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仇人见面
黎明时刻，小鱼就启程去给秋城开药去了。他用秋城给他讨来的药钱，去给他开了一副去风寒的药，以及几两盐。
那破布袋子里的碎银，转眼所剩无几。
小鱼的布包装的满满当当的，钱两没了，但也是心情愉悦的。
一想着要给哥哥治病，再多的钱，花的也是值得的。
买好东西，小鱼就往破庙处跑去。听弋三娘说，必须要趁着天不亮，人烟稀少的时候出行，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小鱼也聪明，多是沉默的往前走，绝不左顾右盼，有屋檐就往屋檐下走，绝不往大路中央走。
巧的是，粟粟此时也在街上四处搜索，若是不认识小鱼还好；可是他们认识，还很熟悉。
当即粟粟就认出了他。
“小鱼？”
小鱼心里一惊，但觉着声音熟悉，吞了口口水，回头望去，见是熟人才松了一口气。
“粟粟姐姐！”
“你这是要去哪？”
“去给秋城哥哥送药！”
“哦！这样啊！”粟粟心里窃喜，找了许久不见踪迹的人，原来小鱼直到在哪里？
“他病了？”粟粟疑惑道。
“嗯！”小鱼点了点头，拍拍布包，说道：“这是他的药，我得给他送去。姐姐你要来吗？”
“当然，走吧！”
……
转眼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就将小鱼来时踏出来的坑给填满了，本该是血腥泥泞的路上，也被冻的坚硬。
小鱼一直是孤身一人，从前养过一只狸猫，可惜不是他吃饱狸猫吃不饱，就是狸猫吃饱他吃不饱。遗憾的是，那只狸猫还是病死了。
从那以后，小鱼一直一个人，也习惯了孤独。
最近常常有人来，他是开心的，虽说庙小还破烂，只要他们不嫌弃，他会拿出最干燥最好的稻草给他们。
这路是越走越偏，小鱼是越来越高兴，唯独粟粟心里一阵阵的发怵。
她忍不住问道：“小鱼，你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岭的，不害怕吗？”
小鱼没感受到她的恐惧，十分雀跃道：“还好，我习惯了。”
“我一出生就是在这里，我呢，早上进城乞讨，晚上就回这里睡觉。”
“你今年不是才七岁吗？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年了？”粟粟不敢相信。
一个孩童在这种荒郊野岭住了七年，换谁也是不敢相信的。
小鱼越是语气轻松，粟粟越是觉着这孩子太坚强了。
“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小鱼当即一笑，对粟粟说道：“现在是，以前可不是哦！以前我还有我娘，她啊！两年前病死了，后来我还有一只狸猫，狸猫也病死了！”
小鱼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一样，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主角不是自己。
粟粟闻言，鼻子一酸。当即就后悔不听秋城的话，把他留下来。
留在府里当个门童也比他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好。
“对了！你看那里！”小鱼指了指远处，粟粟顺着小鱼指着的方向看去。
小鱼道：“看到没，那是我娘，还有我的狸猫！”
所指之处，荒草一片，枯黄的桔梗杆压着一层厚雪，被压弯了腰，除此以外，便没有什么了？
粟粟身后一凉，不知是冬风还是冷汗，脑子里是嗡嗡作响。
她觉着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说他娘亲走了，但是她看不见坟茔；她觉着她眼睛有问题，但是她亲耳听到了，他娘亲在哪里。
风声送来了簌簌的怪声，好像……好像真有女人在低吟一样！
“小鱼……你娘亲啊！挺好看的！”
“啊！”小鱼眼睛一瞪，又看了看那处，脸色被吓的惨白。
他揉了揉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看不到他娘亲在哪？
他颤抖道：“我怎么看不到我娘亲？”
？
“可是我有听到女人声音！”粟粟吓得声音都僵硬了。
“真的吗？”小鱼抓住粟粟的手，想要往她怀里躲。
他低声哭道：“可我看不到。”
“真的？”
“嗯！”小鱼将自己的头埋在粟粟的怀里，不敢看，道：“我也听不到！”
？！
“其实我也看不到！”粟粟忽然松了一口气。她继续道：“好像……我也听不到！”
小鱼怒道，“你怎么能吓小孩呢？”
粟粟也不甘示弱，道：“是你先吓我的！”
“我哪里吓你了？”
粟粟道：“那你为什么说你娘亲在哪里！”
“可是她就是在那里呀！”
粟粟皱了皱眉，脑海中一片茫然。
小鱼继续说道：“她的坟茔就在那里！”
粟粟没料到小鱼说的是这个，她又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和坟茔相似的东西。
小鱼倒是无所谓，他摊摊手道：“我没钱给我娘立碑，只好常常去给她把坟茔弄高一点，还有我的狸猫也给它弄高一点。”
“最近雪太大了，埋着了，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半晌，粟粟道：“开春了我给你娘亲立碑！”
小鱼面露惊讶，只是一瞬，他又低沉了下去。
小鱼道：“谢谢姐姐，但是我没钱还你！”
“不用你还！”
“那我不要！”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要钱我给不起，不要钱我心不安，反正我不要！”
“管你要不要！”
“你不讲理！”
……
两人这般僵持着，硬是在路上把时间生生耽误了许久。
弋三娘后背倚靠着门，心里也是越来越不安，不知道小鱼在路上是遭遇了不测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庙里火堆燃得旺盛，气焰嚣张。秋城在稻草堆里沉沉的睡着，面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弋三娘想起，当时在军营里，秋城也是这样病的，原来他身子骨这般羸弱。
耐心渐渐耗尽，弋三娘越来越觉着小鱼是发生了意外。
等不了了，弋三娘拿起短剑，迎着风雪就打算出去寻找。
吱呀一声，破庙的破门哀嚎一声，弋三娘一打开，就将自己吓了一跳。
门外站着的是小鱼和……粟粟。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小鱼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呆呆傻傻的问了一句：“二位姐姐不进去吗？为什么要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