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子街头再赌博
林悦没有再往家里拐。家中没有钱也没有可以借钱给他的人，所以回去没有用。他趁着天还未亮，直接跑到几十里地外的玄始城。
林悦的打算是靠自己的赌技赢钱凑齐三百两银子。他虽然也知道赌博不是正道，但此时别无他法，只能如此了。
玄始城是希夷州偏南的一座小城。因为偏僻，所以魏仙府和道一宗两大势力对它都不太感兴趣，但同时又不愿意对方独霸此城，因此这城中有许多产业的所属相当混乱。
比如在别的城中非常火爆的赌场，在此城中却没有一家。魏仙府和道一宗倒是想开赌场，但此前都没有适当的人愿意来此主持，所以两家就达成了一致：既然我们不开赌场，那么别人也不能开设。
不过林悦倒不担心这个，他知道虽然玄始城明面上禁赌，私下还是有很多偷偷摸摸做生意的小赌坊。
“以前曾经在瘸腿子胡同见有人开设赌局，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林悦这么想着，就往那一片去。果然，绕过繁华的衙前街，在文庙后街的路口，就看见几个人围在一起，时不时地有人喊“六点，六点”，那必是一处小小的赌局了。
正在赌博的几个人见林悦过来，都给他让出一个空隙。
只见场中央是一个发须都蓬乱如麻的老头，他在地上摆了一口破布，上面分别写了“大”“小”二字。老头拿了两粒骰子撒到一个碗中，将其盖上。然后双手持碗，左摇摇右晃晃，碗中“哗啦啦”一阵响。
“啪”，老头把碗放在破布上，碗中骰子也安静了：“来吧，这一把谁和老头子玩？”
其中一个围观的人有意无意地看了林悦一眼，说道：“这个小兄弟来得这么早，要不你来和李老头试试运气？”
这人长得方脸阔嘴，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认识他的人却都知道，他的外号“猪婆子”可不是白叫的。此人专一给开赌局的人做托，用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不知情的人上当，扮猪吃虎是一把好手，所以被人称作“猪婆子”。
其实这一圈围观的人中，不但猪婆子是拖，其他几个人也都是。他们故意围在一起，装作和李老头赌骰子，目的便是吸引别人来玩。
也就是说，这么一小堆人里，林悦是其他人眼中的小肥羊。
所谓“十赌十诈”，便是如此。
“我先看看。”林悦没有贸然下手。
“看看也好，那我就先玩一把喽！”猪婆子也没有死拉着林悦玩。他心里反而暗自高兴，只要你不走，那我就有办法让你上道。
“押大，刚才盖碗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点，都是蓝的，肯定是个大号。”一个围观者给猪婆子出主意。
李老头一共掷了两颗骰子，每颗都是一到六点，所以八点以下算小数，九点以上算大号。
“我怎么看见有一个好像是一点啊，要是一点，那这是大号的几率可就不大了啊！”猪婆子装模作样地说。
“小哥眼力怎么样，你觉得是大是小？”猪婆子忽然问起林悦来。
林悦根本没有看清楚李老头掷骰子时的情景，他随口说道：“小数吧，我也没有看清楚。”
“好嘞，就押小数！我听小哥的，看看小哥运气如何！”猪婆子拿出一两银子，押在“小”字上，“这把要是中了，我请小哥喝馄饨！”
“还有人下注没有？”李老头问了两遍，见没有人再答应，便把小碗慢慢打开。
“一点！两点！一共三点，小数！”众人随着李老头一点一点露出骰子而喊出点数。
“好！我说今天天不亮，喜鹊就朝我房子乱叫，原来今天是要遇到贵人啊！小哥，谢谢你了，一会请你吃馄饨！”猪婆子押了一两银子，现在赢了，那老头便再给他一两。
“小哥一会赢麻了，哪里会稀罕你那一碗破馄饨？”一个围观者继续哄林悦来赌。
“就是，小哥你今天运气不错啊。方才这一把要是你押的宝，这二两银子可就归你了，怎么样，这把你来？”猪婆子也在一边劝林悦。
林悦刚才之所以没有下手，除了想看看现场的情况之外，再有就是他刚跑了这几十里路，早就累得没有劲了。而他以往赌的时候，只要一赢，立刻全身虚脱。所以他是想歇歇，恢复一点体力。否则自己本来就没有力气，再赢一把岂不是当场累瘫了？
“好，那我试试吧。”林悦说着，把银钗掏了出来。他本来还想把银钗给姐姐留着，但是现在姐姐的好事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银钗也让他感到烦腻，所以现在拿了出来。
当猪婆子、李老头还有其他围观的人看到银钗的时候，好几双眼睛都是猛地一变大变亮。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拿了个大家伙！”
“这银钗至少得有十两，哼哼，今天要该我老头走财运了！”
“看这小子方才的表现，分明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大肥羊，这不能让他白白跑了！”
几个人都互相看了看，然后整个气氛立马活跃起来。
“来来来，给小哥让个座！”
不知谁拿了一个小马扎过来。林悦也不推辞，一屁股坐了上去。
“要不要换水银骰子？”有人悄悄地给李老头出主意。
李老头微微一笑，示意不用。他在这地方设赌局十几年了，早练就了一手随心所欲掷点数的本事。他可以把六个普通骰子同时掷出自己想要的点数，对付眼前这样的小白，用水银骰子是对自己的侮辱！
“既然这样，小哥请下注？”
林悦想了想，说：“你先撒骰子，我看看情况再下大小吧！”
李老头一愣，随即点点头：“也行，先下注后下注都没有问题，老家伙我公平得很。”
猪婆子等人反而越发觉得可笑。林悦这一下看起来好像挺在行，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李老头还有一手更厉害的绝活：他有一根金食指，只需在掀开小碗的时候轻轻一敲，碗里的骰子就能被他震动成其他点数。
这一个手法更隐蔽，因此让那些赌客更容易上当。
李老头把骰子丢入碗中，然后开始摇动。他闭上眼睛，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这个时候，那个碗就和他的手没有什么区别。他可以清醒地感觉到两个骰子翻滚时候是那一面朝上，如何旋转的。
“还是老规矩，一个投四点，另一个投成一点吧。”
这样子做的好处是，一会可以视林悦所下注的情况改点数。假如林悦下的是小点，那李老头就把一点的骰子变成五点，这样小数就成了大数。
“再滚一下……好了，这个不再动了，就是四点。另外一个绕着那个骰子再晃一下，成了，一点。”
李老头把碗放下：“下注吧，小哥。”
林悦拿着银钗在空中晃了一下，想往大数上放，又有要小号的意思，似乎犹豫不决。
猪婆子等人这时候便不再插嘴，以防林悦输了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看着林悦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猪婆子越发认得这是一个新手，怕是不知从哪偷了一根银钗，权当来这销赃了。
“押个小的吧。”林悦把银钗放到“小”字上。其实他刚才那些举动，也都是装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所以，林悦故意装出新手的样子，就是想迷惑一下这几个老狐狸。
李老头笑了笑：“好了，不反悔了？下定离手，我可要开了！”
“不反悔，开吧！”
“好嘞！我看小哥的运气是不错的。”李老头说着，把小碗慢慢打开。就在此时，他右手食指指头肚往盛放骰子的碗底侧轻轻一扣，那碗连晃都没有怎么晃，里面那颗点数是“一”的骰子就像翻身的乌龟一样，慢慢地侧翻了过去，正好五点那一面朝上。如此，两个骰子合起来就变成了九点，大数
感受到骰子翻身时那极其轻微的震动，李老头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猪婆子看见李老头的表情，也明白了，老家伙使出了看家本事，把金食指也用上了。看来这回银钗已经到手，到时候至少也得分给自己二两银子。所以，他比李老头笑得更甜蜜。
碗中的骰子一点一点露出真容，有一个是四点，没错。另一个也渐渐显示出来，“怎么回事，点数好像不对？不是六点，怎么又是个四点？”
“这……小号？”猪婆子也蒙了，他看看李老头，满脸的疑问。
“咳咳……小哥果然运气好……”李老头嘴里机械地说着话，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此事简直不可思议，他非常确认自己把点数改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就算是个小号，那也应该是四点和一点，现在怎么两个四点？难道自己最初摇晃骰子的时候就操作失误了？
原来，方才李老头掀开碗盖的时候，林悦就闭上了眼，他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是小号！”
顿时，他的四肢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地汇集到头上，接着全身无力，就好像这个念头便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似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这感觉一来，我一定能赢！”虽然疲倦，林悦可是开心极了。
看着李老头还有其他围观者面面相觑的样子，林悦说道：“我这是赢了吧？”说着，把银钗收了，轻轻拍拍小碗。
“哦哦，是是，小哥好运气，这把是你赢了。”李老头咽了口吐沫，拿出十两碎银子，却没有递给林悦：“小哥这么好的运气，再来玩几把？”
猪婆子也反应了过来，帮腔道：“对对，小哥今天真是财神高照啊，既然有这么好的运气，索性多玩几把。把这老家伙赢个干净，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这个……我怎么可能一直好运呢？”林悦其实也想继续玩下去。因为银钗再算上这赢来的十两银子，他也只有二十两，离三百两还差得多。想要凑够三百两，只能继续玩下去。
但是看这些人的模样，自己再赢一把肯定走不了。再者，他这时已经极度疲劳，完全没有力量再来一次那种“必赢的感觉”。
猪婆子给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围观的人便纷纷站起来，有意无意地把林悦离开的路堵上了。
“来吧，别看这老头邋里邋遢的，手里的本钱可是多得很。你这运气，说不定几把就把老家伙赢干净了。”猪婆子再次劝道。
林悦想了想，说：“也行。不过我昨天就没有吃好，现在饿得很，等我吃点东西，回来咱玩大的！”
猪婆子还要再拦林悦，李老头却发话了：“小哥从我这赢了十两，再加上你的十两，这二十两银子倒也能玩一把大的。这样如何，我给小哥介绍个地方，不仅能玩大的，而且有免费的吃喝。小哥愿不愿去？”
猪婆子很快就明白了李老头的意思。他仿佛看见林悦掉到了一个更大的坑里：“你说的是那个地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就是，凭小哥这运气，到了那里那才是大杀四方，财源滚滚！”
只要不再和李老头继续赌，那林悦巴不得换一个地，所以他很干脆地答应了：“行，老先生带我去吧。我可真是饿得快要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