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男的
武将是乔执。文官则是钟老爷子。
文武百官, 多少能臣。
独独召见了乔执与钟国公。
钟国公是朝中磐石,就算不靠钟王妃,这样的宴请, 也排得头一位。
乔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乔执一直在外为官,与乔简进京这么久,一直没有委派。
乔檄虽在兵部, 可只管器械制作,虽是肥缺, 并不算实权在握。
今日他们全能上得仙安殿, 完全是因为她这个太子妃。
确切的说, 是因为杨陌。
大概在座的妃嫔与皇室宗亲们也是这样的想的, 纷纷朝她这边投来目光,既羡又酸。
一时倒让她有了种“遂令天下父母心, 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荒谬感。
不免又想起前世。
虽是荣宠无限, 可乔执乔简一直在边关流血流汗, 没回过京,自然也没有这种机缘。乔檄虽然在京中为官,可品阶不够。
凡逢重大节庆,召见群臣,蒋家林家都格外有体面。
她空有个宠妃之名, 却从来没有这种炫耀娘家的机会。
就算有,以她前世唯恐怕人说自己不如蒋林的性格, 怕也不敢露出什么得意骄矜之色。
可再世为人, 机会得之不易, 她又何需忍着?
她当即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偏了脸看向杨陌, 道:“多谢殿下。”
杨陌闻言转眼看她,眼中亮光也若琉璃,笑道:“你可记得你的话。”
盈儿一愣,她当然记得,绝不多看钟成康一眼嘛。
嘴角扬起,她笑得比五月的阳光更耀眼,看着杨陌,重重地点点头。
一时船上一一下来一群人,乔执身后还跟着乔简,乔檄,乔掣。
钟家那头除了钟老爷子,还有钟成康。
钟成康跟老老实实的乔掣不同,一下船就四处东张西望,然后目光就朝他们这边看来。
盈儿眼角余光自然也是瞧见了他的,可是她既然答应了杨陌一眼都不看钟成康,自然只把目光牢牢盯在乔家人身上。
两家人上了岸,就叫司礼的太监引着到皇上跟前行了礼。
皇上夸奖了一通乔执教子有方,便道:“端午佳节,刚才赛龙舟,乔掣还拔了头筹,你们一家子也去见见太子跟太子妃去。”
乔执等便往盈儿这边来。
说来也是感慨。
跟她爹也不过一个月没见面而已,见他精神矍铄,龙行虎步朝自己走来,她竟然突然眼眶微微发热。
乔执自然不敢直视,叫太监带着到了跟前,行了礼,盈儿嗓子发梗,忙叫起来,又把乔掣叫到身边,问他才来京不久,怎么竟会赛龙舟的?
乔掣虽然进京时日尚短,可从在边关时起就一直被爷爷和父亲教导着,对她并不陌生。
后来进了京,就觉得姑母虽然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可美得跟天仙一般,待人又极和气。
待得后来得知父母和好,竟是姑母出的力,在心里更是把这个姑母当菩萨一样,恨不能供起来。
之前拔了头筹,也觉得自己替姑母挣脸了,正可惜没能见着。
不想如今竟能走到身边,这样和气的说话,如在家里一般,脸色顿时胀红,激动得结结巴巴道:“我,殿下派人来问的。我当然要参加,给太子妃姑母争光。我……力气大。”说着鼓了鼓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听得盈儿忍不住笑起来,和京城里暖风吹大的孩子不同,这孩子一看就结实朴素。实在喜欢,只是一时没有准备,手里也没有什么可赏男孩子的东西,便眼眸一转,去看杨陌腰上挂的物件。
杨陌瞧见,嘴角微勾,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只淡黄绿色的镂雕勾云玉佩。
盈儿有些意外,这勾云玉佩可是古物,镂空雕刻成勾云,形如壁虎,五毒之一,所以才今日佩戴。
他这样指,莫非叫她亲手去摘?
看了看左右,见一道道目光如雨点般密集都看着这头呢。
盈儿一时有点儿进退两难。
摘吧,未免太过轻狂。
不摘吧,拿什么赏这么可爱的小侄儿?
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下次再见乔掣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她眉眼一转,心道,反正她傻名在外,再多一个轻狂的名儿也无所谓了。
当下笑嘻嘻地凑上前,伸手从杨陌腰上解下玉佩,笑道:“回头我再还殿下一件好的。”
上上下下围观的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杨陌却十分满意,镇定自若,脸上带笑:“咱们夫妻一体,何必见外。”
盈儿笑得越发欢喜,也不对杨陌说谢,转头亲手递给乔掣。
乔掣一时呆住,不敢伸手去接,拿眼愣愣地看乔执。
乔执也是一脸震惊,半天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还不赶紧谢殿下跟娘娘恩典。”
乔掣这才接过,跪下谢恩。
领路的太监见状,便要带几人下去到池边的席位,却听杨陌吩咐道:“坐得远了,一时父皇传话倒是不便,不如就在这里设几张小几罢。”
乔家四人,一边两人,乔执与乔掣坐在盈儿右手。乔檄乔简坐在杨陌右手。
一时众人更是纷纷侧目。
钟王妃便在前头笑道:“殿下好主意。我便借了这东风,也请在这里设两张小几罢。”
钟国公与钟成康便也坐下。
正正在盈儿前头。
一时酒宴开始,盈儿只坚守跟杨陌的约定,半个眼神不往前头去,只顾着照顾乔执饮食,说着闲话,一一问起家中诸人,连大崔氏都问了,独独没问起沙夫人。
乔执看看左右,见众人都忙于吃喝,倒不比之前众目睦睦,忙低声道:“你真一点不介意大崔氏?”
盈儿一怔。她介意能怎么样?再说她为什么要介意?
“她能照顾好爹爹,我还要谢她呢。”
乔执两只大掌在腿上搓了搓,道:“原也没想到,你一入宫,竟是连跟你说句话也这般艰难。今日不说,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说着,他便一张脸涨得极红,粗了脖子,道:“大崔氏……其实是个男子。”
“吧嗒”……盈儿手里的骨筷顿时滑落在地。想想大崔氏那骨感……她沉默了。
世有好男风之人,也并不罕见。远的不说,便是建王,便也有这方面的传闻。她万万想不到……这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老爹头上。虽然军营中都是男子,日日操练艰苦,可她爹爹都做到大将军了,要找个女的也不难呀!何必……
“盈儿……”乔执张口正欲解释,却叫杨陌打断了。
筐儿忙上前捡起掉落的骨筷。
盈儿心里又慌又羞,哪里敢看杨陌:“没事,没事!一时手滑。”
等手上塞了干净的筷子,她却茫然然,哪里还有半点吃东西的胃口。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乔执在一旁急得口齿不清。
盈儿忙拿团扇遮住脸,躲在扇后急得咬牙切齿:“爹,快别说了!”
这要叫人听了去,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呀。
谁知乔执仍是红了脸,道:“不是……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娘!她侄女抢了你的亲事,她还不当回事。我便也要叫她尝尝叫人抢了男人的滋味!看她如何。”
盈儿一惊,明白过来,这才如释重负,缓缓直起腰来,猛地扇了扇风,可吓死她了。
原来如此。
可是回过神来,转眼见乔执也是一头大汗,狼狈不已,又觉得十分好笑。
她爹爹能征善战,怎么会想出这么馊的一个计谋呀?
越想真是越好笑,忍不住以扇掩面,“咯咯”笑出了声。
乔执叫她笑得脸红耳赤,拿起酒壶猛地灌酒。
就听旁边杨陌道:“乔将军讲了什么笑话,这般好笑?”
乔执一口酒呛在嗓子里,顿时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盈儿越发笑得以扇掩面,扶着细腰,浑身抖个不停。
一时引得众人都顾不得饮酒纷纷侧目。
皇上离他们坐得本就近在咫尺,听见便也笑道:“朕倒不知道乔将军还会讲笑话,不如说出来,叫大家都开开心罢!”
乔执:……。
乔执满头是汗,一时心急,不及细想,硬着头皮随口说了个军中笑话。
说是有一新兵,读过几天书,甚是斯文。一日丢了帕子,便四处去问:“你见我帕否?”众老兵一听,都怒而抡拳捶之,骂道:“咱们上阵杀敌血雨腥风尚且不怕,岂会怕你一酸兵!”
皇上听了,也抚掌大笑起来,道:“自古果然是文武相轻啊。”
乔执更加汗如瀑下……他真没这个意思!
“父皇文成武德,崇文尚武,心中自然绝无偏颇。可今日端午,咱们只看了赛龙舟,算是武呢。父皇不如出个题目,叫文臣们也有机会展示展示才能,也免得叫武将们轻视了去。”
就听有人道。众人纷纷看去,却见安平坐在贾后身边,容貌娇美,一团孩子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得道理。
京中人虽说要文武兼习,可到底还是自来文臣要压武将一头。
当下便有人纷纷附和。
盈儿见是安平,便知道乔家新贵,今日大出风头,安平瞧着不顺眼了,才出了这个主意。
可要比文彩,别说别人,就钟成康在场,也跟她们乔家不相干。她当下坐稳身形,敛了笑意,默默静观。
皇上叫这一阵马屁吹得也十分畅快,又饮了些酒,便道:“这主意不错。便以端午节龙舟为题,却不可只耽于游乐,当以天下为怀,一柱香的工夫,呈上诗文来。拔得头筹者亦如刚才龙舟魁首一般,重赏。”
一时圣谕传出,文臣们纷纷称颂不已。
就有太监抬了只兽头象耳青铜大香炉出来,插上一枝六寸长竹签粗细的黄色甜香,又有小太监穿梭各席发放纸墨。
一时鼓声坎坎,远远传出。
太液池对面也回传来一阵将将鼓响。
顿时一片静默。
盈儿侧眸见杨陌竟也在提笔凝想,便又把目光转向乔执,却见乔执正探着头在看乔掣。
她一笑。她爹虽是粗人,可也喜欢诗文,大嫂卢双燕出身书香世家,是个才女,乔掣文武双全倒也不奇怪。
一时有些无聊,便给筐儿使了个眼色。筐儿忙上前帮她剥五色米粽子。
一时剥得了,只见五彩斑斓如流霞相绕,光泽油润,清香扑鼻。
她便用扇子挡了嘴,刚偷偷吃得一个,正想让筐儿再剥一个香菇鸡肉的,就听杨陌低声道:“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克化。”
盈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瞪了杨陌一眼。他明明在作诗,还分什么神管她吃粽子!
只好偷偷擦了擦嘴角,又端起热茶喝了两口,便趁空去洗了手,散了散,在殿里坐着歇息,估摸着差不多时间,才又回来坐下,就见那香总算是燃尽了。
盈儿一时倒也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最后谁会赢?
钟成康?还是杨陌?
作者有话要说: 乔执:……我真没娶妾。是个好男人。
乔执:……ps笑话是百度改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