。
秋城也觉着心里突突乱跳，不太平。
真就走的这般容易，怕是藏了玄机。
待文昱在前面跑着，秋城再回首问粟粟。
“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秋城眉头紧皱，拧成一个川字，心里太多的狐疑，等着粟粟来解答。
粟粟仍旧是面容憔悴且沉重，她摇摇头，连一句话也不肯说。
见她如此，秋城是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温禾的魔掌之中。
秋城又问了问，“主子，是不是故意的？”
粟粟摇摇头，似乎被缝住了嘴巴，秋城越问，粟粟就越是恐慌，以至于连面色都掩饰不了。
“文昱！”秋城喊到。
前面跌跌撞撞的文昱，哪还有平时得体的样子，现在见了，真当他是痴了疯了。
几欲失心疯的文昱，这才停了下来，他欣喜若狂，回眸见二人在他身后，与他隔着一段距离，这让他心里恼火。
“又怎么了，你还想反悔？”文昱冲秋城的方向走了几步，怒斥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秋城心中冒气一阵寒颤。
如此敲打着，文昱才把心智给稳了下来，他摇摇晃晃的在四周巡视着。
然后又将残存的理智抛到九霄云外，疯疯癫癫的笑着，用手指着。
他痴狂道：“你自己看，我们出来了，离那个吃人的宅子有五里路了！”
“周围都没有人，都是你们自己胡思乱想，朝中亏空巨大，兵力财力大不如从前，温禾早就忙的没空回搭理我们了！”
“你们——”文昱指天指地，到处乱点的手指，忽然停在秋城与粟粟的方向
他趔趄几步，几欲倒在地上，道：“在……杞人忧天！”
“庸人自扰！”
秋城与粟粟，心里冒气恶寒，文昱似乎真的疯了。
秋城上前稳住文昱，粟粟也赶忙上前帮忙，一人搀扶着一只手，借着月光，才见他满口白沫，怒目圆睁，一副癫狂暴躁面容。
秋城忽然从头到脚都是僵硬的，万万没想到，文昱居然是范进上了身。
怎的是这种结局！
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颇有一种不甘心的样子，他认命的摇摇头，又不敢相信的觉着是自己疯了。
他迫不得已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然后，一股刺激的痛意，让他无比清醒。
他本身就敏感，稍微一点不顺心的感觉，都能察觉到一二，这种痛不是自己的，是旁人传来的。
粟粟也是一下如同堕入阿鼻地狱，仿佛被小鬼摘胆剜心般痛苦与惊惧。
作为同伙，他们最能感受到这种乐极生悲的痴狂，也察觉到了，文昱为了自由身，到底是如何熬过这些日子的。
“粟粟……”秋城眼尾一红，落出泪来，自是恨文昱毁了自己年少时光，但他也是可怜人。
“你们这些胆小鬼……”
“庸人庸人庸人……”
“你们都是在庸人自扰之……”
二人用力抓住他，想起来范进岳丈之举，粟粟与秋城一对眼，默契十足。
粟粟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偏在这时。
“哟嗬！”一声轻佻的笑声出现，旋即道：“女人打男人了！”
“别胡说！”粟粟受不了污蔑的委屈，连忙把手放了下来，往身后一藏。
“我亲眼看见的！”那人继续笑道。
是个男人，粟粟见他长的雅正，说起话来确实一股子风俗味儿。
“本姑娘剜了你的眼！”粟粟见他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公子，夜半还四处溜达，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看看，打人不成，要剜了我的眼？”
男人哼笑一声，当即刺伤了粟粟的耳朵。
秋城骨子里多了一些规矩，再是出身卑微，也在骨子里刻下了守礼二字。
他拱手敬礼，问道：“敢问公子姓名，夜半三更的，又没个小姐陪同，怕是会有危险。”
“在下闻澜，闻所未闻的闻，可不是温贼的温，至于什么危险？……被女人打的危险吗？”闻澜性子活泼，嘴巴欠。
三句不离粟粟打人一事，非得要在这紧要关头膈应人才是。
秋城的重心落在了闻与温上，如今连姓什么都要与温禾撇开关系了，可见温禾的样子早就已经妖魔化了。
“我没打人！”粟粟怒气填胸，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连不远处的白马儿都吓的顿足。
“哟！你可别吓到我的白马儿！”
“原来是与我们碰头的公子！”秋城守着规矩，也不在乎俩人是否吵的不可开交。
闻澜待秋城也是极好的，侧身做出“请”的姿势，礼数全然到了。
唯独到了粟粟这里，就是横眉冷对，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
“走吧！”闻澜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哼！”粟粟也是不给他好脸。
二人艰难的将文昱扶上了车，闻澜在外面驾车。
一路上文昱都在嗷嗷乱叫，撒泼打滚，真是折磨人。
眼下让粟粟动手，肯定是不愿意了，但是让秋城自己动手，怕是不合规矩。
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或许是骨子里的雅正，让秋城下不了手。
暂且让他疯着。
马车摇摇晃晃的，去了文昱事先与外界联系好的地方，秋城也是有所耳闻，心里不曾有所疑虑。
突然间就出来了，离温府也渐渐远了，秋城忽然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