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活了
“现下的情况我了解了，目前载月坊陷入一时的困境，你们当中若是有想离开的，来我这取卖身契，无需赔赎金。不过需立字据，在载月坊所见所学踏出了这个门就不得再用，否则赔赎金十倍！至于你们之后去哪个舞坊新学了什么，与我无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有喜有忧，虞轻轻不是虚晃一枪，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条约供他人传阅，这些大部分都是没上过学的，也不识得几个字，拿过那纸契约装模作样看了几眼，又传给下一个人。
虞轻轻叹了口气。命苍兰将纸上条款念出，苍兰一字一句将内容念完，马上有人表情变得难看。
“这些条款正是我刚才跟各位提过的，可以接受的留下来我不会亏待各位，不能接受我也祝她将来前途似锦。”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就留给苍兰张罗，偏生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掌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载月坊门口，后面还跟着一名小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过去，虞轻轻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想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又解锁了什么新人物。
载月坊里一位老伙计名叫罗叔，跟着载月坊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位是什么人物，连忙迎了上去弯着身子拱了拱手。“不知易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着实抱歉。”
易云棠将折扇轻轻一抬示意他不用多礼，大堂内烛光并不太明亮，虞轻轻看身形发现有点眼熟，也认不出来是谁，不过凭罗叔的表现，自己客气点不会出错。
“公子今日是来看表演，还是寻人的？”虞轻轻还没有动，便有人身姿摇曳走了过去，捏着嗓子软语相迎。
易云棠扫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故作认真俯身瞧她，在那女子娇羞之时打开折扇扇了扇隔开两人距离，无情绕过她只留下一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女子脸色瞬间垮下来，周边的人有的快憋不住笑，暗讽她不自量力。
易云棠一看桌上的座位，便直接冲虞轻轻走去，长腿几步就到了到了跟前。虞轻轻也学不来那些行礼的动作，礼貌地微微弯腰示意，抬眼一瞧却有些惊讶。
易云棠收起折扇儒雅的回礼，“不请自来有些冒犯，在下易云棠，是代表家父过来跟虞花主谈谈这租金的事，不知虞花主可有时间？”
此时罗叔已经退到虞轻轻身后，小声的介绍着易云棠的来历。原来他自小在外游学，前不久刚回了南屿城帮助父亲操持家业。载月坊这间商铺在南屿城最繁华的地带，租金自然也是低不了，不过这两月的流水账面实在难看，这个月的租金还尚未缴纳。
说白了就是来催租金的，虞轻轻没有跟他套近乎，察觉到桌上时不时投来几束八卦的目光，直接将谈话的地方挪到了雅间。
刚进门坐下不久，海棠端着一壶新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倒了两杯茶后被虞轻轻支了出去。
“公子今日才帮过我，这回麻烦公子前来，实在是过意不去。”虞轻轻很抱歉地说，一双剪水秋眸望着易云棠。易云棠本来还在想如何开口，却被虞轻轻大方化解。虞轻轻朝苍兰伸出纤手，后者立即从怀里掏出银票来放到虞轻轻手上。
虞轻轻将其放到桌上推到易云棠面前，易云棠只是瞥了一眼便轻笑起来，没有立即收下。
“今天你赶着谢我，现在是要赶着送客？”
虞轻轻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涨租金？虽然不清楚态度还是要有的，毕竟是自己房东，她莞尔一笑接住易云棠的话：“怎么能呢，易公子若是愿意，我立马让人收拾间房出来，公子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自己未免也太狗腿了些……在心里唾弃自己一番，嘴角的肌肉都因为笑太久僵硬了。
“花主这番话我可是记下了，哪日需要英雄救我，还希望能第一个看到花主。”
好家伙，商人就是精明，这都把下次的帐提前给她写本子上了。虞轻轻虽然腹诽，却没有反感，歪着头等他的下文。
“不瞒花主，此次前来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谈，谈得好的话这笔交易不仅能免载月坊三个月的租金还有一笔丰厚的报酬，不知你愿不愿意？”易云棠似乎就是为了解决虞轻轻目前的窘境来的，手指还在银票上叩了叩。
虞轻轻抿了一口茶缓了缓，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这要谈业务上的事情她哪懂啊！这专业不对口英雄也无用武之地啊！况且她可是退堂鼓第一名啊！任凭她心里想的再多，待杯子重新回到桌面上那一刻，虞轻轻开口：“愿闻其详。”
“花主就是痛快，再有月余便是家中祖母八十大寿的寿宴，家父命我操办相关事宜，当日需要歌舞祝寿。平常祝寿歌舞没有新意，想寻个特别的，听说虞花主的飞天舞难得一见，所以想来问问。”他没有直接定下来，只是说问问，想必也知道关于她之前的传闻。
这般客套一通，无非就是想让虞轻轻在他的祖母寿宴上表演飞天舞，因为之前飞天舞专为皇室表演，民间从未展现过也不被允许，现在载月坊不隶属于皇家了，可也不是轻易能跳的。这动辄便是掉脑袋的大事，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做这个冤大头。苍兰还特意出声有意阻拦，虞轻轻陷入两难境地。
看出虞轻轻的犹豫，易云棠折扇一拍掌心道：“花主担心也不无道理，是在下草率。不用飞天舞，花主若能编出相同质量的，也未尝不可。钱的方面花主不必担心，按花主的要求。不瞒花主，我未去华意阁先来找你，若是花主能满足要求，免个半年一年的铺租是小事，载月坊的名声还能传到友邦，到时就怕花主觉得这里的庙小了。”来了来了，他开始画饼了！
虞轻轻知道他在套路她，她虽然不相信也不在乎他描绘的那些宏伟蓝图，有不管这排个祝寿舞能不能火到友邦去，光看着他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就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公子不知，我的脚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还需要深思熟虑才好定夺。”虞轻轻这话算是打了个太极，打算后续再想寰转的方法。
易云棠也不强迫，手持折扇把银票又给推了回去。“花主能答应最好不过，这银票花主暂且收回去，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待花主考虑好再说不迟。”
这家伙厉害啊，拿着她刚交出去的钱来做人情，虽然租金也的确是属于给他的了不错，可这样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又说不出来。
“在下期待能再尽早见到花主。”他挑着眉，看虞轻轻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唇边笑意更盛，不谙世事的小梨涡又出来打过招呼，便心情颇好离开了。
送走了易云棠，只留下虞轻轻在房里苦思冥想。不过伶人们刚才动了想走念头的几个，见到易云棠来了，都纷纷犹豫不决起来。若是能有易家的支持，不说能有入宫时那般辉煌，比起如今蒸蒸日上也是肯定的。只是不知花主能否应下，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后面再开口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老罗自然是知道那些平日里同个屋檐下的姑娘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虞轻轻，于是在苍兰耳旁提点了几句。苍兰眼睛一瞪，当下握着剑柄，剑鞘咣当一声砸在木桌上，吓得全场鸦雀无声。
“那些个信不过花主的，别在这扰乱人心，要走拿了钱趁早离开！载月坊坊规第一条，众人须同心同德，若有异心，不必强留。”
虞轻轻苦思冥想，她没想过拒绝易云棠，可是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必须想想有什么可以应对的法子，既能满足客户的需求，又得自己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