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章 磨人的刀
未到日落，温禾就早早宿在了梅苑。
瞧着书案前，奋笔疾书，日日刻苦练字的秋城，手中的珠串哒哒哒的响着，见秋城不搭理自己，声响就大了起来。
秋城作罢，放下纸笔，看了眼温禾，含着笑。
“主子又被冻伤了？”
温禾一笑，摸了摸下巴，本是怨怼的瞅了一眼温管家，但看了看她寿星老一般的额头，也就忍下来。
敷衍道：“对……对，冻伤了。”
秋城脸色变了变，瞬息之间，随，笑了笑道：“怎的大婚前夜还有空到秋城这里来？？”
说着，他就对粟粟吩咐了一声，粟粟听到命令，手脚麻利的将小舟渡，大耐糕一类的糕点送进来。
粟粟很快退了出去，还捎带着温管家。
秋城斟满酒，推到温禾面前，挑眉道道：“敢喝吗？”
“有何不敢？”戒酒的毒誓转眼又抛到了脑后，这可是小舟渡，温禾索性通通摒弃，只想喝上几杯。
可见在小舟渡面前，温禾早就缴械投降了。
秋城一眼就看见她下巴上的红肿，不似冻伤，倒是与上次脸伤相似。
发现秋城的眼睛盯在自己脸上的“冻伤”，温禾低头摸了摸鼻子，笑着问道：“怎的这样盯着我？”
“喜欢！”秋城一笑，眼里都沁出了水花。
温禾擒住他的手腕，“怎的哭了？？”
温禾近在咫尺的呼吸像是滔天的热浪，扫在他的耳尖上，就掀起了一片滚烫，秋城心跳得极快，背后起了一层白汗。
他喉结滚了滚，暗暗收纳住哭腔。
“主子明日大婚，还来我这与我厮混，就不怕文昱伤心？”
温禾一听到的问题，忍不住笑了，紧紧捏着他的手腕。
“不怕！等他一死，我就迎你进门！”
秋城：“……”
他眼神都冷了，挤在眼中的泪珠又缩了回去，显然动了真怒。
温禾眯起眼睛，另一只手挑起秋城的下巴。
笑道：“吓到了？”
秋城脸色剧变，嗔怪道：“主子别开这样的玩笑！”
温禾似笑非笑，捏着他下巴的手，不断的用力，精致的下巴都被掐红了一片，道：“玩笑也好，事实也罢！你又能怎样？”
秋城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看看谢温禾，撇开脸。
“主子，是不是喝多了？说话都糊涂了！”
“并未！”
秋城嘴角向下，低声道：“主子，非得我成为下一个文昱才甘心吗？”
“别这么认真嘛！”
……
温禾本来只喝了一杯，又不知怎的，怒气渐起，想压制住，却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确实该戒酒了！
“秋城！”温禾压低怒气，略微温柔的喊了一声。
温禾情绪的大起大落，秋城不是没有经历过，每一次都会丧生在狂风暴雨之中。
秋城心一横，慢吞吞地爬到温禾身边，亲昵的搂着温禾风臂弯，还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颈窝。
旋即，温禾痴迷地闭上眼睛，肆意地去亲吻秋城的脸庞，边吻边说：“不知道，秋城最后会选谁？”
“主子……”
“嘘！”
每吻一下，都让秋城战栗。温禾擅自抱他吻他，他都仿佛使出来全身的勇气来面对温禾予他的一冷一热。
抬头间。
秋城清楚的看到。
温禾的眼神冷得好似毒蛇一般，湿冷的身体裹挟着鳞片，光这样就已经难以看穿，这反而激得他浑身颤抖。
温禾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眼里藏着笑意，手里把玩珠串，愉悦时便亲吻他，哄他。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因自己而感到恐慌。
她似乎在笑，可是眼睛黑得像无尽的深渊，又全然没有笑意。
秋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温禾，站了起来，痛苦道：“主子什么都知道？”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连说这么一句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温禾见状，深深缓了几口气，抬起的眼睛里全是无情。
秋城嘴唇轻颤，发出声音却是平静，连辩解也没有：“主子你知道了，是不是？”
温禾望着他坦然面对现实，却又从千疮百孔中透出来的恐惧，一时失神。
“是！。”温禾笑道，并不否认。
“主子。”秋城看着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轻易被点破了伪装，他饶是再镇定，也散了几分气度。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至于这个样子吗？”
温禾眼里的光闪了闪，像把利刀上的寒光。
扎在秋城心畔，深刺进秋城的灵魂中。
秋城迟疑了很久很久，才颤抖道：“我不信！主子现在不杀秋城，是因为秋城还有用处，是吗？！”
温禾：“……”
温禾终究没回答他，立刻翻身下榻，裹上衣裳，就像一阵风飘出了梅苑。
出门时，她迎头撞见守在外面的温管家，对方鞠躬行礼，面不改色道：“主子，该去准备大婚了。”
“走吧！。”温禾匆匆瞥了秋城一眼，应下走了。还不顾及屋内的人是何状况。
请到了人，温管家脚步都轻快几分，老家伙历经沧桑，早就知道男女之情最能毁了一个人，当年的文昱，现在的秋城，亦是如此。
主仆二人一走，粟粟就进去了。
只见！
秋城苍白的脸颊，毫无人气，整个人被抽丝剥茧般瘫在床上，仍凭粟粟这么呼喊，都不应答。
粟粟只好作罢！
心中暗暗腹诽，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
不多时！
秋城才从悲恸中缓和过来。
唤来粟粟。
粟粟看他脚步踉跄，行路艰难，在屋子里，几步都要打转，道“公子！你今儿是怎么了？”
秋城神态狼狈，眼神之中却极罕见的狠厉，回头对粟粟喝道：“出去，别管我！”
也不知是否当真吓到粟粟，粟粟听劝，连忙退了出去。
转眼屋子里只有秋城一人，在此神魂颠倒，悲从中来。
夜半！
秋城使出轻功，三下两下就翻出了温宅。他要去的地方，熟记于心，那也是它长大的地方——芙蓉楼！
还未扣门，就听到一道人声。
“这不是秋城吗？”
秋城一抬头，果然是文昱。
文昱轻笑道：“怎么，你也被主子抛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