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睚眦
之所以很快确定是血，主要还多亏了这满满的血腥味。沈钰找了个小棍子将玉佩挑出来，然而却见里面的血痕立马消失不见了。
这下，她便更不敢再碰它，直接将它放到一块抹布上包着擦了擦，也不拿出来，端起木盒子就准备去外面倒掉。
“等等，”门口突然有人进来，沈钰急忙看去，居然是许久没来过的祁嬴。
“你来得正好，”沈钰将木盒子递给他看，“这血水是怎么回事？”
祁嬴默不作声地从她手里接过盒子，盖上，绕过她径直走向柜台，目光锁定着那块抹布。
看他眼神深沉，似乎对那块玉佩很感兴趣沈钰便跟在他后面，将昨天那小狗带来玉佩的事给他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确实不简单，”祁嬴将玉佩从抹布里拿出来，来回打量着，“看来这玉佩的主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为什么这么说？”
祁嬴把玉佩拿到沈钰眼前，指了指被雕刻的花纹。那花纹似乎是一只兽，但却极其奇怪，竟然是豺身龙首。雕刻师傅技巧顶好，沈钰看着，总觉得那东西会从玉佩里跳出来。
“听过‘龙生九子’吗？龙的第二子名为睚眦，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而且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因此常被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很少有人刻在玉佩之上。”
“那刻了有什么影响吗？”
“睚眦乃是凶兽，”祁嬴一边解释，一边将玉佩抬起来，逆着光再次仔细观察。“瑞兽带福，凶兽带煞。佩戴者如果压不住这煞，就可能被冲。现在显然是出现问题了。”
说罢，正要放下来的手却突然一顿，沈钰还没来得及疑惑，顺着他瞬间深沉下来的眼神看去，只见那睚眦嘴里衔着的剑居然变成了淡红色，甚至还在不断加深。
“不对劲，这睚眦有问题。”
祁嬴将玉佩放回抹布上，嘱咐沈钰不要乱碰，自己拿着盒子匆匆就往外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交待道：
“玉佩留好，谁来也不要给，我出去找人问问。”
“大哥，你冥界的也不知道这东西你去问谁呢？”沈钰略感无语。
“我也只是个为老板打工的员工而已，这世界这么大，我总不能什么都知道吧，”祁嬴一脸理所当然，“今晚鬼市，我要是赶不回来，你就帮我问问这玉佩怎么回事。”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沈钰在原地无语凝噎。
让她守店都好说，‘鬼市’这一听名字就不是她可以参与的，这么些天，她几乎是碰到鬼市这天就早早关门了。
玉佩还好好的躺在抹布上，沈钰看着心里发怵，便包好放到了一旁，默默纠结要不要就这么回去当这事没发生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觉得今天的天似乎比往日黑得许多。
纠结了一两个小时，沈钰叹了口气，正打算先能坐到什么时候就坐到什么时候，门外突然一道影子闪过，她心里猛然一紧，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许久不来了，不晓得沈姑娘还认不认得我这个老头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钰攥紧的拳才放松下来。“于老头，你怎么有空过来？”
沈钰迎上前去，想着可以将鬼市一事交托给这老头，心里不免有些欢喜。
老头和之前一样，神采奕奕的，手上还提了个大袋子，看上去沉甸甸，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祁嬴那小子说要让我来带你经营一次鬼市，”于老头把袋子放到柜台上，里面露出了一抹红色，“办一次鬼市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今天我都给你买过来了，下次要记得自己备好。”
可能不会下次了。沈钰苦笑了一下，脸上摆满着担忧。于老头瞧了她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怕自己会坏事，沈钰也挺有自知之明地站到一旁。老头带来的东西似乎都挺常见的，一开始只是一些白蜡烛，一捆线香。毕竟不是给人用的，倒也能理解，只是拿着拿着，居然拿出了两袋小猪头来，还是卤过的。
沈钰只觉惊奇，正要发问，却见老头又扯出了一条红毯来，袋子也就彻底空了。
“哎呀，忘记带鸡冠血了。”老头一拍大腿，颇有些懊恼。
趁着这空隙，沈钰急忙问道：“这红毯之类的都是干嘛用的？”
“烛光照明，线香引客，猪头招待，红毯过路。”
“那要鸡冠血做什么？鸡冠血有驱邪的作用，但我们是要招‘客’啊。”
老头微微一笑，“人分好坏，鬼分善恶，我们招待得可不一定都是明事理的，我是不怕被找麻烦，但是你难道不担心吗？”
沈钰被噎了一下，不知怎么说，只好询问没有鸡冠血该怎么办。
老头显然不是很在意这事，走到柜台后面，从抽屉里居然拿出了一小袋糯米来。
东西似乎准备齐全了，老头没有再管这些，独自出了门，沈钰赶上去却没看到他人。
之后老头一直没有回来，沈钰有些犹豫，一直挨到了六点半——这是她目前待得最久的一次。
几乎是准点，六点半刚到，老头就迈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三四个大盘子。
“可以布置了。”
老头说罢，直接往旁边的木桌子走去，将盘子分别摆在两张桌子上，紧接着又转身回来，把卤猪头摆放到盘子上。
“你去铺一下毯子，要把毯子往桌子这边铺过来。”
老头嘱咐了沈钰一声又开始自己忙了起来。沈钰见老头回来了也就放下心来，按照他的要求去门口铺毯子。
“沈钰，出来。”
门外突然一声响，沈钰铺毯子的手一顿，寻声看去，只见祁嬴正站在当铺对面看着她。
什么意思？沈钰看了眼屋内，老头还在给盘子里倒水，再看祁嬴，却见他冲着自己招手，似乎是想要她出去。
“沈钰，出来。”
祁嬴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急促。难不成发现了什么？沈钰想了想，放下毯子便要过去。
突然，肩膀被人猛地一扣，她心中一惊，反手就要捉。
“百鬼夜行，切莫大意。”老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钰缩回伸到半空的手。
门口的“祁嬴”看到老头过来，突然身影一矮，眨眼间就不见了。沈钰这才惊觉差点上当。
老头拿开手，嘱咐她不要被影响，不要出当铺门，接着又折身回去。沈钰也不敢磨蹭，匆忙将毯子一路铺到桌子下便跑回到柜台后面。
天黑得很快，老头布置完便在门边等着，直到快要八点，他才起身将墙上与桌上的蜡烛点着。
沈钰看着突然有些心慌了起来，坐在柜台后面紧紧地盯着门口，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溜进什么东西进来。
老头非常熟练的关灯，然后走到沈钰旁边，与她一同看着门口。
关灯后的铺子充斥着烛火光，幸好点的蜡烛够多，看上去仍旧亮堂堂的。沈钰却也不敢放松，攥着手机以防被吹了蜡烛看不见。
“叮铃铃~”
门框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串风铃，居然在无风的时候自己响了起来，沈钰原本绷紧的神经差点绷断。
“来了。”老头小声解释，沈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毯子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小坑，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又等了几分钟，毯子上的坑陆陆续续没断过。老头将之前拿出来的糯米交给沈钰拿着，让她要是感觉不对劲就往身上或者周围撒一把糯米。
老头嘱咐完就自己带着玉佩往桌边走去。紧接着就看见他低垂着脑袋，似乎在说悄悄话，沈钰怕自己过去会出问题，只好在柜台里面往老头那边一个劲儿地张望。
隐约间，沈钰看到桌上多了一排字，像是用盘子里的水写上去的，却又看得不是很清楚。正要壮着胆子过去看时，老头抬手一把将字抹掉了。
沈钰不明所以，突然间身体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不太对劲，她抓了一把糯米就往身上拍，寒冷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只是这一耽搁，再看老头时，她心里猛然一惊，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老头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