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摁头成亲
<header>第2章 摁头成亲</header>说是个院子,其实连像样的院墙都没有,石头堆起半人高,圈起不小的一块地,里面的杂草都长到人大腿高,破败的四间屋子,从外边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念儿是有眼力见儿的,瞧着牛车停在这儿了,也自觉的扶着板车的沿下来,接连几日的昏迷,一动弹,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我就不进去了,你知道的,我同那人,之前有些交情。”黑脸汉子朝着一旁的白面书生说道。
张统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如今他落了势,你顾忌这些做什么?就他现在那样儿,哪里有之前的半分影子?”
话语间,皆是不屑。
“你明知道,我哪里是畏惧他。”
一个残废,他自然是不会畏惧的,可当年承过那人的一些恩情,如今这般情形下,他实在是不好再露面。
“好好好,你是知恩图报,这恶人都让我做了罢!”
同僚多年,张统知道焦牧的迂腐性子,都到凉州了,他露不露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想想,我一人就能做的事,为何偏偏又让你来?”
为的不就是看看他这个曾经同首辅大人颇有交情的部将是否忠心?
之前霍敬之还没有落马,焦牧的存在有利于“主子”拉拢这位年轻有为的首辅大人,如今形势变了,这焦牧便成了一根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不是看在他的多年军功上,早就被弃了。
“我……”
“罢罢罢,你且在此等着我,回去了,莫要说漏了嘴。”
焦牧这三棍子憋不出一个屁的性子,张统也没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想明白。
转头对着那瘦弱地跟个柴火棍一样的王念儿,顿时换上了一副狠厉的嘴脸:“还真当自己是新娘子,等着老子请你进门儿?”
王念儿哆嗦了一下肩膀,赶忙跟上男人的脚步。
低矮石墙嵌着的木门虚掩着,被张统一脚踹开,跟在他后边的王念儿觉得这门就快被男人给踹散了。
院子里只有一条二尺宽的小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屋子,没人打理的野草发疯似的长,王念儿身上的喜服本来就宽大,站起来更是拖到了地面,走几步就要被贴着地面长的荆棘草给勾住,可是她不敢耽搁,好好的喜服下摆被勾得不成样子。
临进门的时候,张统掏出来一方红盖头,直接丢到王念儿的头上,“盖着。”
盖头歪歪斜斜地盖在王念儿的头上,即便是盖了盖头,仍旧能瞧出来那盖头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四间屋子,都破败地不成样子,张统也是迟疑了片刻,最后,走进了正对着的那间屋子。
房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说不清的酸臭味儿。
向来养尊处优的张大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污糟场景,顿时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昔日那高高在上,风高霁月的首辅大人,如今就蜷缩在一张小小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的薄被上满是污秽,早已经看不出了原来的花色。
那副曾经站在高位上睥睨一切的眸子紧闭着,被京都的女儿们青睐的面庞瘦得脱了相,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得更加凌厉。
那双曾经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大掌垂在身子的两侧,青灰色的指甲盖透露出它的主人身体的糟糕情况。
张统一时间也有些迟疑,这人莫不是已经断了气儿?
他用袖口将口鼻遮起来,试探着靠近,那只伸出去的手指才刚到男人的鼻子下方,便被一只骷髅般的大手狠狠攥住,一抬眼就对上曾经让他胆战心惊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久居上位者的狠厉眸子,蓦地,张统似乎又回到了朝堂上,面对这位雷厉风行的年轻首辅的时候,那种备受压制的窒息感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不过这也只是片刻,男人已经在床上瘫了半年,张统稍稍用力就挣脱了男人的束缚。
“看来霍大人的情况比传言的还要好上许多,本官不过是关心霍大人的身体,没想到霍大人并不领情。”
床上的男人轻嗤一声,不打算搭理这个太子手下的走狗。
张统也不恼,拍了拍刚才被男人抓住的袖子,不徐不疾地开口:“大人这般态度可就寒了我们主子的心呐,主子体恤霍大人境况艰难,这才派下官前来,给您送位夫人来照料您的起居。”
男人本来闭起的眸子倏地睁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不需要,滚!”
若是放在半年前,张统是万万不敢在当朝首辅的面前这样挑战他的底线的,可是如今霍敬之已经失了圣心,流放凉州,区区庶民,他何须畏惧?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还有什么本事在这里和本官叫嚣?嗯?”
官场之上,成王败寇。
“今日,这亲,霍大人是成也得成,不想成也得成!”
语毕,便伸手要将霍敬之从那张小得可怜的木床上扯下来。
瘫痪半年,又无人悉心照料,刚刚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敌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的力量。
其实霍敬之虽是文官入仕,但也是上过战场历练的,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可那是之前。
如今他双腿筋脉被挑断,手臂据说当时也是受了刑,流放之时恰逢冬日最冷的时候,恐怕也是落了病根在身上的。
被拖下来的时候,虽然他也用上半身做了缓冲,受过伤的膝盖依旧是重重地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撑不住,但是他不想在这群人面前展现出一丝的软弱。
隐忍得他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攥成拳,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地痉挛。
把霍敬之硬拖下了床,张统回头走到王念儿的身后,朝着她的膝弯处就是一脚。
王念儿的膝盖一疼,“咚”地一声,下一刻就跪在了霍敬之的对面。
王念儿对这一脚没有任何的防备,本来就是昏迷刚醒,光是站在那里,她的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被踹倒在地的时候,要不是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她恐怕已经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这可是主子花了足足七两银子的‘高价’给霍大人精心选来的夫人,霍大人可要趁着这好日子把喜事儿过了才是,莫要负了主子的一片心意。”
昔日在京都时,王侯将相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盼着能被这位美如冠玉,重权在握的首辅大人给瞧上?
只可惜,这霍大人无心情爱,达官贵人们往他的府上塞的美人都被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人用了七两银子买来个婢子做了他的媳妇。
东宫那位,向来知道怎样羞辱别人让自己快意。
“霍大人身子不方便,那便省了拜天地吧,又无高堂在世,只剩下夫妻对拜了,你们二人快快成了这礼,本官也好回去复命。”
即便是如今这般落魄,霍敬之也不想遂了他们的意,哪怕身体已经开始痉挛,依旧将脊背绷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弯腰的意思。
张统倒不怕霍敬之来这一套,径直走到二人的面前,伸出手,一手摁住一个脑袋,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好,礼成!”