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穷凶极恶
“相国大人，刘伯温只呆了两天就离京了，陛下并没有恢复他的官职啊？”相府内胡惟庸正与李善长二人对饮，“咱们的人有没有打探到他的走向？”李善长有些不放心，“看着他的马车从南门出去直奔青田而去。”胡惟庸他们的眼线早已遍布南京城内，“难道陛下只是找他来闲聊？”这给李善长也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呀。
“刘大人，这里已经离京城很远了，要是闷的话可以出来透透气。”女扮男装的玄狐对车说道，因为太子的提醒，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假模假样的带着刘伯温的大公子刘琏原路返回青田，另一路则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推迟了一段时间再出发以达到扰乱视听的目的，“有劳了。”刘伯温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那位年纪轻轻便当上密探小头目的女子，他也不禁感叹皇帝父子的手段高明。
“玄狐大人，今晚我们在野外过夜吧，下一个镇子再进去找个客栈歇息。”御风骑马跟在边上提议道，“我也正有此意，刘大人，怕人多眼杂，我们走的远些才好让你抛头露面。”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离南京城近的话，很有可能在沿途被人认出来，那么之前做的那些声东击西的幌子就浪费了，“全凭二位决定便可。”刘伯温当年跟随朱元璋东征西讨的时候早就习惯了露宿野外这种事了。
“呃…”唯一觉得不开心的应该就是裴天韵了吧，他接到太子的请托后极速返回赶在刘伯温等人出发前回到了南京城，“裴大哥，就拜托你了。”朱标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放心吧，保证刘伯温去时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裴天韵自然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的神宝锦织经过升级后，在原本绝对防御的基础上又多了一项神能，那就是可以根据裴天韵设定的固定保护对象进行自动防御，而不用在危机时刻由裴天韵主动发动威能。
“唯一的弊端应该就是如果真的遇到攻击，向马车飞来的任何东西都会在没有真正接触到马车之前被弹开了吧。”裴天韵想到，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真到那危机时刻只要刘伯温不出马车，哪怕别人用火枪火炮都不能伤他分毫，而这几个护卫也无暇顾及枪炮箭矢有没有碰到马车了。
“不过太子啊，你为什么会认为有人跟踪刘先生，甚至于会铤而走险在路上将他置于死地呢？”这是出发前裴天韵问朱标的话，“裴大哥有所不知，别看我们身处深宫之内，其实这里面根本藏不住秘密，无论是我还是父皇身边，都布着他们的眼线呢。”朱标说出了令裴天韵大跌眼镜的话，“这你们也能忍？”他诧异地看着太子，“身不由己吧，这些人目前还只算是疥癣之疾，父皇自有他的打算。”朱标并不喜欢身处于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之下，不过既然父亲默许了，他也不便现在就对那些人发难。
“胡大哥，”胡惟庸府内几个侯爷武将们正在密谋些什么，“赶快把这些画像快马加鞭送到你们各自的手下那里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沿途真的看到图像上画的人了，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连同所有跟着他的人一起斩杀！”胡惟庸分发的，正是刘伯温的画像，如果说原来他对刘只是政见不合的话，这次刘伯温的回归才是真正令他感到了威胁，所以想借他人之手将其斩草除根，反正得手之后只需伪装成盗匪劫道但是寻财不得然后杀人泄愤的样子即可。
“各位将军们，好日子能不能继续过下去，就看你们自己啦。”胡惟庸很懂得拿捏这些老粗们的心思，别看这帮封侯拜将的武将们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样子，胡惟庸拿捏这帮老粗的手段可谓是数不胜数，自他进入中书省后，更是在短短几年内就笼络了不少人心。“嘿嘿嘿，那个老儒生，老子要让他有去无回！”一位将军冷笑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可大意。”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人提醒，“刘大哥说的是，咱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个臭儒生！”
正赶往甘肃途中的刘伯温等人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追杀，他正悠闲地在马车内看书呢。一路走来已经过了五天，虽说有些颠簸，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担忧的事情。“二位，今日天气不错，一会儿可否陪我下车走走？”刘伯温从内心来说是不相信真有人会截杀他的，在他看来这么做等于公然挑衅皇帝的权威，属于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然而，他这份自信很快就将被打破了，在他们视线不及的暗处，正有几个蒙面人死死盯着马车所在的位置正准备寻找时机进行突袭。“噗！”几声闷响，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随行护送刘伯温的可不止玄狐、御风等人，更有他们俩的手下一直在暗处护卫，而不明就里的暗杀者就是被这些人发现后结果了性命。
“大人，林中有人埋伏，现已全部解决。这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画像，请过目。”将搜来的东西交给玄狐之后，那些人又没入了林中，“卧槽，好险好险。”这突发情况倒是让裴天韵吃了一惊，虽说即便是发生袭击事件刘伯温也不会受伤，但同行的玄狐、御风等人可就不好说了，刀剑无眼万一真打起来护卫队可能会全军覆没，到时候哪怕裴天韵用五行扇把袭击者都扇走，只留下个年迈的刘伯温的话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刘大人，请看，”御风将搜来的画像递给车内的刘伯温，“哼哼哼，没想到我刘基的命还真有人惦记着，二位大人，我等必须更加小心了。”刘伯温脑子一转就知道自己此行来对了，既然对方不惜冒犯天颜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那就说明甘肃那边的案子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来让我看看，谁指使的你们。”此时的裴天韵也顾不上害怕，来到那几具被排在一起等待掩埋的杀手尸体边上准备提取他们的记忆以便追查幕后指使者。完成后，他马上又赶回车队所在地以防不测，“这些东西，就晚上再看吧。”把玩着手里的耀星珠，裴天韵又躺到了马车顶上。
“刘大人，我们快些启程吧，到了前面的镇子里，那些人应该不敢造次。”看到手下给自己打了信号，玄狐知道他们的收尾工作做完了，便催促众人动身，毕竟一直呆在野外的话，天晓得还有多少杀手前赴后继的来行凶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刘伯温和御风两个人还没回答，车顶上裴天韵那个魂倒是不住地点头，经过几天的相处，虽然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但是除了玄狐之外几乎都是他的老熟人，刘伯温在京时他经常受太子所托去串门，而代号为“御风”的吴长风更是被他所救，就连御风本人也知道在太子发现他之前有个神秘人先一步救治了他，当听到太子这么跟他说的时候，吴长风就一直想找到那位救命恩人当面道谢，可惜他并不知道其实救回自己性命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马车顶上呢。
至于玄狐，哪怕不说她一身本领有勇有谋，就是这精致的长相也让裴天韵平添几分好感，试问谁又不喜欢看漂亮小姐姐呢，所以当玄狐提出要尽快入城的提议时他第一个表示赞同，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好，玄狐说的对，我们尽快入城。”险些经历生死的刘伯温也从马车内探出头来，他放弃了原本少许有些放松的心情对整件事更加认真起来，“等入了城，我修书一封，请二位务必尽快转呈陛下。”刘伯温决定将路上遭遇记录下来之后先给皇帝提个醒，他并不是胆小不敢查下去了，而是要禀明皇帝此事要么不查一查很可能投鼠忌器查到了某些敏感人士的头上，所以需要皇帝做出决断。
“你们糊涂啊！”南京相府内，李善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胡惟庸，“你知道刘伯温在哪里吗就派人出去？”即便如此生气，他还是压着嗓门以防被人偷听，“现在可好，派出去的人不明不白都没了消息，刘伯温到底在哪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被他身边的什么高手解决的，岂不打草惊了蛇？”胡惟庸的做法并无不妥，只是按照上中下排列来看，他选择了危险最大的下策。
“恩公，为今之计，只能破罐破摔了。”既然动了杀心，胡惟庸便不再想留手而决定派更多的人沿路劫杀，“不可，劫道的事没有证据他顶多只能怀疑，要是闹大了，天晓得会不会传到陛下耳朵里，而且你能保证下次就一定能成功吗？”李善长行事喜欢做自己能掌控的，像派杀手劫道暗杀这种事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而让对方警觉起来的话，再想成功可就难了。
“你快派人沿路过去打招呼，将所有跟甘肃有关的东西能销毁多少就销毁多少，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漏给刘伯温一些皮毛琐事，让他查完了尽快回京交差便是。我嘱咐过多少次千万别得意忘形，你们就是不听，这不，惹出乱子来了。”李善长越说越火，他很清楚要那帮将官侯爵们乖乖听话不出幺蛾子是不现实的，所以对他们倾吞国家财物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但在这节骨眼上他们反而把动静越闹越大，着实令人头疼。
“这…”胡惟庸似有难处，“这什么？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李善长看他神色有异，一下子猜到了他们肯定还有事瞒着自己，“相国大人，此时要撤回那些去办事的人可不太容易啊，他们都在沿途埋伏着，要找出具体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胡惟庸安排了一路的杀手，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早已把沿途截杀失败的情况考虑进去，所以特意安排了六批人想着此事终究能万无一失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李善长差点被气死，他的想法是找几个替罪羊把这事给压下去，而且尽量要做出是底下人官官相护的假象从而保全他们的地下私盐生意。而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刘伯温了，哪怕是个刚入官场的新兵蛋子都知道这案子背后没那么简单，无论是硬着头皮往下查还是劫后余生被吓得屁滚尿流回京向皇帝覆命，这一路上的遭遇都是瞒不住了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杀手得手了，皇帝就不怀疑了吗？他亲自派出去彻查的人还没到地方就杳无音讯，更何况出发前还特地布置了假象，故意让人以为刘伯温径直回了青田，可胡惟庸他们派出去的人一路跟随后直到刘琏下车后才发现那辆直奔青田而去的车上根本没有刘伯温在内，这就更说明了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整顿吏治。他们冲动的沿途截杀刘基非但瞒不住案情反而更加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暴露在皇帝面前，就朱元璋那脾气，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告诉你的人，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必须把派出去的杀手全都撤回来，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李善长平时在中书省的确是一副处处与人为善混吃等死的样子，但谁要是真把这位相国大人不当回事，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是…是，属下这就去办。”李善长凌厉的眼神把胡惟庸也看的心里发毛，他连声答应后，马上赶回了自己府内执行李善长的指示。
“前面就是襄阳城了，”这时换了御风在前方领路，“今晚我们就借宿在此吧。”他向车内询问，“全凭风大人做主。”刘伯温正闭目养神，他知道此行接下去也不会太平，所以暗自下了决心，如果能顺利到达目的地，一定要将案子查它个水落石出，好好整治下那群贪赃枉法的不法之徒。
坐镇襄阳的是卫国公邓愈，他在之前大明攻取明夏巴蜀之地的时候很好的完成了为大军筹措粮草的重任，因此朱元璋非常信任这位优秀的将领。“刘大人，是否要去拜访一下邓将军？”玄狐打马在车旁问，“机会难得，如果方便的话，就去一次。”刘伯温与邓愈的关系还不错，就连他出仕朱元璋麾下都还是邓愈的举荐，所以去拜访下这位老友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