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章 赌博
文昱笑的无害，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不利的威胁。
可秋城又觉得自己潜意识是对的，不肯改变心意。
两番争执，心里也渐渐失了底气。
文昱瞧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从窗外往下瞧，无法躲藏的笑意，惊起秋城一阵心虚。
他脸上不可自制地发着烫，被赵文昱一声笑，笑的连耳朵烧得像是要滴血。
秋城一时间没了勇气，打算离开，缄默的转身就走。
文昱看他躲自己来了又回，甚是奇怪，问道：“你怎么回事？”
“……”他本是匆匆离开，本是酝酿好的，最终还是临阵脱逃。
还没走出两步，秋城就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文昱轻功了得，几番功夫就稳稳落在秋城面前。文昱见他面色潮红，眼神不复寻常那般亮眼，心知有异。
“秋城！”文昱道：“你不会是怀了什么龌龊心思，想来做些什么吧？”
秋城含笑不语。
就坡下驴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装了！”
文昱道：“果然卑鄙！”
秋城：“……”
文昱怒气渐起，步子沉沉朝他走去，猛药虽猛，但是伤害极大，他自己心里清楚，时日是真的不多了！
这一点，秋城也是知道的，索性就不躲了，乖乖站在原地，等着，看看文昱这位俏郎君能如何？
“秋城，你到底想干嘛？”
文昱渐渐逼近秋城。
倏忽！
文昱“哇呜！”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本是借着月光还能看清他是如何的虚弱，此时更是觉着他脆弱的能随风而逝。
秋城心中大骇，上前扶起文昱，将他半搂进怀里。
“我带你去看大夫！”
话落！
不顾文昱的反抗，秋城强制携住他的身体，半抱半推地将他带到最近的一家医馆。
老郎中心善，临关门了还接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秋城识趣，不懂医术，就沉默着躲到了一旁。
安生日子一刻不得过，非得要搭上性命去博一个尚书夫郎的位置！秋城以前也是想的，但也只是想想，眼下瞧文昱这番光景，不如死了这条心。
大夫施针，开了一些药贴，又摇摇头道：“毒入五脏六腑，难治矣！”
一出了门，秋城直接将文昱横扛在身。
文昱眼前有些模糊，本能地捉着秋城胸前的衣衫，含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又不会要你的命！”秋城沉了沉眉，没听他的话，大步走在街道上。
只是觉得，心里泛起了苦涩！
又不甘心！
秋城冷声问道，面色也冷了几个度！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文昱：“……”
文昱在秋城背上翻腾几下，秋城连忙按住他的手，听闻他急促地喘了两下。
秋城无奈又道：“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还是说，你也不甘心？”
他没有否认他的猜测。
秋城神色冷峻起来，继续道：“到底是正夫这个位子？还是主子的爱？亦或者……贱命一条，别痴心妄想！”
“你……你住口！”文昱忿忿道，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他停了停，轻轻拍拍文昱的手，仿佛安抚似的，再问：“你有多少把把握？你有几分能耐你会不知？”
文昱心知自己现在何其狼狈，落在秋城眼中，不知会招来他多少嘲笑，一时倍感难堪。
他连与秋城斗嘴的心气都没了，扯紧自己的衣衫，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哑着嗓子说：“难道你不想？”
秋城轻笑一声，说：“当然想。”
文昱眼中的光渐渐溃散，泪花渐渐滴落成雨。
“秋城！从前是我不好，毁你容貌。坏你前程……我也是害怕，我嫉妒……你得了主子的誓言，因她得了前程，可我有什么呢？”
越听，秋城心中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秋城和文昱自幼养在芙蓉楼，那个没有任何温情的地方，不仅每日担心着明日的饭菜是否有着落，害怕上头人的责骂与驱赶。
更害怕，自己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
草席一裹，这世道也算是白来一趟。
秋城乌黑的眼睛湿润明亮，瞧了眼月光，眼尾发着红。
今夜月光姣姣，白银镶嵌般。
他不由地僵了僵身体，喉咙里发干。“你还在赌，是吗？”
文昱身体无力绵软，紧紧贴在秋城背上，极力保持最后一点清醒，带着歉意说道：“秋城，明日不管我是何光景，你就得明白，那也是你的光景！”
秋城低声道：“我知道。”
文昱听后笑了笑，道：“主子对你还有几分真情！”
“不像我！只有利用！”
“文昱”秋城唤了他一声，道，“我命比你好，你担心你自己吧！”
毒发入骨，文昱也渐渐失去了神识。
他眼前全是重影，恍惚着问道：“主子，是你吗？”
“文昱，文昱”秋城低声唤道。
却唤不回……
“主子！哪有正经郎君会从小绾馆出嫁……”
文昱声音渐渐微弱，秋城却仍然听得到。早些时候听闻文昱将从芙蓉楼出嫁时，就大吃了一惊！
背上的人已没多少力气，浑身汗水淋漓，倚在秋城背上，任凭他一步一步将自己背回芙蓉楼。
不多时！
本是揪着秋城衣领的手，忽然松开了。毫无意识之间，秋城感觉到颈间的呼吸骤然一停。
秋城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浑身狠狠一颤，皱着眉，悲恸叫出来。“文昱！”
“……”
几年光阴，最后变为背上一具白骨。
文昱，赌输了！
无论温禾还是萧卿卿，都不会有人搭把手救他！他只是贱命一条，使命完成，必然如破布一般丢弃罢了。
心里立刻明镜似的，哪里会不知道，文昱在温禾心中是何分量。
说文昱在赌，秋城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难道就不是在赌？
赌温禾的心软，赌自己的前程。
秋城想哭，便哭了出来，尸体渐渐冰凉，自己的眼泪却是滚烫，烫坏了他脸上的疤！
倏忽！
马蹄哒哒声响起，秋城脑子糊涂，迷迷糊糊中被人捆绑起来，又恍恍惚惚中听到有人说：“到底还是死人更好，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